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打聽
許修義也是一臉苦笑,“明天一早,咱們就得去趟春城。帶上那兩張狼皮,換點粗糧回來,回頭留給他們。”
許含章點頭,就當房租了吧!
那邊粥已經好了,王大姐從一個藤筐里拿了只大粗碗出來,先撈了一碗稠粥,叫過蹲在後頭的一個瘦小男孩吩咐:“給你爹端去。”
“哎!”小男孩脆聲答應,蹦過去雙手捧了碗,往屋子裏奔去。.
許修義低聲感嘆,“都是老實本份的莊戶人家,讓這亂世給逼的……”
正說著話,王大姐又撈了幾碗稠粥,一手一碗端了過來。
許含章伸手接過一粥碗,遞給許修義。又從王大姐手裏接過另一隻碗。
王大姐又端了另外兩碗過來,趙訊和陸騫接了。百里早就自己端好了一碗,過來和他們幾個一起,說著話,慢慢喝着粥。
看着王大姐用剩下的兩三個碗盛了粥,十來個人,挨個從堆在鍋邊的袋子裏一人拿了一個饅頭出來,圍着鍋蹲成個半圓,傳着碗,一替一口喝着熱熱的米粥,喜笑顏開的吃着干饅頭。
院子裏流動着濃濃的滿足和喜悅。
許含章喝了小半碗粥,默然看着滿院子喜悅的彷彿過大年一般的山匪們,心裏堵得幾乎透不過氣。
太陽下山,王泥鰍帶了幾個人,抱了一人多高一堆木柴過來,百里在院子裏升起篝火,許修義四人依舊輪流守夜,許含章睡在車上,其餘幾個人在燒熱的地上裹着被子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許修義和百里就背着褡褳和兩張狼皮,趕往春城。
傍晚,太陽剛剛落山,王大姐就打發王泥鰍和幾個人,下山去接兩人。
王泥鰍帶着人直迎出了二十幾裡外,才接到許修義和百里,接過兩人肩上的糧食,興奮的往山上回去。
一群笨山匪連着兩頓吃個大半飽,力氣就多的沒處用了,興緻高昂的不知道做什麼才好。
許含章指揮他們,從山上砍了幾十根杉木拖下來,將兩間青石條廂房用杉木一根根排了屋頂出來,再細細鋪滿樹枝枯葉,直忙了一整天,兩間房子總算有了屋頂,看起來好歹有點樣子了。
許修義和百里吃了飯,乾脆把火堆生在兩間杉木頂屋子裏。
許含章坐在門口的圓木礅子上,給寶姐兒擦臉,一邊留神着外面,一邊聽許修義和百里說話。
許修義面沉如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和百里繞到春城西北,走了二十來里,就被官兵攔回來了,又往西繞了十來里路,還是繞不過去,城裏城外,到處都是官兵。
“一時半會的,是進不去兗州府了,只怕得在這裏耽擱一陣子。”百里接著說道。
許含章轉頭,看着火光照映下忽明忽暗的幾張臉,沉默着沒有開口。
楊氏患者融哥兒,長嘆了口氣,“這裏除了咱們,還有嘴,咱們得想個章程。”
趙訊說道:“我今天問過一遍了,除了有三四個在鄉下給鄰居蓋房子時打過下手,勉強算是懂點手藝,旁的,除了種莊稼,也就編筐,打草鞋,修房子,修修種地的傢伙事,喂騾子馬侍候牲口,這兵荒馬亂的,也掙不到錢。”
許含章突然插嘴道:“我今日聽見山上山下儘是狼嚎,孫家給的那兩張狼皮,賣了將近一兩銀子呢,我看,不如上山打狼去。”
“不光是有狼,還有野豬狍子、鹿、山雞、鳥也挺多,不能賣的,咱們留着自己吃,能賣的就換糧食,一邊再打聽兗州那邊的事兒。”
“打獵也不能光咱們這幾個人打,這十來個人,都得上手,咱們可養不了閑人,也養不起。”
“說的對,這些都是些老實本份的莊戶人家,不缺力氣,肯定也能幫得上手,就是沒經驗。”
“唉!”許含章重重的嘆了口氣,托着腮,看着百里他們:“不如你們就把人帶上,調教調教,反正不能閑養着!”
“這句話說的對,以後萬一有點什麼事,他們也能有份自保之力。”
許含章又說:“明天我和趙訊去城裏打聽消息,天一亮,百里和二叔就叫他們起來,先山上山下跑兩趟。”
眾人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許含章想了想又問陸騫:“你們公子那邊有消息沒有?”
陸騫搖頭,滿眼的擔心。
許含章情緒也有些低落,手裏一塊粗柴掉進了火堆里,砸得火星飛濺。
“算了,先不想他,他比咱們人手多,咱們還是先想辦法解決眼下的溫飽問題,再想着怎麼過兗州。”她沉默了一會,又說,“要是是在進不去兗州,咱們只能繞道,先去隴西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許含章打着呵欠爬起來,王大姐已經給她燒好了一鍋熱水洗臉。
許含章笑着道謝了,取了牙膏牙刷香皂刷牙洗臉。
王大姐一臉笑,扎着手站在旁邊,好奇的看着許含章慢條斯理的刷了牙,再仔仔細細的洗臉,一邊看一邊搖頭一邊笑:“你這哪象莊戶人家,比大家閨秀還講究!”
“大姐見過大家閨秀?”許含章從荷包里摸出煥顏霜,挑了點出來往臉上揉,瞄着王大姐問道。
王大姐搖頭:“俺們莊戶人家,哪見過大家閨秀?”
許含章沒再接話,慢條斯理的吃了碗熱粥,百里等人已經套好車。
幾個人便往春城趕過去。
疾走了小半天,趕在午初前到了春城門口,百里駕着車等在城外,許含章帶着趙訊和王泥鰍進了春城城門。
許含章低低道:“咱們往衙門口去看看,看看有沒有告示之類的,應該也能有些消息。”
趙訊連連點頭,便讓熟悉路線的王泥鰍領路,一行往春城府衙看動靜。
俗話說,衙門自古好景觀,這春城衙門,自然也是整個春城最熱鬧最繁華的地方。
正對着衙門口的,是一條寬闊的長街,東邊是一家兩層的酒肆,雖說掛着酒肆的幌子,可許含章和趙訊卻一致認為:跟升州府比,這最多是家過得去的茶鋪,離酒肆可差的遠了。
茶鋪對面是家醫館,醫館旁邊是一家大藥鋪,緊挨着藥鋪的,是一家當鋪,再過去,又是家茶鋪。
兩個人走到衙門口,站在八字牆前,仰頭看帖了滿牆的各種告示,告示被風吹動,露出牆上刷着的字。
許含章伸手掀起告示,歪頭看着下面寫的字,不許為非……正要再掀掀看別的字,衙門裏一個衙役揚聲訓斥:“喂!那個小子,找打呢!那告示是你能扯的!”
趙訊忙拉着許含章往後退了幾步,陪着笑沖衙門口連連拱手,以示聽到訓斥了。
兩人離八字牆遠點,又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許含章指着最大的那家茶鋪低聲道:“咱們去裏面坐坐,聽聽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