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清風徐來水波興
按照現代世界菜系的演變,無論是四大菜系還是八大菜系,它們的發展都離不開所在地的特點。
像川菜本屬巴蜀之地,自古便有‘天府之國"的美譽,這裏物產豐富,山林澤魚,園囿瓜果,四代節熟。
時間一長,便養成了川菜取材廣泛,調味多變,菜式多樣的特點。
現代人多以為川菜以辣著稱,事實上這個說法有失偏駁。
辣椒本是明末清初才流傳到華夏,在那之前川菜一直都是以口味清鮮,醇濃並重著稱。
同福客棧的菜肴,既吸納了川味濃香特點,又兼具眾多流傳的名菜,讓這些老饕客,見識到了世間難得的美味。
總共十二個菜端上來,八葷四素,每一道都是精妙絕倫的美味,這些食客吃的滿嘴生香,讚不絕口。
直嘆此菜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味壓天下十二州,我本以為是王東家的誇大之詞,可今日我才明白了,這話實在是太謙虛了。”
錢老闆拍着發圓的肚皮,打了幾個飽嗝,其他食客也都同意這一番話,對這些菜肴讚不絕口。
“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江南酒家、京都御廚的菜也都嘗過一二,可沒有一家比得上這裏……”
“東家,給我留下一張位置,明兒我還要來。”
“我也是,就這菜吃上一年,我也不嫌多。”
張東家見此樂的合不攏嘴,之前酒樓定價的時候,王東家說一桌酒席十兩銀子,他還抱怨過,生怕賣不出去。
可今日一看,才發覺是自己淺薄了。
這沒一會,往後一個月的位置都被訂下了。
張老漢看着身旁圍簇的眾多富商,忙的應付不來,渾身充滿了幹勁。
等一天的營收結束,到了算賬的時候,張老漢興奮勁還沒過去,拿着算盤清點收益。
這時,王軒才從樓上走來,端了杯茶水漱漱口,見伏案算賬的張老漢笑道。
“今兒的營收怎麼樣?”
張老漢也盤點完了營收,將賬本轉過來,聲音激動的有些發抖:“東家,我們這一天進賬了一千七百多兩銀子,這就回本了。”
張老漢亢奮的像是二十歲小夥子,他本以為當酒樓被奪了去后,這輩子也就完了,只想守着麵攤,將小月撫養長大。
可沒想人生的轉變來的這麼快,不過幾個月,他便又成了酒樓的東家,生意比原來還要火爆。
一時間,張老漢老淚縱橫。
王軒拍了拍肩膀,安慰道:“好事多磨,往後的日子還遠着的,這家酒樓就拜託你了。”
張老漢擦了擦眼角:“多謝公子大恩大德,老漢定當拼盡全力。”
吳府。
吳明禮的馬車搖搖晃晃,走回了中西街,他是吃的撐了些,下馬車的時候都揉着肚子。
不時還吧唧吧唧嘴,回味那一桌宴席的味道。
“哼!沒良心的老哥,只顧着自己吃好喝好,就把妹妹扔在一旁,餓着肚子。”
吳岫雲三兩步跳下矮凳,氣鼓鼓插着腰,瞪了過去。
“誰叫你要裝成隨從了,這就叫自作自受。”
吳明禮捏了捏妹子的小鼻子,看她氣鼓鼓的模樣,逗的一笑。
“你…你還笑我!”
吳岫雲嬌嗔跺了跺腳,她本來就又氣又餓,再被這麼一笑,眼淚滴答滴答掉了下來,讓人所見猶憐。
一見妹妹哭了,吳明禮馬上勸慰道:“別…別…別,是老哥錯了,明兒就帶你去吃酒宴,咱們吃他個幾天,吃的飽飽的。”
“不行!”
吳岫雲哭的更凶了,眼淚像是開了閘,任憑吳明禮如何來哄,也作勢不饒。
“別哭了,讓父親看見,又以為我欺負你了,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你,還不成嘛。”
“真的?”
吳岫雲抽泣兩下,抬起水汪汪的眼睛,見哥哥點頭答應,才豎起兩個小小手指頭。
“我要吃兩個月,不不不…三個月。”
“行,想吃多久我都答應你。”
吳明禮實在是拿妹妹沒有辦法,即使知道她是裝的,可每當見吳岫雲一哭,心腸還是不自覺的軟下來。
少女的臉,像是七月的天氣,說變就變。
一聽哥哥答應下來,便止住了眼淚,有了笑模樣,蹦蹦躂躂朝着門內走去。
今日也真是奇怪,平常吳府的大門都是緊鎖的,只有兩側的小門供人進進出出。
可今日兩扇大門都打開不說,里裡外外還都打掃了一遍。
見下人忙裏忙外的模樣,吳岫雲問道。
“這是怎麼了?”
下人停下腳步:“四小姐,今日大公子回來了。”
“大哥回來了?”
吳岫雲一喜,她大哥吳明書,前些年在江南金陵府高中舉人,正在國子監當監生,準備會試。
一年都沒回來幾次,但每次回來都會帶來許多好吃的。
“大哥!”
吳岫雲蹦蹦躂躂走進書房,推開兩扇門,便見書房裏坐着一位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一溜小跑過去,拉住了胳膊便不撒手。
“大哥,你怎麼才回來啊,我都想你了。”
吳明書笑着道:“我看想我是假,想江南的胭脂才是真的吧。”
吳岫雲嘻嘻一笑:“才不是呢,現在我可看不上那些玩意了,我有更好的。”
“哦?那我可要看看是什麼新奇玩意。”
吳明書捏了捏妹妹的鼻子,這是他們哥仨的通病。
“小雲,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吳承師放下了筆,喝了一聲。
這家裏要說她最怕的是誰,恐怕當屬吳承師了,被這麼一說,吳岫雲便吐了吐香舌,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大哥回來了。”
門外的吳明禮也走了過來,笑臉相迎。
“回來了,我聽說你現在生意做的不錯,店都開出渝州城了?”
“哪裏…哪裏,比不上大哥學問長進。”
吳明禮笑着瞅了兩眼:“三弟呢,這次年關他不回來嗎,我可是有幾年沒見到他了。”
“回來,但得些時候,大概得臘月二十幾號,這不前些時候還給我來了封書信嗎?”
吳明書在袖口拿出書信來,他坐監的金陵城和清微宗距離很近,平時和三弟多有書信往來。
信還沒拆開,便先被吳岫雲搶去了,拆開蠟封,掃了兩遍。
“喂,三哥又厲害了,他說自己年前突破了七品中階,已經是清微宗的內門弟子了,還是徐叄芝的關門徒弟呢。”
說完,吳岫雲又歪了歪頭,“這個徐叄芝是誰啊,很厲害嗎?憑什麼能當我三哥的師傅?”
一聞此言,在場眾人又哈哈一笑。
吳明書摸着剛蓄的鬍子,笑道:“四妹,你又有所不知了,徐叄芝可是江湖響噹噹的先天高手,是清微宗十三峰雲霧峰的峰主,位列地榜第七名,人稱清風徐來,是個正派的大俠呢。”
“徐叄芝!”
嘭的一聲,甄老頭將茶杯往桌子重重一摔,滿目都是恨色。
“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罷了,當初要不是全真、妙玄、正一三派高手盡出,他早就斃在我的掌下,現在還敢大放厥詞,敢稱清風徐來。”
“呸,真是不要臉!”
行行行,你有理還不成嘛。
王軒頗為無奈,現在距寧王之亂這麼多年,事實怎麼樣,還不看你上嘴唇碰下嘴唇,隨便怎麼說。
要說甄老頭能打死徐叄芝,王軒是不信的。
他也了解過兩人的恩怨情仇,在明德三年,甄老頭剛從漠北踏入中原,便殺了漠,名聲顯赫,踏入人榜,位列第十三名,號稱百仞散客。
而當時徐叄芝是人榜第十四名,剛好被壓了一頭,從此兩人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來。
後來,又為了追求皂閣宗的梅姑,兩人衝冠一怒為紅顏,大打出手,在江湖上鬧的沸沸揚揚。
直至,寧王一戰,甄老頭被打碎了全身經脈,一身修為被廢,從山巔墜入谷底。徐叄芝則勤學苦練,越發上進,在江湖賺得了偌大名氣。
時隔多年,老一輩的事,是是非非都已經模糊不清,但這兩人的梁子結了半輩子,怎麼解也解不開,成了一生的冤家。
王軒笑着又道:“不說你們誰強誰弱,我可聽說現在徐叄芝收了一位關門弟子,名為吳明義,位列人榜第十。這一比你可就輸嘍。”
甄老頭瞪大眼睛:“我才沒輸!輸的是那個小人!
徐叄芝卑鄙無恥下流,自甘墮落,滿口的仁智禮義,滿肚子的男盜女娼!”
甄老頭一生要強,哪裏會服輸,極力為自己辯駁。
王軒不咸不淡的反擊:“可人家徒弟位列人榜了。”
“人榜怎麼了?”
甄老頭來了犟勁,指着王軒一頓痛罵:“你學了我的武功,就是我的徒弟。
我告訴你,以後要是碰見徐叄芝的徒弟,給我下死手,把什麼陰招損招都用出來。”
這怎麼說著說著,還牽連到自己身上了。
王軒連忙拒絕:“喂,人家可是後天七品,人榜的大高手唉,你讓我去打,你自己怎麼不去!”
王軒可不想背這口黑鍋,他還想着近期回去一趟,籌備來年開春的白糖生意呢,哪裏有功夫替甄老頭打生打死。
“不行!必須打,徐叄芝是我的手下敗將,他徒弟必須是我徒弟的手下敗將。”
甄老頭強硬的喊道,他這一輩子輸給誰都行,唯獨是徐叄芝,他不能輸也不想輸。
可看看王軒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甄老頭又勸慰道。
“不就是後天七品嘛,你雖然修為差點,年紀大點,功法少點,但也是能打過的嘛。”
有你這麼勸人的嗎?
王軒翻起了白眼:“不去。”
“去嘛,你想想那可是清微宗的高手,三也難得一見,打敗了他,可是能名揚天下。”甄老頭細細勸慰道。
王軒翹起了二郎腿,淡淡一笑:“名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本是無用的東西,我要它作甚,不去。”
“再說了,我又打不過他。”
見王軒如此堅決,甄老頭思索了一下,拿出了殺手鐧。
“這樣你答應我這件事,我告訴你寧的下落。”
“當真?”
王軒坐不住了,他僅是拿到那本乾坤掌,便讓他收益良多,若是能再拿到一本寧,對他來說可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當然。”
甄老頭奸詐一笑:“小子,別以為你能瞞過我,你已經拿到了乾坤掌的總綱了吧,你那日的拳意,我分明看出了寧王的影子。”
“你放心,收起那些花花腸子,我對寧沒有興趣,當初起兵時,寧王曾欲將傳授給我,我都沒要,更何況你這本殘章。”
王軒聽完換了一副笑臉:“你早這麼說,我不就應下了,快說那其餘在哪?”
比起寧,一場比武又算得了什麼,又沒規定日期,大不了等了三。
什麼狗屁天驕,能是他的對手。
寶物嘛,當然是趁早落袋為安。
“的下落。”
甄老頭起身嘆了口氣,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原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憤慨。
“這寧既是機緣,也是災殃,練者不詳。
你要練不攔着你,但你要想好了,拿到這本書就代表一隻腳踏進了江湖最大一場風波里,終生不能安寧。自古走這條路的人,多半都已經死了,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王軒重重點頭,他踏進江湖裏就沒想過後退半步,又何怕什麼不祥。
甄老頭略顯複雜的說道:“好吧,那我就告知你那本星辰變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