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擇峰會

在外面吹了會風，夏翳又恢復了平靜，跑到最近的一個城鎮去給阿悅買燒烤。想了想自己也餓了，就加了兩串烤雞翅一條烤魚。用御劍飛行雖然速度快，但上方空氣冷，夏翳用了一個小法術保溫。

有了經驗，夏翳更是大膽，沒再彎彎繞繞，直接落在了結界開口處，熟練破開一個口子，身手敏捷地鑽進去，她顛了顛手裏的燒烤，滿心歡喜的想到時候怎麼和阿悅分，完全忘記了之前的糟心事。

阿悅等在門口，見夏翳回來，急忙跑去迎接，搓搓手接過她手裏的燒烤，“姐，你可真大方，這麼多我一晚上怎麼吃得完。”

“還有我的呢，辣的我的，不辣的那個是你的。”

“行。”阿悅把東西拎到桌上，一一擺開，“來吧，開吃。”

夏翳邊吃邊想明天擇峰會，便問，“阿悅，我問你，水峰的峰主好應付嗎？”

“出了名的不好應付。”阿悅擦擦嘴，和她分析起來，“首先是環境，峰中最高的那座，溫度也是最冷的，不知道你們火靈根的傢伙能不能受得了，反正我受不了。其次就是你知道的，修鍊方向。”

修鍊方向，是說每種靈根需要的不同品質。金靈根是不屈，木靈根是仁善，火靈根是爆發，土靈根是無私，水靈根是忍耐。

夏翳對這些說法不以為然，她一直覺得，這些概括起來就一個詞，“吃苦”，只是每個靈根有不同的吃法。

阿悅繼續說，“據我多年觀察，水峰，最早起床，最晚吃飯，規矩最嚴，懲罰最多，你要是能忍得了，那你就是假的火靈根了。”

一聽這個夏翳可就來勁了，“賭不賭？”

阿悅拍桌，“一個月，我賭你最多堅持一個月。”

“好，我贏了你就給我照顧我的草藥。”夏翳指了指窗邊光禿禿的一盆植物。

“那我贏了，你就給我帶一個月的飯。”阿悅不甘示弱，但想想又不對，“等等，那窗台上的是你種的？我說怎麼這麼丑，是不是你種的方法不對？”

“我也不知道，按理說應該長出來了呀，古籍里說它喜光，我每天給它放陽台上吸光，怎麼還不長。”夏翳也很苦惱。

“叫什麼名，我去查一下看看，反正我是不信火靈根的人能養活什麼植物。”

“拒絕屬性刻板印象！”夏翳瞄了一眼，“它叫沙棠。”

與此同時，天乾門的配殿內，宗主宮旗正召集各位峰主商討明日選峰的事。

火峰峰主姜燎先提了嘴夏翳，“我聽說正坤門那個女徒是稀世火靈根吧，那麼好的資質只要稍加引導就能有一番作為，可惜……”他沒再說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現在教也不晚。”一位女性的聲音傳來，是金影峰峰主常芸，火峰和金峰由於屬性互補，經常一起修鍊，所以峰主之間也熟悉，她是希望火峰多一個天才，因為她這邊也剛好有徒兒找不到合適的人修鍊呢。

姜燎和常芸一起點頭，已然默認了夏翳的歸宿。

宗主宮旗也不想掃他們的興，但也要提醒他們，“她可不好管教，她師父生前每次交流會都要抱怨一遍怎麼收了這麼一個徒弟，可見也是個刺頭。”

“不一定，次次抱怨不還是把她藏得好好的，之前我們宗門舉辦的交流會，正坤門的宗主就讓她開幕會出場一下，之後就當寶貝一樣供起來了，雖然當時她年紀小不好參賽，但正坤門還是讓她來見見長輩了，說明是有意培養的。如果說她是刺頭，估計也就一些常見的天才脾性，不礙事，磨練磨練就好。”姜燎猜測道，腦內彷彿已經策劃好了她的教育方針。

一直不參與這個話題的水峰峰主江棲淼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宗主見話題要偏了，又發話，“好了，把流程核對一下就散會吧。”

擇峰會的測試很簡單，一個個把手按到測靈珠上，根據其釋放的光芒判定資質，然後從高到低依次選峰，也就是說，只要資質夠好，什麼都能選，資質不好，就只能選剩下的。

夏翳理所當然排到了第一，然後阿悅第二。

選峰前，阿悅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提醒她，“想清楚啊，只有一次機會。”

她擔心夏翳真就為了一個賭做了錯誤的決定。

“嗯，我懂的。”夏翳回握了下她的手，叫她安心。

但最後面對一眾長老，夏翳還是遵從了內心的選擇，“所以我選擇……水緣峰。”

火峰姜燎剛抬起來的屁股又坐了下去，滿臉問號，摸不着頭腦，看了看淡定的夏翳，又看了看同樣淡定的水峰峰主，陷入了對自家實力的懷疑。

宗主也在為姜燎感到奇怪，但畢竟當著這麼多人面，只是皺了下眉，只說，“可是想好了？”

“是的，這是弟子考慮過後的選擇。”夏翳難得嚴肅一次。她並不怕宗主，如果是曾經，她是正坤門宗主的親傳弟子，平日裏所有人見她就如見宗主。再加上她以前就無法無天，在這裏也不見收斂。

宗主沒再多說，看向水峰峰主江棲淼，見他也沒意見，便讓水峰的一位弟子領着夏翳走了。

之後就沒起什麼風波。

夏翳隨着新同學御劍飛行，到了另一座峰，上面另有一宮殿，過了玉帶河，走過星漢橋，師姐把她領到住處，和水峰整體風格一樣，住宿的地方也不見得好到哪去，反正夏翳是不喜歡的，一進門她就給自己搓了一個火球懸在空中，去去濕氣。

夏翳草草佈置了一下屋子，從儲物手鐲里拿出床墊把硬木床改成軟床，又拿出毛毯蓋好，點上熏香。環顧四周，發現這地理位置不錯，外面冷剛好可以用來放些她最愛的玉露瓊漿，都是好喝又養生的飲料。於是，陽台上又堆起一瓶瓶顏色艷麗的飲品。

沒錯，這才是人待的地方。

原計劃是最後吃一頓好的，再美美睡一覺，然後以積極向上的態度迎接明天絕望的修鍊。好巧不巧，剛拆下髮辮準備換衣服放鬆的夏翳就被師姐的敲門聲打斷。

“師妹，集合了。”

集合？？？

夏翳的臉瞬間冷下來，她以前也想過水峰的日子會多苦，但沒想到才第一天就開始了。

師姐名叫姚霖，性情溫和，耐心等着夏翳整理好衣服，也不催。不過夏翳習慣了，她身邊的水靈根的人都差不多這樣，溫柔體貼，但見你犯錯了又會瞬間冰冰冷冷的，不留情面。

所以她每次調皮搗蛋都會小心翼翼的，從他們底線上飄過。比如虞淆就經常被她搞得沒話說，然後一個人生悶氣等着她去道歉。

雖然很不情願，但夏翳只能忍痛和心愛的被窩說再見了。跟隨師姐來到殿前，殿前是一塊方形的水潭，水中游有錦鯉，十字形的白玉橫樑跨越水上。

十字平台上已經站着今年入峰的弟子了，夏翳就認識其中幾個，還不熟。

師姐在她身邊說悄悄話，“你看台階上站着的那兩個，就是師尊的親傳弟子，許淥師兄和易疏寒師兄。他們會先教你們，然後每過一段時間師尊會過來指導一下。”

“聽起來還蠻容易的。對了，吃飯的地方在哪？”夏翳對修鍊的事不感興趣。

“沒有吃飯的地方，我們都辟穀了。”師姐疑惑道，“按理說你的境界比我們多數人都高，為什麼還要吃飯？”

“這……我們火靈根不強制辟穀的。”

水靈根修鍊第一要點是保證自身純凈無暇，火靈根修鍊則是完全相反，是自我凈化。一個講究不主動沾染穢物，保持純凈。一個講究沾了穢物也要將其焚凈。

也就是說，現在的夏翳必須辟穀了。

失策了，她想回家吃師兄做的香香飯飯。

許淥、易疏寒兩位師兄一上來就安排他們自凈己身，讓他們在溪流邊待一天一夜。

夏翳害怕吃不了飯，但不害怕冷，以她的靈力都可以把那一池水蒸幹了。

她剛鬆口氣，又聽許師兄笑眯眯的說道，“夏師妹，你的靈根不同，旁人的修鍊方法你用不了，師尊說他會親自給你安排一套練法。”

一旁的易師兄附和道，“走吧師妹，我帶你過去。”

夏翳感覺怪怪的，但說不上來哪裏怪。

兩位師兄看着面善，應該也不會騙她。

她跟着易師兄來到一處冰泉旁，師尊正盤坐一邊，身邊放着兩個捲軸。

他繼續看他的捲軸，就讓兩個弟子在邊上站着。

夏翳想說話，又被易師兄眼神阻止，要不是這裏太冷，她估計都能先睡一覺了。無聊之下，她就只能看看師尊、師兄打發時間。

江棲淼背對着她，只能看到背影。他頭髮比她長，還保養得好，珠光水華，估計在這有一會了，髮絲上沾着細小水珠，看起來在發光。

易師兄看上去挺嚴肅一人，但也陪她一起站着，雖然婉拒了她的保暖符，卻也沒阻止她自己用。所以，大概跟他搞好關係修鍊偷偷懶也沒事吧。

夏翳又換了個重心站好，師尊也終於說話了。

“這三天就先讓她熟悉一下水靈根的運氣，你看好她不要讓她用火，讓她一周內辟穀。還有，盡量不要和她說話，如果她偷懶就將你一併罰。”他說話冰冰涼，講的內容也讓夏翳心透涼。

她現在終於明白違和感在哪了？這個師尊，他預判了她的預判。

夏翳要懷疑師尊會不會讀心了，怎麼這麼精準把她的小計劃全部根除了呢？

她甚至能感覺到，本來對她不冷不熱的易師兄突然態度一轉，看她彷彿看那犯人一般。

保暖符被迫撤掉，夏翳就這麼站在池水中，被水淹沒，不知所措。看看易師兄，熟練地把周圍的水聚起，在身邊形成一帳流動的水屏，就這麼浮在水面上，很是自在。

她雖然不是水靈根，好歹也有個天才之名。很快把自己浮在水面上，但這水屏卻怎麼也豎不起來，因為她總是習慣性調動火靈力，很快水屏就會被她蒸發乾，然後她就得重新聚水，這一過程耗費了她不少為數不多的水靈力。

夏翳很難過，師兄不和她說話，那就只能和師尊說話了。

“師尊，這水屏一定要立起來嗎？”

夏翳，一個擅長在所有問題中挑出最能惹人生氣那個的奇女子。

別說師尊了，易疏寒聽了都險些運氣不穩。

怎麼？難道還想讓它躺平嗎？

“嗯，立起來是為了訓練你的控制力和注意力，這是水靈根和火靈根的不同，也是你所欠缺的。”師尊很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師尊，我要是能把水像煙花一樣炸開水屏，是不是也行？”夏翳想了想，沒道理火靈根的方式就行不通，說不定就成了呢？

師尊放下手裏的捲軸，複雜地看着在某方面求知慾極強的夏翳，“難怪姜燎說你天賦異稟……是有這個用法，但不是你現在能用的，而且也不是用來炸水屏的，看好。”說完，他身邊的水汽突然凝結，霎時之間，一朵朵冰花落下，“我只是告訴你這個的想法可行，但在打牢基礎之前，這種想法禁止。”

夏翳聽他說完又陷入了沉思，一看就是又在想別的方法，但越簡單的東西就越難走捷徑。江棲淼知道她有這個天賦，可如果沒人給她指出正確的方向，她就太容易走歪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