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登山討劍
幾人原本想直接上山,但既然遇到了慕容庚,便依循江湖規矩,寫了一封拜帖,托慕容庚帶回山交給池雲。
那名叫葉孤殊的人也沒有反對,隨大流在小鎮裏住了下來。
慕容庚採購完了回山,將拜帖交給池雲,將山下過程也說了一遍,道:“明日照岳神將無需與他們動手,由我代勞就可以了。”
阿笙忍不住刺了句:“你能打發掉,又何須讓他們上山?”
她最不喜歡各宗門的人上山吵鬧,弋紅塵不在的時候,這些人就蜂擁而來。將劍取來這幾年時間,怎就不見一個人敢來取劍?還不是欺軟怕硬!
慕容庚訕訕不語,他就知道,將拜帖帶來,阿笙肯定會給他臉色。
他可以從容不迫的面對滄陽國朝堂諸公,可以與池雲毫無顧忌談天論地,唯獨這姑娘的一張利嘴,招架不住。
阿笙對池雲道:“公子明天就殺他幾個人,然後把人掛在山道上,看以後他們誰還敢再來!”
池雲放下拜帖,無奈笑道:“這又不是戰場,怎麼能隨意殺人?他們既然要拜山,我接着就是,若不顧一切把人殺了,弋前輩這邊面對各宗門,就要理虧了。”
“哼,弋爺若在,他們一個都不敢來。還不是想着我們修為不高,可以隨意欺負。”阿笙心裏十分不暢快,心想自己日後若是劍道大成,必然一家家上門,鬧個天翻地覆。
池雲不以為然,道:“想欺負到飛劍峰頭上,沒有點真本事,只怕還不能夠。”
如今的各派,還只能是一些修為不高的弟子自發而來,真正的高手,自顧身份不會輕易動身。
他們真正顧忌的,是如今還活着的弋紅塵。
若有朝一日,飛劍峰上的這道劍意突然消散,各派高手將會蜂擁而至,將原本屬於他們的劍器盡數取走。
而那個時候,飛劍峰也可能將不復存在。
入夜,三人各自回房。
阿笙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想起白天慕容庚的話:“來人當中有個叫葉孤殊的人,乃是大天命府的子弟。據傳大天命府初祖當年曾斬龍,而後將龍屍埋於地底,因此長出盤龍根,隨後便在盤龍根上築城開府,城名絕地孤城,意喻“十天劍孤,不入九地”。大天命府的子弟中,只有天資卓然者,才能配以“孤”之名。”
她雖然聽不太懂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卻能猜到那個叫葉孤殊的人,會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
她輾轉反側,終於翻身起來,披上衣衫出了門,來到池雲房外。
她駐足良久,終究抬手去敲房門。
卻在手指落下的一刻,房門開了,池雲站在她面前,高出她一個頭的身軀將她籠罩在夜色里,瘦小的人沒來由覺得一股安全感籠罩,繼而臉上一紅。
還好夜黑,不易被發現。
“阿笙,找我有什麼事嗎?”
池雲有鍊氣術入門根基,夜晚便可以持續修鍊無相天功。阿笙來到門前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察覺,只是這個捉摸不透心思的小姑娘站在門外一直沒有動靜,大半夜的更深露重,別生病了才好。
阿笙倉皇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又一轉身來掩飾自己尷尬,隨即說道:“白天聽慕容庚說,那個大天命府的葉孤殊可能會很厲害,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不妨就讓他們把劍取走,等弋爺回來后,再去把劍取回來。這樣……我們就避免了與他們的衝突,免得……”
“免得受傷嗎?”池雲笑問道。
“我這也是為……為大家好。”
池雲打趣笑道:“你今晚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平日可不見你這樣。”
阿笙神色尷尬不已,臉更紅了。
好在看不見。
池雲道:“你放心吧,如今即便是神海境的武者,也未必就能打敗我。更何況各宗門神海境的高手,還不至於會在弋前輩情況不明的狀況下,跑來飛劍峰。”
“弋爺讓你代為照看劍,你儘力而為就可以了,沒必要去拚命!”阿笙有些急了。
“不只照看劍,還要照看你。面對這些人,你退一步,他們就會進兩步,我就是要打得他們不敢上山,這樣就算我離開了,不管遠在哪裏,我也能跟弋前輩一樣鎮住他們,只要我不死,他們就不敢上山,你在這山上也就能安穩。”
阿笙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從沒想過要誰照顧,她只想學好本事,誰都不敢來欺負自己。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之前一直受弋紅塵照顧,現在,又被池雲照顧。
“反正,明天情況不對,你聽我的就是了,我才是這山上的主人!”阿笙說完,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池雲無奈一笑,忽然覺得這小姑娘甚是可感,此前自家師弟被她所傷,自己又礙於池雲的地位不敢對她動手,只能吞下那口惡氣。如今已經探知清楚,池雲不過是驢蒙虎皮,完全沒必要忌憚。
這個焚陽劍宗的弟子當即戟指呵斥道:“惡女你傷我師弟,我還沒找你算賬,等我取了劍,再押你回宗門受審!”
“凌經武,你客氣一點,讓你們上山,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慕容庚當即站出來,怒斥道。
這些人是名門弟子,他慕容庚又何曾差了?
“你一個景明國公子,不在境內守土護民,卻跑來這山上給人當狗腿子,也好意思說話?”
他本不願與這個景明國皇室子弟,同時又是昭天宮夔海瑤授劍弟子作對。但他心裏對阿笙十分痛恨,一見有人跳出來維護,便不由自主遷怒。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大致都能猜到慕容庚在此地的目的,聽凌經武出口辱人,都不覺微微皺眉。
他們會針對池雲,但不會為難慕容庚。
尤其丁遠,直接上前,開口道:“凌兄,說話還請注意分寸。”
先不說慕容氏將天狩部落擋在了飛鴉沼澤之外,就是慕容庚是宮主授劍弟子的身份,那也由不得他人侮辱。
凌經武怒而發笑,道:“怎麼?丁兄是想在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便幻想人家能將劍還你了?”
丁遠道:“今次取劍,憑的是本事,若是我丁遠沒有那個本事,空手而歸,那也無怨,怪只怪自己學藝不精。但若有人想在我面前捕風捉影,無中生有,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凌經武不想節外生枝,與昭天宮較勁,不是今天的目的,而且他也察覺到了其餘幾人隱隱的不快。轉而向慕容庚一抱拳,說道:“慕容公子,多有得罪,抱歉。”
未等慕容庚回應,又掃了一眼阿笙,然後直接對着池雲說道:“池雲,之前被你欺瞞了一次,如今事實真相我已盡數知曉。今日這劍我必須取回。”
池雲笑道:“之前我欺瞞了你什麼?”
凌經武一滯,上次他懾於池雲在朝堂的權勢而退走,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臆測。而池雲也確實沒有說過其他的。
怪只怪自己太蠢?
想到這裏,凌經武也忍不住惱羞成怒。
阿笙譏笑道:“前翻來到我們飛劍峰,聽到公子的名字就嚇得不敢動了,前一刻要把我手腳筋挑斷,后一刻卻又慫得跟鵪鶉一樣。現在呼朋喚友,又要挑我手腳筋了?”
眾人一聽,都替凌經武感到不恥。
朋友兩個字,可當不起。
眼前這小姑娘,長相雖然嚇人,但一看身上沒有武道氣息流轉,顯然非是練武之人。你焚陽劍宗高門弟子,卻要對一小姑娘施以如此毒手,人品真是堪憂。
至於之前說這小姑娘挑斷你師弟手筋,怎麼看都覺得奇怪。你焚陽劍宗的弟子,何時變得如此不濟了?
眾人不說話,不說話就意味着不(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幫凌經武。
凌經武咬牙怒道:“我何時說過要挑斷你手筋腳筋?”
“沒有嗎?”阿笙偏過腦袋,故作思考狀,“難道是無定劍樓的人說的?”
凌經武氣得渾身發抖,這憑空而來的屎盆子,要麼扣無定劍樓頭上,要麼就自己扣。
但從其他人事不關己的態度中,這屎盆子肯定是扣自己頭上了。
這丑姑娘牙尖嘴利,吵不過她,再吵下去耽誤正事。
眼下飛劍峰真正能阻止他們取劍的,是池雲。
他轉向池雲,說道:“池雲,我們如何才能取劍?”
這是明知故問。
池雲道:“勝過我就可以。”
要的就是這句話。
眾人氣勢為之一升,他們都是宗門優秀種子,學劍有日,算得上是同輩當中頂尖人物了,否則也不會來飛劍峰。..
這是證明自己修為的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畢竟對方沙場雄名赫赫,此前更是神脈者,還有什麼能比這樣的磨刀石更能磨礪手中劍鋒?
“那就請賜教!”
凌經武立馬站上前,寶劍已倒懸在手,抱拳請戰。
阿笙連忙道:“你們準備一個個車輪戰嗎?”
丁遠道:“姑娘也太小瞧我等了。照岳神將可一日戰一場,我們可以等。”
池雲輕笑了一聲,正要起身,旁邊慕容庚就已經上前,橫劍而出:“想要問劍照岳神將,先過我這關。若連我都勝不了,你們也不必多費心力了。”
昨日在山下小鎮,眾人已經見識過他的劍法,昭天宮宮主親自授劍,自然非比尋常。即便他們是宗門優秀弟子,也未曾得到宗主親自教授劍法。
丁遠與他的一番交手,就是很好的證明。
凌經武不禁有些犯難,他不敢保證能擊敗慕容庚,若是此人鐵了心要為池雲出頭,這事還真有些難辦。
“慕容公子,此事與你無關,還請不要再插手。”丁遠忍不住開口勸道。
現在的情勢已經是箭在弦上,各劍派這次齊聚而來,便是篤定要壓下池雲,將漫山的劍帶走。
飛劍峰如今沒有強者,擋不住這一波攻勢。
慕容庚笑道:“你們要向照岳神將請教,我沒有異議。不過我聽聞焚陽劍宗的劍術卓然,如烈陽當空,焚十天九地,我忍不住手癢,想見識見識。”
眾人看向凌經武,均知此人得罪了池雲和那姑娘,這慕容公子要替他們出頭。
若凌經武敗在慕容庚手裏,而以慕容庚對池雲的敬佩,再想對池雲發難也是底氣不足。至於最後這漫山的劍器,估計就只會剩下焚陽劍宗的了。
諸派將劍帶走,最終只留下焚陽劍宗近千劍器在此,無疑成為天下的笑話。
凌經武沒有絕對的把握勝過慕容庚,面色一沉,忽然轉向池雲,說道:“難道池國舅就打算借他人之力,來擋下今日之災嗎?”
池雲笑了一聲,被人譏諷,也不見半點煙火,說道:“三皇子久居景明國,難得遇到江湖高手過招,閣下乃焚陽劍宗高足,向他賜教一二又如何?”
這時眾人才知道眼前這個慕容公子,竟然是景明國三皇子。
凌經武卻收了劍,輕哼了一聲,道:“三皇子若想討教焚陽劍招,日後凌某自會登門。今日我等上山,只為取劍,我豈會因為個人之事,耽誤了大家的事?”
其餘諸人都隨聲附和,慕容庚的劍術確實有些強,若是他擊敗了凌經武,卻還不願退開,他們豈不是也要面對慕容庚?
這不能忍。
“池雲,你若不敢出手,我們也不為難你,這就取劍下山。”
“我們敬你戰場雄名,自也不願你在江湖跌足,今日大勢所趨,你一人也難挽狂瀾。”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便要打消池雲護劍之心。
凌經武正要收劍回鞘,忽然一個不咸不淡的聲音響起:“沒意思,要打就打,不打就站一邊去,你不行,就讓我來。”
眾人聲音一滯,都看向當中的一人。
葉孤殊,大天命府以“孤”命名的子弟。
只見他背着手站在人群中,嘴角微翹,似笑非笑,淡淡地看着眼前一切,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