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海

姐姐是個行動派，一回旅館她就用手機租好了一輛車，我實在困了，晚飯沒吃完就差點栽到皮蛋粥的碗裏，回房后就立刻睡著了。

第二天是被我姐的敲門聲吵醒的，天才剛蒙蒙亮。奶奶的遺體早上要被送去火葬場，姐姐要我一起去送一程。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抓了外套出去，姐姐租的車已經取過來了，是一輛小皮卡，我開堂哥的小車跟着她的皮卡進村。

到了靈棚，那個卡拉ok竟然還開着，破鑼嗓子唱的更難聽了。

我姐和我，還有二伯三個人送奶奶的遺體去火葬場。趁着傷心的勁兒，我看了奶奶一眼。她比往常看起來瘦小多了，躺在那裏緊緊閉着眼睛，我鼻子突然一酸，為自己之前的膽小感到羞愧，眼淚撲簌簌的往下不住掉，姐姐也再度紅了眼圈。

從火葬場捧着骨灰盒回來，我們和送殯的其他親戚在村口匯合，然後一起去墓園。

等安葬完已經是中午了，親戚們都直接各回各家，姐姐走到大伯娘身邊，說老院子的東西她可以來收拾，直接用車子拉到處理廠去。因為裏面的大木器收破爛的小車根本裝不下，到最後堆到房子後面，影響新房子擴建。

大伯娘很高興，直誇姐姐懂事想的周到，然後眼珠一轉說，她那裏姐姐就不用過去了，她會把奶奶剩下的東西拿過去的。

我和姐姐再回老院子時，這裏已經冷冷清清。姐姐把皮卡開進來，我們和四堂哥一起先把大點的床和柜子搬了出來，確實都太破了，搬到一半就散了。大東西搬的差不多后，堂哥就被大伯娘叫走了，沒一會兒提着兩個大包袱過來，放到車上說：“我媽說把這些也扔了吧。”

說完就又走了。

姐姐去打開看了看，裏面是奶奶的衣服，有一個包袱裏衣服幾乎都是新的，老人家總是不捨得穿新衣服，留着留着也穿不到了，我姐以前給奶奶買的玉飾和金飾倒是沒見到。..

“給奶奶燒過去吧。”我說，“都是她喜歡穿的。”

姐姐點了點頭，把包袱繫上放在車上的角落。我們倆繼續收拾，房子裏除了些舊傢具就是些小生活用品，我走到屋角的木梯處往上看了看，頭頂有一個方形的口子。

“這是通樓頂的嗎，難道上面還有一層？”我問，“以前怎麼沒注意過啊。”

奶奶家這種瓦房屋頂是尖的，但是從裏面看頭頂是平的，上面糊滿了早年間的報紙，我以為那裏就只是一層紙。

姐姐正在搬一個木箱子，抬起頭說：“是還有一層，平常不怎麼用罷了，我見過奶奶從上面找出一把海帶，說是以前從海里撈出來的，表面都是鹽。我也是那會兒才知道海帶是從海里撈的，原本以為就是地里長的菜呢。”

“奶奶還去過海邊？”我很驚訝。

“在我們這裏還有海的時候撈的。”姐姐說。

“……那還能吃嗎？”都揪在了一起，“都多少年了！”

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海。

姐姐眨眨眼，“反正奶奶打掉上面的鹽，拿水洗了幾遍就泡開做菜了，吃了也沒事啊。”

我大無語，但是突然很想上去看看，我晃了晃木梯，它是伸進那個口子裏的，看樣子還結實。我慢慢登上去，第二層有一個窗戶，還有些光線能照進來，入口處看着並不黑。

我把頭先伸進去看了看，一個人正立在我對面，嚇得我差點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