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燕雲樓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沒一會兒，滿琅琊城的人都知道王家的大公子帶着兩個妹妹正在街上遊玩。

昨日在王家發生的事情，今日已經傳遍了琅琊城，此時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李氏的心腸是不是黑透了，要知道那王家二姑娘八歲就沒了母親，沒過兩年，父親又娶了填房夫人。若這填房夫人真是個心善的倒也罷了，可她居然做下此等惡事，也不知道這王家二姑娘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除了議論李氏的心腸是什麼顏色的，眾人也皆是被王家姐妹的能力所驚艷，雖然是早就知道這百家世家供養出來的孩子不會差，卻也沒想到這麼好，竟能將整個琅琊城的貴女們都壓了下去。

往年的桃花宴，可謂是百花爭艷，可今年呢，硬是變成了王家姐妹兩個的主場，那擺在枱面上的可都是硬實力，一點水分都摻不得的，更別提黑幕了，在這等情況下都能技壓群芳，可見這姐妹倆的優秀。

於是沒過一會兒，本來還算空曠的金玉街上忽然就有點人山人海的的意思了，姑娘們打扮得嬌俏可人，公子們則個個丰神俊朗，有些三兩成群，有些身邊只跟帶了個小女使，在街上穿梭來往。

王榮臻和王榮清一出鋪子，便見着了這幅景象，姐妹倆對視一眼，心中都在疑惑同一個問題——剛剛不還沒什麼人嗎？怎麼就轉了個鋪子的功夫，街上就聚起了這麼多人了？

人一多，聲音自然就嘈雜，王榮臻有些不太習慣，王榮清也是如此，於是姐妹倆竊竊私語幾句，紛紛爬上了馬車：「大哥哥，咱們去燕雲樓吧！」

王景煦嗯了一聲，手上勒轉韁繩，便帶着往燕雲樓去了。

要說起琅琊城中最著名的酒樓，非燕雲樓莫屬，甚至已經成了琅琊城的特色，揚名天下。

燕雲樓里的廚子花樣特別多，川魯粵蘇閩浙湘徽八大菜系任君挑選，且只要是做得出來，那必定是極品中的極品，色香味俱全自不用說，最妙的是燕雲樓的廚子會以食入畫，簡單些的便是用食材在盤中做出一幅畫，複雜些的便是一場表演了，只是在外頭演戲的是人，在燕雲樓里演戲的是蘿蔔青菜，更是叫人大開眼界，大飽眼福。

有時還會推出些廚子自創的特色菜，不過這種菜便是有價無市了，只供給琅琊城中的高門大戶食用，從不上市售賣，普通人想吃也吃不到。

王家作為琅琊城中的第一高門大戶，燕雲樓自然不敢怠慢，每次都是頭一家送的，這吃得多了，人的嘴自然一個比一個刁，尤其是王榮熙，只要是在外頭吃飯，那便是非燕雲樓不去，只可惜今日沒出來，否則定是要大吃一頓的。

王景煦和王榮臻都已經來過好幾次了，沒什麼稀罕的，王榮清卻是頭一次來，一進門便移不開目光了。

真是處處都好看，不同於王家的精緻華麗，這燕雲樓的一樓反而有一種江湖的粗獷氣，入目的是無數張大大小小的木桌和靠背椅。腳下的地是用大塊的石頭鋪成，雖然走起來有些不平，但是這石頭的邊緣處都被磨圓，不用擔心會被絆倒。正對着大門的便是樓梯，也是用石頭製成，沿着樓梯上去，繞過一面影壁，便是二樓。

與一樓的江湖氣不同，二樓就是尋常酒樓的精緻，木地板鋪地，依舊是木桌靠背椅，不同的是多了些置物架，上頭放了些精美的瓷器玉器，窗邊還擺放了好些綠植，紅紅綠綠的很是好看，不過也平平無奇，畢竟琅琊城中的酒樓，十家有八家都是這個樣。

再到三樓，便是一個一個小隔間，用一扇扇小門將裡外隔開，門外掛着木牌子，寫着什麼小重山呀，如夢令的，都是一些常見的詞牌名，王榮清也不知道掛這些牌子是做什麼用的，總之聽着怪好聽。

四樓往上就沒什麼看的了，據王榮臻所說，都是一些雅間，裏頭吃飯喝酒，遊戲玩樂的東西應有盡有，不過此時都關着門，王榮清也沒看見裏頭究竟都有什麼。

小二帶他們一路上了六樓，推開了左邊的房門，恭敬地請他們進去。

六樓只有三間雅間，一間是王家的，一間是郡守家的，還有一間嘛，誰有錢誰去。

「哇……」王榮清站在門口，睜大了眼睛打量着這所謂的雅間，甚至一度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這也不能怪她，畢竟現在她腳下踩着的是軟雲絨，十金一米，出現在王家倒是不算什麼，但這是酒樓啊，人來人往的地方用這麼金貴的東西？

這酒樓掌柜的有錢瘋了？

還有這屏風後頭居然有床？

吃個飯而已為什麼要有床啊？

王榮清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見她站在屏風後頭半天沒動靜，王榮臻便繞進來找她，見她呆在那，頓時也不理解了：「你怎麼了？這有什麼好看的？」

「沒什麼……」王榮清扯了扯嘴角，便跟着王榮臻回到桌前坐下。

小二上菜的速度極快，這麼大的桌面，一會兒的工夫就擺得滿滿當當。

王大公子口味清淡，王二姑娘喜食辛辣，王三姑娘嗜甜，這幾位的口味啊，燕雲樓摸得是透透的，根本用不着他們點菜，便將他們心裏想的都上來了。

這會兒吃午飯尚早，不過王景煦和王榮臻早上都沒吃兩口，又逛了那麼一會兒，早就餓了，王榮清早上倒是吃得挺好，不過這燕雲樓的美食實在是勾人，故而她也麻溜地拿起筷子，加入光盤行動的隊伍里去了。

這一頓飯下來，王榮臻和王榮清皆是吃得心滿意足，面前的盤子被掃得乾乾淨淨的。

小二進去收拾的時候，看着那一個個鋥光瓦亮的盤子陷入了沉思。

當今但凡是有臉面的人吃飯，尤其是在外頭酒樓里吃的，都會多少剩些菜在盤子裏，以此來告訴別人，他們不差錢，有浪費的資本。久而久之，這種浪費便成了一種主流，別說是有頭有臉的人了，就連有些極好面子的普通人家也紛紛效仿，造成大量浪費。

尤其是在這揚名天下的燕雲樓里，估計每日的剩飯都夠再養活一家酒樓了。

說起來，他好久沒見過如此乾淨的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