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關你屁事
沈辭疾連忙喊道:“快快快,這有一條,你去抓別讓給跑了。”
雪雯探頭看了一眼,湖面漆黑不知水深幾許。
她這幾日裏積攢的怨氣一併爆了出來,狠毒的看着沈辭疾探頭看湖的背影。
這小妖精平日裏消遣人也就罷了,今日做的也太過分了些。
還想讓自己跳水看她的笑話?
休想!
一雙素麵繡花鞋無聲的走到沈辭疾背後,幽幽的聲音從沈辭疾背後響起。
“姑娘,小心腳滑。”
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撞在沈辭疾腳跟,她腳下一滑,整個人順着滑膩的湖岸溜進了湖裏。
在湖水淹沒鼻腔的前一刻,沈辭疾心裏默默為雪雯豎了個大拇指。
好樣的,還是個有仇必報的。
夜裏的湖水格外涼,帶着腥味的水灌進鼻腔,遊走在五臟六腑里。
她下意識的舉着胳膊掙扎,激蕩的浪花在靜謐的夜裏動靜格外的大。
雪雯在岸上假模假樣的喊了兩聲,然後自己跳了進去。
卻又不去真的拉她,甚至有意將沈辭疾往水裏按。
蓮池的水約莫能沒過人的肩膀,但湖底淤泥很深。
雪雯剛遊走到沈辭疾身邊,腳便被淤泥吸住,嚇得她連忙扔下沈辭疾自己往岸邊游。
水裏的人還在掙扎,沈辭疾沒想到自己還沒被北奕公主發現就要死在一個侍女手裏,傳出去對她的名望實在會大受打擊。
就在她逐漸喪失意識時,一陣不大不小的水花在她身邊炸開。
身軀被一雙強健有力的臂膀托起,她順利的將頭露出了水面。
沈辭疾猛烈的咳嗽着,不斷將浸入鼻腔的湖水咳出來。
眩暈中一片嘈雜聲傳來。
恍惚間,她只看見眼前一片模糊銀光。
在銀光的背後,一排燈籠凌亂的在夜裏搖擺着離她越來越近。
再次清醒時,已是次日午時。
沈辭疾虛弱的睜開眼,熟悉的帷幔引入眼帘。
一側頭,尚未恢復元氣的心臟被嚇了一跳。
一雙眼睛怨毒如蛇,死死的瞪着她。
在四目相對之後,立馬收起。
沈辭疾驚魂未定的被雪雯扶了起來,腦袋尚有些懵。
糟了,她的侍女好像想殺她。
不是好像,是已經殺了一次了。
沈辭疾心有餘悸向她虛弱一笑,“雪雯,多謝你救我上來。”
雪雯被噎了一下,她哪裏是要救她,明明是想置她於死地。
她尬然收回手,“奴婢水性也不好,去救您時差點把自己嗆死,還是鶴侍衛出手救了您。”
“鶴侍衛?”
腦海中閃過一張帶着面具的臉。
似乎上次在石洞也是他把自己抱出來的。
“他人呢?”後頸傳來莫名的酸痛,一動脖子就痛的她齜牙咧嘴的。
雪雯神色有些怪異,“鶴侍衛嗆了水,還在休養。”
“我脖子怎麼這麼疼?”
雪雯眼角一抽,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昨天夜裏,沈辭疾在水裏一直抱着鶴慶瀾不肯鬆手,自己被淹死也就算了還要硬扯着鶴侍衛。
嬌滴滴的小姐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在水裏死死的抱着鶴侍衛的脖子,鶴侍衛硬是把她打暈了才把人拖上岸的。
一想到俊逸侍衛被小妖精佔了便宜,雪雯便忍不住的陰陽怪氣道:“鶴侍衛救了姑娘,姑娘倒不想着感激,卻一心只顧着自己舒不舒服。”
“你要是嫉妒我,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讓小,鶴侍衛再去救你一次唄。”沈辭疾咧咧嘴,眼神瞬間變得兇狠。
雪雯嚇到后跳,連忙叫道:“姑娘莫要胡謅,奴婢哪裏是嫉妒,只是關心鶴侍衛罷了。”
“胡謅什麼?”
陳昱邁進屋子,徑直奔向沈辭疾,一眼都沒看笑臉相迎的雪雯。
他抓住沈辭疾的手,滿目的心疼,“聽雪雯說你去看魚,結果自己滑了進去?”
沈辭疾用力的抽回手,面色平常道:“關你屁事?”
雪雯暗自鬆了口氣。
“我叫雪雯在你身邊伺候,不就是為了讓她滿足你任何要求嗎?想吃魚讓她去抓便是,何必自己去瞧?”陳昱溫聲責怪。
沈辭疾餘光瞧見雪雯垂着眸,十指卻攢緊了衣袖。
自己尚在病中,用藥一事還得依靠雪雯,這個時候還是不招惹她為妙。
沈辭疾落了水,整個人病懨懨的不大想和陳昱鬥嘴,便翻了個白眼縮回被子裏,背對着陳昱嚷道:“我樂意,我要休息了,快滾。”
陳昱倒也識趣兒,油膩膩的說了幾句關心話便離開了。
沈辭疾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才出院子,倒不是病的多嚴重,而是任哪個病人總是要躲着人養病的?
她的身子本就比常人嬌弱,病才養了個半好,那北奕公主又盛氣凌人的跑來搜人,折騰的沈辭疾又多養了幾日。
她休養的這幾天,雪雯倒規規矩矩的給她煎藥。
沈辭疾一開始總是懷疑雪雯會在葯中下毒,哄着陳昱先喝了幾次,瞧着雪雯面無異色才放心喝下。
不過倒也不是全然放心,每逢陳昱來看她,總是要先喝上一口湯藥,然後才被趕走的。
病總算好的差不多了,沈辭疾出了門中覺得院子裏少了些什麼。
坐到廊下時才發覺院子裏唯一的男丁小銀人不見了。
“鶴大人染了病一直不見好,躺到現在連床都下不了。”
沈辭疾不過是想問一下小銀人怎麼還不回崗,答話的侍婢卻一臉憤恨,恨不得將她瞪出兩個窟窿般。
沈辭疾有些詫異,按理說自己才是那個被淹時間最長的那個,怎麼他一個侍衛還沒自己的身體強健?
不對勁。
沈辭疾決定去看看他。
鶴慶瀾的住所與別的侍衛不太一樣,他有自己的院子不必和其他侍衛擠到一起。
院子的位置有些隱秘,沈辭疾饒了一大圈才找到。
簡樸的院子只有一間寢室和雜物房,院中立着一個木樁,幾根柱子光滑的發亮。
寢室沒有鎖,一推便開了。
屋內的擺設也很是簡單樸素,一眼便能將為數不多的傢具盡收眼底。
也能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的男子。
一身銀甲被白色的裘衣取代,但面上的面具仍帶着。
鶴慶瀾閉着眼睡著了,沈辭疾鬼使神差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