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姑娘曲中有花香

第4章 姑娘曲中有花香

“賣糖葫蘆咯,三文錢一串。”

李小樹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塊青石板磚,他抹了抹嘴裏的灰,發現自己趴着躺在一條小巷子的地上。

“我怎麼在這裏?”李小樹沒有了之前的記憶,只記得前一刻他身上全是火焰在燃燒。

隨着身體一陣陣酸痛,他踉踉蹌蹌站了起來,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穿着一件黑色布衣,唯一的點綴是領口一道波浪形深紅色曲線。

李小樹感覺自己體內灼熱灼熱的,像極了偷喝父親那廉價白酒入嗓入胃的灼燒感。父親?他好像腦海中突然又飄出了點零碎的記憶,但又十分虛幻而不真切。

沒法去想那麼多,他慢慢走出小巷子,發現眼前的景象十分新鮮。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旁都是整齊的木製二層小樓,屋頂四角翹伸,形如飛鳥展翅。

沿街店鋪上掛着茶館、酒館、櫃坊等招牌,街道兩旁有很多小販在擺攤賣布匹、糕點、以及一些小物什,目之極遠處是一個戒備森嚴的城門和即將落下的夕陽。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喧鬧聲,來來往往的人群,大多穿着布衣,讓李小樹腦海里蹦出“趕集”這個詞。

他開始沿街慢慢地走着,眼裏不斷收納着新鮮的一切。

一陣淡淡桂花香瀰漫在周圍,隨着清麗悠揚的琴聲徐徐響起,小樹感覺耳邊所有的喧囂頓時如同潮水般四處散去,有雨落竹林的輕盈,有蛙聲合著浪花的調皮,忽而頓挫急行,駿馬飛馳夜,驚擾萬家花燈飛舞,忽而呢喃細語,孤舟寒江水,蕩漾一輪水中殘月。

遊子的哀傷,風的清冽,楊柳的優雅,萬語千言,道不盡,撫琴的柔情,幽別的惆悵,桂香彌散,定格的時光,琴止處離人已不再。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李小樹的對面是一個叫麗春院的小樓,琴聲是從二樓一扇朱漆花雕窗傳出,窗戶半掩着,依稀可見一位年輕女子,半透明的青色薄紗,蓋不住秀氣輕靈。面凝鵝脂,雙目如山澗清澈,道不出是柔情溫熱還是清涼,落霞撫俏顏,絕了塵世之氣。

李小樹沉醉了,他默默坐在路邊石板上,靜靜地聽着一曲又一曲,從黃昏到入夜。

女子也注意到了街角這個瘦瘦小小的少年,無論街巷喧囂、車馬奔流。默默充當自己忠實的聽眾。

少年的眼睛如海,溫潤浩瀚,單純明凈,與那些充滿不菲之想的客人完全不一樣,眼睛不會說謊。

入夜,各家燈籠燭火都亮了起來,柔黃色的燈光點醉了整個街道,星星點點,讓人不禁陷入一種莫名的惆悵中。

琴聲停了,輕紗女子也從窗檯離開,麗春院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多是酒足飯飽之輩,有車馬轎子數名僕從迎送進門的,有面紅耳赤和旁人說著污穢之語撞進門的,各色各樣人都有,門口一名中年色衰的老鴇帶着幾名濃妝妖媚的姑娘在招呼客人,樓里也充滿了酒杯碰撞聲、喧鬧聲、姑娘們的笑聲。

突然一聲刺耳的砸碗聲傳來。

“你今天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本公子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錢,豈是聽琴下棋來的。”

“段公子,小女從來是賣藝不賣身的,望公子海涵不要破了規矩。”一個輕柔而帶着堅定的聲音傳來。

“段公子光臨大駕,消消火消消火,我這邊給您安排幾位新來的年輕姑娘,細腿細腰,風情萬種,絕對會滿足您的。”老鴇在趕忙勸說。

“滾你娘的,我段某在赤州城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來人,把她給我帶走”

“段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老鴇焦急而無奈。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李小樹只見幾名家丁架着那位青紗姑娘從麗春樓里出來。青紗姑娘不斷掙扎,眼角還帶着淚痕。

街道兩旁聚滿了人群都在看熱鬧。

“這是麗春院頭牌趙依依呀,據說從來只是彈琴,不賣身的。”

“什麼不賣身,那只是錢沒出夠。”

“這次她惹到了段公子還不完蛋,段公子他老爸可是城主,這城他說了算。”

“這投胎是個技術活呀,段公子家裏怕是佳麗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了。下輩子也能像他一樣就好了。”

“這段公子為非作歹,橫行霸道你還想像他一樣?看不出來呀燕小四。”

“唉我聽說,麗春院據說在其他城也有好多店,真正掌柜的貌似也很有能量呀。”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下趙姑娘肯定要被破身咯。你們看着吧。”

人群中各種議論紛紛,都等着看戲。

李小樹捏着拳頭,他沒有足夠的腦細胞去思考後果怎麼樣,他就是覺得這樣不對。

“小樹啊,咱們雖然窮,但是要做個善良的人,頂天立地的人,不偷不搶,靠自己本事吃飯。”李小樹腦海里突然映出了父親的話語,關於父親的記憶又回復了些許。

對呀,世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即使世道是這樣的,李小樹也要去說上一二。就像父親當年落下殘疾,雖說他自己說是自己從工地摔下來斷的,但鄉親們也傳言是為了救一名失足的工友摔斷的。有些基因血脈,是一直傳承的。

當街強搶女子,豈有此理。李小樹沖了上去,張開手攔住家丁。

“你們當街強搶女子,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法。”鏗鏘有聲,毫不示弱。

“哈哈哈哈……哪來的小屁孩來自尋死路了”家丁還以為是哪個英雄好漢,結果是一個瘦小的少年,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依依的眼中閃過一絲絲慌亂焦慮,她很清楚段理的為人,霸道殘忍,這少年……

“哦喲,小夥子來英雄救美啦?你是瞎子還是智障呀,不知道我名字叫段理?”

“我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只知道這樣不對,這樣不可以,不管你是誰也不能強迫別人。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小樹走近一步,與段理針鋒相對。

但人群此時卻鴉雀無聲,眾人各掃門前雪,他們是來看熱鬧的,不是來找死的。

“好一個大義凌然呀,我就看看你的嘴硬還是你的身子骨硬!”段理往後退了一步,他覺得和一個平頭百姓站一起空氣都污濁了。

幾個家丁從他背後站出來,擋住了段理,抽出佩刀,向小樹逼近。

“哎呀這孩子,真是找死呀。”

“作孽作孽,直接拿刀了,看來是沒個好下場了。”

幾個婦女急忙抱走了在看熱鬧的孩兒,怕看到血腥一幕。

李小樹沒想到他們會直接拿刀,這是要當街行兇啊。但他沒有後退半步,捏緊了拳頭,就算是拚命,他也要搏一搏。

身先士卒者有之,飛蛾撲火者甚眾,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者,亦不乏其人。小樹的腦子很直很簡單,認死理,執拗地像個單細胞生物,畢竟他的智商也就那麼點。

“不,你們不要傷害他,我從了你便是。”趙依依帶着哭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一枝梨花春帶雨,只見她潔白的臉透着焦急的紅光,淚眼閃爍朦朧。

“你怎麼都會從了我,但我要讓他也體驗到什麼叫當英雄的代價。”段理臉色陰沉,目光盡露寒意。

一道寒光閃過,一位壯實家丁率先揮出兇猛的一刀砍向李小樹的脖子,這是下死手了。

李小樹反應也比常人慢半拍,按理說正常人有防備的情況下,是能閃身躲過這一刀的,可是他只是微側身子,刀光便至。這一刀結結實實砍到了他的肩膀上。

“咣”的一聲,刀身閃現出了火花,但是卻沒能砍穿李小樹的黑色布衣,如果有人仔細看,能看到布衣領口的紅色線條不經意間開始暗自流動。壯實家丁驚到了,手還被震得生疼。

他一愣神的功夫,李小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生死就在一剎那,他揮着小小的拳頭就往家丁肚子上錘去。

“咳咳……”雖然沒太大威力,但是家丁卻被始料未及的一拳擊退了兩步,劇烈咳嗽了起來。

另一名高個家丁見同伴吃癟,咿呀咿呀地舉着刀辟向李小樹,這下給小樹反應的時間比較多,他側身一躲,堪堪躲過刀鋒,然後一肩膀撞了過去。因為小樹比較矮,直接撞到了家丁的胯間,高個家丁頓時捂着胯部在地上打滾兒。

家丁們臉面放不下去了,惱羞成怒,又衝過來幾個壯漢,把小樹一腳踹飛,然後圍在角落裏連砍帶踹一通痛毆。李小樹無力反抗,只好護住頭部,在地上騰挪,避開砍向腦袋的刀刃。一時間已經鼻青臉腫,滿臉是血。

“段公子,段公子,且慢且慢。“老鴇這時一搖三擺地跑了上來,遞給段理一張羊皮紙,上面寫着“三日後即收趙依依姑娘為徒----烈火宗”。

“趙公子,這趙依依姑娘是天上那烈火宗的指名弟子,着實不能被帶走啊。”老鴇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離赤州城最近的仙人宗派就是烈火宗了,段理也是略有耳聞,雖然也只是隻言片語的傳聞。但是仙人就是仙人,一抬手就可以毀天滅地,父親不止一次鄭重囑咐他有關仙人的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畢竟仙人滅他段理全家不費吹灰之力,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哼,看在仙人面子上,姑且放過你們,我們走。”段理帶着數十名家丁們拂袖而去。

李小樹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臉被踹了不知道多少腳,腫得像一個大豬頭。唯獨身上被砍了無數刀卻無丁點傷痕。

等段理眾人走後,趙依依撲過來,雙眼滿是淚痕,甚是嗔怪道:“你呀,逞什麼英雄,命都快沒了。”

小樹只看到,趙依依託着自己的臉,雙目通紅,一雙丹鳳眼妝容全花,溫玉柔弱的臉龐寫滿了擔憂,他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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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法師闖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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