第四章 奉旨洞房
從京都到寧縣，這前後至少兩個月，路上要經過永州，涿州，之後才是象州地界，永安郡便在象州。
離，總算到了永州，古語有云：象州有山，涿州做水，永州自古出盜匪。
“老胡，還有多久才到驛站？”
“回駙馬爺，還有兩個時辰便到了，剛好可以吃晚飯。”
的天氣，雖是暖和，但也一點點開始熱了起來。
蘇雲汐在車內還好，彩鳳和明月還能換着給她扇點涼風，老胡和林燁卻只能在車外享受露天日光浴。
林燁現在已能勉強跟上這不快的車馬，體能也在逐步改善。
“駙馬，你都跑了一早上了，上來歇會，喝口茶吧。”
林燁擦了擦額頭的汗：“沒事，一會兒實在堅持不住，我再上車。”
吃了午飯，眾人都在樹蔭下納涼，一個衣着襤褸的少年，趁幾人不備，偷偷摸進了車內，一陣翻騰，搜出一個滿是金銀細軟的包裹，跳下車，拔腿便跑！
林燁耳尖，睜開眼一看，大喝道：“嘿！偷到你爺爺我頭上，給老子站住！”
說完，撒腿追了上去。眾人驚醒，這才套車趕緊去追。
林燁邊跑邊喊：“抓小偷啦！抓小偷啦！”
少年也不笨，也跟着邊跑邊叫：“搶劫啦，殺人啦！”
老胡駕着馬車，也在高喊：“駙馬等等，駙馬上車追！”
少年邊跑邊想：這哪家公子，跑得快也就算了，這都追了半個柱香了，他不累嗎？
正在思量，路邊跳出幾個大漢，攔住了少年去路。
“小起子，見了刀叔叔還怕啥？”
少年停下腳步，大口喘着氣，指着身後道：“刀叔，救命，那人要殺我！”
說話間，林燁已經追到了跟前：“哎喲，我去！你這小兔崽子，累死爺爺了，快，把東西還我。”
小起子乾瘦的身子縮在了一個滿臉橫肉，右額頭上掛着一條猙獰刀疤的男子身後。
男子將背上的鬼頭大刀往地上一插，拍了拍黑毛密佈的胸大肌：“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
“行了！不就是買路錢嗎？你爺爺我打家劫舍那會，你丫還在不知在哪努力做人呢，別廢話，讓他把包裹還我！”
林燁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幾人的衣着打扮，除了草鞋，餓得皮包骨的身子架，連條完好的褲衩都沒有。看來都是窮苦出身，也不像常年打家劫舍的，許是附近的山民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刀疤男子不樂意，惡狠狠瞪着林燁：“小子，你也不怕風大閃了…”
“風大閃了舌頭？你以為當過幾年兵就了不起嗎？看你右手虎口的繭子，該不會是大榮的步兵吧？步兵中，用這鬼頭刀，再加上你這體型的，大半都是敢死隊。前年大陳犯我大榮，永安劉文靜劉刺史手下的敢死隊盡數戰死，那是敢死隊最近的一次交鋒。看你額頭的刀傷，也就兩年光景，你定是那批隊員中的一個！一個死人，卻在這攔路搶劫？說！你為何做了逃兵！”
林燁有這眼力？老胡駕着馬車終於追了上來，蘇雲汐在車內聽得明明白白，明月吐了吐舌：“駙馬真厲害！”
“好小子，有兩把刷子，老子是當過兵不假，但老子不是逃兵！”
林燁懶得和他廢話，轉身回到車前，反手提了劍，拿了腰牌，再次站在那漢子面前：“兩條路。一，讓那孩子還了包裹，你和他一起跟我走；二，你要敢說半個不字，我這尚方寶劍今日拿你開鋒！”
大漢一驚，定睛一看林燁在他面前晃動的腰牌：駙馬？！
將包裹中的一錠黃金，給了刀疤手下人，讓他們換個營生，林燁帶着他和小杞子走路，跟着馬車繼續小跑前行。
“你倆一大一小，以後大的叫刀子，小的就叫起子，都跟着我，做個使喚小廝，我也餓不死你倆。”
“駙馬，跟着您沒問題啊，但您好歹告訴我們這是去哪？”刀子邊跑邊問。
林燁嘿嘿一笑：“到寧縣做縣丞。”
刀子一聽，扭頭就往回跑：“駙馬，您老先走，刀子記着您的情，以後會給您燒紙的！”
林燁踢飛一顆石子，一下打在他腿上，刀子重心不穩，摔個惡狗撲食。
“幹嘛？你就那麼怕回去？”林燁捻着手指玩味道。
起子伸手去扶刀子，卻被他一把推開。
“駙馬，你可知里，寧縣死了幾個縣丞？”
“兩個唄。”
刀子晃動着肥大的腦袋：“他們如何死的，你可知曉？”
“按官文，都是戰死的啊！”
“呸！”刀子吐口唾沫：“他們都是被劉文靜害死的！朝廷有令，但凡戰死，家屬均有撫恤，士兵每戶可銀子，縣丞老爺每戶可得百兩黃金。但是兩年前那一戰，我們明明可以不死，是劉文靜為了污這撫恤得銀子，拒不發兵，也不派糧，敢死隊三百士卒，餓死的就有一半以上。時任縣丞楊輝，楊大人，最後是吃土活活噎死的！我不裝死被抬到亂葬崗，那我也要餓死在那。您是駙馬不假，但是連永安小孩都知道天邊一個皇，永安一個王的道理。你去了寧縣，不死還能幹嘛？”
林燁自然猜到寧縣的兇險，但也沒料到會如此棘手，偏頭看了看起子，轉過臉問刀子：“這孩子是你什麼人？”
刀子拍掉身上的灰：“他父親和我一起參的軍，兩年前戰死了，我本想回家拿了撫恤，給他送來。咱那一個隊，就他父親有他這麼個獨苗，大夥那時都商量好的，不管是誰，都要把這孩子養大！他是我們一個隊的兒子！”
說著，這偌大個漢子，居然掉起了眼淚。
林燁拍了拍他的背：“你剛剛可是把你兒子扔下自己跑了！”
起子一努嘴道：“才不是，刀叔現在跑了，晚上肯定會回來救我，這都是我們以前就商量好的，誰會為難一個孩子？”
林燁腳下一滑，心中暗罵了一句：他娘的，還好自己沒讓他跑遠，真是人心險惡。
明月掀開門帘，從車上下來，提着一個水壺和一個包裹，遞給起子道：“跑累了吧，這是公主殿下賞賜的，快喝吧。還有燒餅。”
“喂！蘇雲汐，本駙馬也渴，怎麼沒有我的？”
車內蘇雲汐嬌聲道：“胡管家，你看看那馬是不是想尿，駙馬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