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章 追尋
回到微的住宅,青禾抑制不住,捶牆頓足,淚流滿面。微跛着腳問:“公子怎麼的了?為何如此?”
青禾閉着眼睛,盡量不讓眼淚留下來,說:“宣容說我不配為孩子的父親。”
微說:“公子信賴母親本就沒錯,而且公子去歲不過十七歲,武功不強,想事不周,今時可不比往日了……”
青禾說:“那又如何,今時也無法挽救往日啊。”
微說:“若公子真心喜歡宣容,就不要介意宣容今日之說,因為你也畢竟沒有護她周全。公子唯一要做的依舊是盡量每日見她。”
第二日,青禾一大早就起來練劍術練射藝,下午聯繫駕馭之術,晚上砍了兩根竹子,劈成竹條竹篾,開始做小玩意。哀在旁教導着,哀邊教邊說:“小公子一做這些就顯示出咱們寒族人的特性了,咱們寒族人能工巧匠輩出,這杞國公卿的房子都是我們寒族人所建。”
到了深夜,一個小竹哨和一隻竹蜻蜓就做好了,青禾躺在床上,一會吹吹竹哨,一會轉着竹蜻蜓,眼中露出笑意,就這樣睡著了。
奶娘進了酒坊,把摯公子放到宣容身側,宣容側起身,仔細看着這小小的人,他漾奶,昭節連忙拿手帕溫柔擦掉,並說:“姑娘,奴覺得摯公子比昨日又大了些。”
宣容笑了笑,打發奶娘先去休息,自己逗弄孩子玩一會,沒一會,孩子就睡著了。第二日,青禾未來,宣容後悔和青禾說了重話,她知道此事不能完全怪青禾,他只是孩子,他無法掌控時事,在陳國的土地上,當時便是陳王也無法護住他,更何況一個十七歲少年。可她心中苦,這種苦一直發泄不出來。她不敢想過去,不想看桃花,甚至就是聽到有人說桃子都會反胃。她知道夏南愛她,可這種霸道的愛讓宣容如生暗處,心中有了陰影。
她以為青禾用不會再來,第三日午前,青禾走進酒坊,昭節明明看見青禾身影,但還是選擇性躲避,還拉走了想來抱孩子的奶娘。青禾看到躺在宣容身邊的屈摯,抱了起來,盯盯看着,說:“我的小屈摯,怎麼長得這麼小。”
宣容對青禾這個評價很不滿:“你放下,和你有什麼關係。”
青禾眼底蘊笑,看了一眼宣容,從懷中掏出竹蜻蜓,拿着它在孩子眼前晃,孩子的眼珠就跟着竹蜻蜓轉動,青禾溫柔地說:“摯兒,這是爹親手做給你的,你喜歡不喜歡?”
屈摯發出輕微哦哦的聲音。
青禾連忙接住話頭:“原來摯兒喜歡啊。”說著又掏出小竹哨,放到自己嘴邊輕輕說,發出清脆的聲音,孩子側耳聽着。“原來摯兒也喜歡這個,只有爹爹做的摯兒都喜歡。”
宣容急的坐了起來,這是宣容生完孩子除了如廁外第一次坐起來:“你瘋了,你吹這個,一會奴就都進來了。”
青禾滿意地說:“看來婆娘還是心疼我擔心我,放心,我都和昭節說過了,我是這孩子的爹,是你的夫君。”
宣容恨恨地說:“昭節這丫頭。”
青禾說:“昭節怎麼的了,昭節知道想男人,這點就比你強。”
“孩子你也見到了,你趕快走吧!”宣容下了逐客令。
青禾把孩子放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盒:“這個是用花汁子和油膏做的,眼下剛興起,齊楚的女子都把它塗在臉上和嘴上,甚美,我就託人買了一盒。”
宣容並不肯接,青禾將其放在孩子的頭側,笑了笑,輕輕親了親孩子轉身離開,青禾的背影讓宣容恍惚了好一陣子,他的背影怎麼那麼熟悉。
青禾幾乎每日都來,只是時間不固定,有時凌晨,有時午前,有時午後,有時深夜;也經常給這對母子帶禮物,什麼小竹人、小木劍、小木錘、小皮鼓,金戒指、玉珏、女鞋……屈歸似乎覺察到什麼,一次突擊,青禾慌張中躲進宣容的被褥之中。屈歸問:“姐姐,剛弟弟見到有一身影……你沒見到什麼可疑的人嗎?”
宣容說:“你看到的莫不是昭節?”
屈歸肯定地說:“不是昭節,昭節拉着奶娘去內宅給摯兒挑選做夏季的衣衫的料子。”
屈歸從床下看了看,並沒發現人影,摯兒這時候大哭起來,屈歸連忙抱起摯兒,宣容坐起說:“哎呀,我來薄,你才十歲的孩子抱不好嬰孩兒。”
屈歸不服氣:“我怎麼抱不好,每天晚上在內宅都是我先抱着玩一陣才交給奶娘的。”屈歸熟練抱着孩子,慢慢移步門外,說:“摯兒,是不是想看看外面,你看花快開了。”
此時都是仲春了,花園的杏樹梨樹蘋果樹都開了花,蜂圍蝶陣,好不熱鬧,摯兒果真不哭了,伏在小舅舅屈歸的肩頭眼睛滴溜溜地轉。
昭節和奶娘回來了,奶娘接過孩子抱向內宅,給孩子餵奶哄睡,昭節說:“公子,老夫人叫你去祠堂呢。”
屈歸聞此,奔向祠堂,青禾從被中鑽出說:“如今正是仲春之日,宣容,你就和我出奔吧。”
宣容說:“你就打消這年頭吧,你若想讓我嫁給你,就得憑你自己的本事,我配合你躲藏,但絕不會把自己送上門。你記得屈府一直招贅婿,我姑姑如此,我亦如此。”
青禾輕聲嘀咕:“的確是我要求太多了,第一次是你從後面抱住我,這次或者以後都應該我先出擊了。”
宣容聽她如此說及往事,頓時有些惱羞成怒,一腳踢過去,青禾輕輕捏住宣容腳踝說:“婆娘,你生產不久,不要生氣,不要用力,仔細身子。”然後撅着嘴下了床榻,還嘟囔着:“我都不想走了。”
屈歸走到祠堂中,看見奶奶姜隰龍鐘的背影,乖乖跪在姜隰身後,姜隰年紀大了,耳力也不太好,還在絮絮叨叨:“我們屈家都有下一代了,老將軍,你還沒看到摯兒呢,那眼睛那鼻子那臉蛋,和當年寒副將很像啊;那骨骼結實得很,妾高興啊,孩子快滿月了,妾就高興了將近一個月。不敢早點告訴你,就是想仔細品品孩子,現在無論怎麼看怎麼品,我都滿意,現在就盼着宣容有個好姻緣了,妾實在不想讓這如花似玉的姑娘像他們母親一樣,年紀輕輕守着空房,這日子苦着呢。”
姜隰抹着淚,回身看見屈歸說:“歸兒,你要在屈家列祖列宗前說你定會好好修習武功,好好讀書,以後也要好好教導摯兒。”
屈歸順從地將祖母的話在宗祠中重複出來。
出了祠堂,傍晚間,屈歸找到了昭節,問最近有沒有在院中看到男人蹤影,昭節搖搖頭。屈歸滿腹狐疑,上下打量昭節,但沒有再追問。
第二日昭節出府私會錐岸,山腳下錐岸誠摯地說:“我明日就向屈府求親。”昭節很感動,問:“如果老夫人把比我美比我矜貴的姑娘許配給你,你會改變此刻的心意嗎?”
錐岸說:“絕不會。”
昭節感動地看着錐岸,錐岸抓住昭節的手。說:“等摯公子滿周歲吧,姑娘從小就是我伺候大的,此時換了別人肯定不習慣。”
這一幕被屈府軍士看到眼裏,軍士回報屈歸,屈歸有些不懂了,按理說淑節才是錐岸的良人,何時變成昭節了。屈歸年紀還小,對此事真不知如何處理,吩咐軍士不要說出去,然後置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