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一九章 不配
內宅喜氣洋洋,高條不便早早進產房,只能湊在姜隰和姐姐高機身邊擠眉弄眼地逗弄孩子,如同猴子一樣。
屈歸在旁邊一個勁擠兌舅舅,說:“我的小侄還沒有睜眼呢,他睜眼見到第一個人也不要是舅舅,讓他先看看他自己的母親或者外祖或者太祖誰都行,這樣以後才能俊逸些。”
高條不滿地說:“你怎麼和你姐姐一樣,拿自己舅舅開心,舅舅怎麼的了,舅舅難看嗎?”
姜隰問奴婢:“去看看姑娘醒了沒?補身的粥膳都準備下了嗎?”
奴婢轉身出去了。高條說:“老夫人,晚輩給宣容帶了補身的龜湯,讓女奴送到酒坊外的鼎里繼續煨着,那可是宣容二舅母熬了一夜的,已經熬得爛爛的。”
姜隰微笑說:“多謝你了。”
高機說:“母親,這也日上三竿了,咱們還是把孩子抱到宣容身邊,讓宣容和孩子一睜眼都能看到彼此。”
姜隰點點頭。一大堆人簇擁着抱在高機懷中的小公子往花園酒坊中走,正遇到回內宅稟告的小奴,小奴說:“昭節姐姐說,姑娘昨天睡得特別好,到現在已睡了三個多時辰,剛剛輕輕翻了一個身。”
姜隰說:“翻身就是快醒了,我們也是不吃不早剛剛好。”
到了酒坊,高機剛把包在襁褓里的孩子放到宣容身側,宣容就睜開了眼睛,令人驚奇的是,孩子也第一次睜開了眼。四目相對,宣容只覺得這個孩子好面熟,她心裏感嘆這就是所謂的母子緣分吧。
婢女連忙端來熱湯,讓宣容漱了口,然後喝了一盞。
高條說:“宣容你給你兒子取個名字吧,你要是不取,舅舅就替你代勞。”
宣容問:“舅舅有什麼主意。”
高條自信地說:“就叫屈摯,將來或手執利刃報效國家,或手執官印造福一方,或手執金寶,逍遙自在。”
姜隰歡喜說:“好名字!”
屈歸說:“哼,小舅舅,這個名字是不是二舅舅娶的?”
高條心虛對嘴硬:“本來就是我先想到的,我們哥倆心有靈犀。”
一室笑聲。小屈摯睜着眼睛好奇看着四周。
宣容喝了龜湯,姜隰命奶娘抱走孩子餵養,又讓女婢燃了安神的香,囑咐宣容再睡一會,如果睡不着,就閉目養神。眾人散去了。
昭節看着迎春花半開,想擇幾支迎春花給宣容,走到花叢中,看到一名帥氣的年輕男子正捧着一束迎春花朝她笑,昭節剛要大喊,男子說:“別喊,千萬別喊,我認識你家宣容姑娘,我此次來,是受錐岸之託。”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梳子,那梳子是用綠檀做的,被精細打磨,非常光滑,男子遞給昭節,昭節半信半疑接住,不忘警惕地問:“你怎麼進入屈府的?”
男子神秘一笑:“自是你家姑娘允許我進的。”
昭節怒斥:“胡說,我家姑娘怎會讓外人進入。”
男子說:“我不是外人啊,我以前有個名字叫青禾,現在叫寒荊。不信,你拿着這捧花回去問。”
昭節說:“我自然會問。”
男子拿出一把匕首,昭節認得,正是姑娘伐陳前和貼身之物。男子說:“這就是你家姑娘以前送我的定情之物,你若問姑娘,姑娘勢必會想到一些在陳宮中不快之事,你只問,姑娘,我記得有一位公子是初春晦日的生日。你看你家姑娘怎麼答,你就明白了。還有,姑娘你的事我也非常清楚,你可是在屈府修繕酒坊第一次見到的他,可是在冬至前幾日第一次正式相見?相見時姑娘可是擅自主張送給錐岸兩雙親手做的謝?”
昭節又是害羞又是奇怪。
男子說:“你不必如此,我怕宣容和你此刻心情一樣,被人戳穿心事,益發不肯見我。我只告訴你,是我曾在陳杞的戰場上救了你家姑娘。”
昭節憤怒:“你,是你,你是寒副將的兒子,你沒能護住姑娘,讓姑娘受了那等的屈辱。”
青禾痛苦地點頭:“我已因此脫離了陳國王族,改名換姓,勤修武功,我以後會用命護宣容一生平安。”
昭節冷笑:“失去就不要再試圖挽回了,不然揭破了傷疤,姑娘更加不自在了。”
青禾說:“可是姑娘已經默認了,在他生產之日她為何將你們支了出去,甚至不讓你守夜,因為有我。”
昭節眼珠一轉,心下瞭然。問:“公子今日是希望我放縱你和姑娘私會?”
青禾說:“不是私會,我只是希望姑娘以後見到我不要喊不要驚訝,還要瞞着屈府中人。我不會日日都來,來時去時定會小心,也請姑娘萬不要查我的行蹤。”
昭節回身找到宣容,宣容看到迎春花,臉上有了慵懶的笑意,昭節看到,漫不經心問:“初春也都過三五日了,咱們小公子就是生在冬末春初呢,春末花開小公子還能看到百花,真是一切剛剛好。”
宣容說:“別小公子小公子的叫,我曾認識一位生在初春晦日的小公子。昭節你以後就叫屈摯為摯公子吧。”
昭節聯想到宣容剛回杞國那幾日,天天夜裏喊“捉賊”,再品品青禾所說,心下都明白了,此時一小奴稟報,王宮中因宣容產子,賜了不少物品,讓昭節去取來。昭節剛欲進內宅。宣容說:“昭節,讓奶娘把摯公子抱來,我要看看。”
昭節離開酒坊,青禾就溜了進來,手中拎着一隻已經拔好了毛的山雞進來,把山雞扔進鼎中,架上火,開始熬住起來。
青禾在卧房喊:“不要再煮那些東西了,我不想再吃肉湯了。”
青禾走進卧房,宣容才知道在酒室中不是小婢,青禾說:“雞湯還是要喝一點的。我做的和別人不同,我放了很多的山果。”
宣容問:“這個季節哪來的山果?”
青禾說:“就放在酒坊儲存間內,晒乾的,我直接拿來用了。”
宣容說:“你快走吧,一會昭節抱着孩子就來了。”
“我不走,我就想抱抱自己的兒子。”青禾半撒嬌的說。
“你不走,我就喊人了。”宣容有些生氣。
“喊吧,來人了,正好我可以昭告大家,我是孩子的父親。”青禾有點耍無賴。
“你不配做孩子的父親。”宣容閉着眼,冷冷說。
青禾一下子愣住了,空氣安靜了,時光是如此尷尬。宣容也有點後悔,她放緩了語氣說:“你走吧。”
青禾說:“孩子還是放內宅讓乳娘帶一個月吧,你好好養着,我先走了。”
宣容心突然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