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閣亁間
群英樓共分天、地、人三閣,天閣只有八間,並且長期被人佔據,而乾間又是天閣之首,陸天寧已經猜到乾間的主人。
“陸兄,王兄,別來無恙啊。”許一鳴早已在乾間門口等候,
天閣的八個閣間按八卦排列,地面牆壁皆由蜀桐建造,這蜀桐乃是東南一帶特產奇木,用其所制的琴器都可稱世間名琴,如今卻用作建築,可見此樓背後財力雄厚。
“乾,為天,為圜,乃是元、亨、利、貞的象徵,許兄倒是好氣魄。”
許一鳴見陸天寧一語道破此地奧秘,也不驚訝,邀請兩人入座。
不一會兒,待者端上晚餐,不過竟是只是五菜一湯,擺在可容納八人的桌上屬實是有點寒峻。王一清頓時不樂意了,在地閣的飯菜都比這裏要好。
“王兄還請將就一下,這乾間雖是許家的,但家父規定,錦衣衛不管食宿,在群英樓吃飯要交錢。”
許一鳴有些尷尬,堂堂許家公子,錦衣衛年輕一輩最強者,竟然一頓飯錢都出不起,被那些世家公子哥知道了怕是要笑死。
“許兄客氣了,我等都是山野間的俗人,那裏吃得慣那些珍饈佳肴。況且令尊家教有方,想必這京城五大樓背後都有着勢力撐腰,而群英樓背後就是錦衣衛吧。“
陸天寧也不含糊,直接切入正題。之前與喬可傑的對話中,他便了解了京都勢力的錯綜複雜,而作為此次求資令的主要場所,群英樓的主人自然不難猜出。
“陸兄果真是難以揣測,怪不得家父之前讓我重點關注你,”許一鳴面對直接了當的揭穿,越發尷尬,還沒客套幾句就講正事,饒是以許一鳴直率的性子也撐不住啊,索性也不藏着掖着。
”家父要求我提醒陸兄最好離世家遠點。”
“何出此言?”陸天寧看起來並沒有當回事,一旁的王一請也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倒讓許一鳴有些着急。
陸兄可曾聽聞先秦亂世八百年,諸國並立?”
“茶館酒肆說書人常說的故事,自然聽過。”
“那陸兄可知八百年間候國更送,可根脈從未斷絕,其中便衍變為如今的世家,其底蘊之深厚就連錦衣衛甚至大秦都為之忌憚幾分。
“就比如說喬家,雖說依附於杜家,論淵源可追溯落霞王朝時期的一位封疆異姓王,如今更是在喬可傑的帶領下蒸蒸日上,隱隱有成第十大世家的勢頭,家中的首席供奉喬離恨早在幾年前就突破至八品巔峰,實力可以說是明面上世家最強幾人之一。”
“那許老的意思是?”陸天寧看向許一鳴,眼神平靜地讓人發怵。
“保持中立,朝堂之上步步驚心,實力只會成為束縛自己的鏈索。”許一鳴說完也不禁嘆口氣,其實他也想逍遙四方,可錦衣衛是父親的心血,他別無二選。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大家快點吃啊,飯菜要涼了。”
王一清耐不住腹中肌餓,率先動了筷,倒也活躍了氣氛,話題轉向了別處。
“王大哥最近幾年一直待在昕西嗎?”
聊得熟了,許一鳴便也改了口,開始好奇起王一清的事迹,
要知道當年戰鬼凶名赫赫,大楚也曾派數位高手進入昕西準備圍殺王一清,不僅人沒找到,反而被錦衣衛發現蹤跡,最終三位七品、五位六品全部把命留在了昕西。
“王大哥這幾年在家陪嫂子兒子,自然沒空出去,是吧?”陸天寧在一旁打趣道。“許兄可有屬意的女子,不如讓九淵來算一卦。”
“自然是有,不過是世家女子。”許一鳴苦笑道。
“世家又何妨,不過請聽九淵一言:即鹿無虞,惟入於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陸天寧的話倒是讓許一鳴再次刷新對他的認識。
“陸兄懂風水占筮之術!”
“自動隨家父遊歷大秦時所學,不過略懂皮毛而己。“陸天寧開口解釋道。
“像陸兄這樣的人世間少有,”許一鳴略微感慨,“不過京都最近有件大事,兩位還請不要摻和。”
“哦?”王一清此時也來了興趣。
“杜家長子杜少言明日進京面聖。”許一鳴提到這個人就有點來氣。
“一個世家子弟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王一清顯然看不起世家。
“王大哥這話就錯了,世家這一代才俊輩出,杜少言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弱冠之年突破至七品,而且為人謙遜,氣宇非凡,如今擔任泉州知州,再加上杜家一脈相傳,男丁稀少,杜少言已經是內定的杜家家主了。
“而他此次進京的目的,是關於東南海寇。”許一鳴見兩人並不知情,向他們介紹起杜家。
杜家,素有“墨染書華”之稱,位列九大世家第三,乃是東南浙黨的領導人,財富甲天下。
家主杜岳任兵部尚書,統領兵權。東南海寇自煬帝起就鬧事不斷,幾次圍剿均無功而返,社齊兩家十分頭疼。但自從兩年前那傢伙去了泉州,海患竟逐漸減少,最近更是抓到了海寇首領汪直,杜家怕是要更進一步了。
“這應該是大功一件吧,怎麼成大事了呢?”陸天寧對杜少言有些好奇。
那傢伙也是個怪人,跟他比試幾次都輸了,一手劍法出神入化。可這次抓到了汪直,他居然說不可殺,還要放他回去,就能憑這點,足以使杜家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許一鳴知道這個消息時也是十分驚訝,杜少言怕不是嫌杜家立於朝堂太久了。
“我猜他有自己的原因吧。”陸天寧見時間不早,就準備離開。走時許一鳴遞來一軸畫卷。
“願賭服輸,這幅《觀滄海》就屬於陸兄了。”許一鳴一臉心疼。
九淵恭敬不如從命了,”陸天寧很不客氣接過。“許兄,日後再聚。”
地閣甲子間內,陸天寧和王-清剛回來,準備休息。
“九淵,明天有什麼打算?”王一清將戰鬼放在一旁。
“見機行事吧。”陸天寧並沒有多說,但對明天已有幾分確定。心神暗動,體內真氣循四肢運行,進入打坐狀態。
子規邸內,許澤川正翻看着錦衣衛記載的文獻,聽着許一鳴彙報今天的情況,聽到陸天寧所算的卦時,微微動客,揮手讓他下去了。
“蟄伏還是要多加鍛煉啊。”許澤川喃喃道,“玄門再出江湖,這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