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漂亮的寵物蛇
很好,我妻由悠又犯病了。
她沒有想過自己能立馬自愈,但是總覺得酒精麻痹之下,她的恐懼和應激也會被麻痹。所以那一杯杯的黃湯下肚,看似借酒消愁實則不過是個慫人的壯膽。
瞧不起誰呢,她不可能躲自己的兒子一輩子的,這太可笑了。
這麼信誓旦旦想着的她,在看到黑暗中走來的丸子頭,以及那驚鴻一瞥的面孔之後,壯膽的念頭瞬間灰飛煙滅。
“靠!為什麼這死孩子也在那!”她捶地吶喊。
“那人你認識?”五條柯湊熱鬧一般走到她身旁。
我妻由悠:“我兒子。”
五條柯聳聳肩,“哦,節哀順變。”仟韆仦哾
“嘶,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太不禮貌了,快和我道歉。”我妻由悠怒怒的瞪了五條柯一眼。
誰想,五條柯披着高冷的面孔做出了一個很破滅的歪嘴表情,“略~打咩。”
欠揍,這個表情實在欠揍。我妻由悠能忍?她站起來,準備回懟時一直在旁邊觀戰的原柯出聲了。
“好了好了,現在也不是吵架的時候吧。還是討論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我得把傑從邪教裏帶出來。”我妻由悠很是篤定。
反觀五條柯,她只是歪着頭看着原柯,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可是現在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進入凈水宗的時機了。要不這樣吧,我妻小姐先回家,看看你兒子在不在家吧。”
“你是覺得那個人不是傑?”
原柯搖搖頭,“我相信你沒認錯,我只是在賭邪教包吃包住的可能。”
“……”
我妻由悠還以為能聽到什麼高深的計謀呢,就這?
不過這個小姑娘說的倒也沒錯,她已經錯過時機了。或許是該回家看看。
她剛轉身走幾步,又倒退回了她們面前,指着二人道,“你們跟我一起吧,反正目標都是一致的。”
“一起?”原柯面露不解,“一起回你家嗎?”
“別廢話啦,走走走。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無視掉少女神情上的愕然,我妻由悠拉着她倆就往家走。
車站離她家距離不遠,她像拖着兩個油瓶一樣風風火火的回家了。
夏油翎仁不在,作為大學的老師,估計是回到學校幫學生改論文去了。這個家沒有人。
空無一人的房子,開門后入目的是化不開的黑暗。只是三四天未打掃的房子就已經開始滲透出木製傢具發霉的味道。年久失修的水龍頭在一滴一滴滲水,水滴落池的聲音穿過廚房穿過客廳,精準的砸在我妻由悠的耳膜。
她開始有些恍惚,好像這個家突然支離破碎了一樣。大劑量的惆悵和無名的憂傷從這個房子裏席捲而來,她彷彿要被吞沒,然後溺死……
“怎麼連燈都捨不得開。”
突然的光亮驅散了低迷的氛圍,我妻由悠徒增一種獲救的喜悅。但看到開燈的人後,喜悅消失殆盡。
五條柯抱着雙臂站在暖光四溢的客廳里,她看起來不像一個救贖者,更像一個看房的租戶。
“唔~客廳有點小,還離廚房那麼近,油煙太大了,不行。”五條柯仰起頭,“這個燈誰買的,好醜啊。”
我妻由悠:“這個燈可是我千挑萬選買的!!明明超有設計感!你這個傢伙,給我的燈道歉!”
傷感變成了吵鬧,房子聚攏的那股惆悵的氛圍,在被一點點驅散。
原柯站在門口,看着客廳里打鬧的二人,面上不見輕鬆,卻是微微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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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很奇怪。
從我妻由悠開門那一刻,我的作業系統像是被電波影響一般開始出現信號不穩的情況。
就像這棟房子,或者說,這個位置形成了一個磁場。
只有我覺得奇怪嗎?
我側頭看向身邊二人,五條柯依舊滿臉百無聊賴之色,而我妻由悠卻是眼神迷離,無法動彈。
“五條。”
五條柯只是眼睛看向我。
我看了一眼我妻由悠,又朝她挑眉。
這種無言的默契,是我們心照不宣的能夠在將來坦白的原因。
她會意,率先進了屋,經過我妻由悠時,她還拿肩撞了一下她。見她依舊沒反應,便不爽的呲了呲牙。
站在漆黑的客廳里,我看着五條柯白皙的額頭上開始佈滿了細汗。
她在被影響。
我開義眼掃描了一下這間房子,作業系統提示我,環境存在磁場攻擊。
我還在思慮如何行動時,五條柯率先打開了燈。
開燈剎那,那股不明的壓迫感消失了。
不僅是五條柯,就連我也感覺身上一輕。身邊的我妻由悠眼神慢慢清明,我想開口說些什麼,只見五條柯向我搖了搖頭。
是不想打草驚蛇,還是,她自有安排?
我尊重她的想法,便站在門口看着她完成了一部獨角戲。
有意思的事,我竟然開始明白她的做法了。因為她這一通折騰下來,磁場也消失了。
五條柯太神秘了,她像個潘多拉魔盒。而我,則是站在魔盒前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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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停在十二點。看邪教的包吃包住這件事已經是實錘了。
我妻由悠提議三人在一個房間裏一起打地鋪,認為睡一起更安全。
於是便變成了三條被褥排成一排,原柯再次夾心的場面。
五條柯故意沒有提早躺進被褥里,她在客廳里默默地抽了幾根煙之後才悄悄的摸進房間。
從她出去到再次回來,不過半個小時。她並不是要等原柯和我妻由悠睡着,她要等的是原柯對她的那份不斷放大不斷引誘着的好奇心。
脫下煙草味較濃的外套,她像只貓一般鑽進了被窩裏。
此時,原柯背對着她。但她知道,她肯定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像是惡趣味上頭,又或者五條柯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她傾身靠在少女單薄的背上,雙手伸出被褥,探進少女的被褥里,慢慢的摟住了她的腰。
不出所料,少女身體僵住了。
太有趣,簡直要讓五條柯忍不住笑出來了。
她雙手用力,把輕盈的少女拉進了自己的被子裏,在她耳邊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都,記,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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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五條柯進房,到上床,再到突然摟住我,最後變成現在這個樣,我彷彿經歷了一遍潘多拉魔盒主動在我面前打開的過程。
努力的忽視越勒越緊的雙臂,我思索着該對她那句炸雷一般的話做出什麼樣的回應。
五條柯的出現從一開始就讓我生疑,她不該在這出現的,準確的說,如果把五條悟的記憶當做一本漫畫來看的話,那麼五條柯本身的存在就是漫畫大綱里被廢棄掉的設定。
她不該出現在漫畫裏,她也不該出現在這裏。
可現在廢棄掉的大綱活躍在漫畫的主線,那就意味着,五條悟初始的記憶才是被廢棄掉的漫畫初版。
我艱難翻身,和她面對面。
“再給我一點線索。”我小聲說道。
她笑了笑,向前湊近,把頭依在我的肩上,我們變成緊密擁抱。
她的唇瓣在我耳邊,熱氣帶着話語敲擊我的耳膜。
“床靠窗真有那麼舒服嗎?”
我瞭然,也不覺得驚訝。畢竟有了六神原子的前車之鑒,再爆炸性的消息都無法讓我感到震驚。
如果她能記起這些,想必我的記憶……
我身體一震,有沒有一種可能,她能看到我失憶前的畫面。我如何到這個世界,如何在她身上,這些記憶,有沒有可能,她能讀取到。
我迫切的側頭將唇瓣貼近她的耳垂,氣息不穩的問道:“你有沒有看到我過去的記憶?”
出乎預料,她鬆開了緊箍我腰的手,將我推開了。
她笑而不語,這個笑里明晃晃的表示着,她看到了。
其實我也有預感,因為她喚我的是真名。
我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難得表現出了急不可耐。她似乎很享受我的表情以及祈求的動作,臉上的惡趣味彷彿在和我說,還不夠,這麼做還不夠她給予我答案。
我心一橫,主動窩進了她的懷裏,臉頰觸碰到了她柔軟的襯衣,鼻尖滿是淡淡的煙草味以及冷然的白茶香。
我仰頭,看着她,雙手主動環住了她的腰。
我知道,她喜歡這樣。因為那雙幽幽的紫眸里,寫滿了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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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一條漂亮的小蛇。
五條柯第一次看到原柯的時候,她這個念頭便佔據了她所有的形容詞。
而且有意思的是,她在五條悟眼裏也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她很早就和五條悟搭上線了,從她背刺了五條雄一郎開始。
挖腦手術沒有那麼神,它只挖去了原柯,卻沒有帶走所有關於她的回憶。
她蘇醒之後,接收了所有關於原柯代替她的記憶,以及一些有趣的畫面之後,她就開始偽裝。
因為她要殺掉五條雄一郎。
背刺是真的背刺,刀刃穿心的那種。
而幫她收拾爛攤子的竟然是五條悟。這個她討厭的小小少年,只是對外宣稱五條雄一郎病死後,便又匆匆離開了。
她尾隨着他來到奈良,尾隨着他造出了原柯。
所以他們是一起見證小蛇的誕生的,也是不謀而合的在彼此眼裏看到相似的情緒,不過好像又有着區別。
人類對於可掌控的美好事物,是會有圈養的念頭的。
五條柯喜歡蛇,喜歡漂亮的事物,最愛自己。這幾項綜合起來,原柯的存在簡直為她量身定做。
她急不可耐的想要圈養這條小蛇,不單是她下意識認定原柯是自己的分身,更是對於美好事物的佔有欲在叫囂。
滿意的回抱住輕柔纏繞着她的漂亮小蛇,毫不吝嗇的在其耳邊給出了一點點答案。
畢竟,馴服從來都是從誘導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