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邊鎮亂】和林格爾危機
奧巴回到涼城，清點人數，夜襲中被殺死踐踏而死有將近六百人，受重傷的也有三四百人，右營人馬僅存兩百多人還存在戰鬥能力。奧巴將十幾個因為受傷而被俘虜的馬賊狠狠的鞭打了一番后，帶着誠惶誠恐的念頭率領騎兵前往尚義，向林丹汗復命，此時離林丹汗得到奧巴報捷的彙報不過三天。
因為漠南草原的有嚴重乾旱的跡象，再加上不斷有消息傳來內喀爾喀蒙古部落和女真人來往親密，林丹汗一直沒有什麼好心情。聽到奧巴班師的消息，他還以為自己的這個部將已經蕩平了涼城的馬賊，自己親自出帳門迎接。
奧巴見到林丹汗后不敢隱瞞，把所有的過程原原本本的都稟告了大汗，只是將逃入大明邊境的馬賊由兩百多人說成不到一百人，以期望減輕自己的罪責。奧巴匍匐在地上，看不見林丹汗的臉sè越來越yin沉，當他說到損失了六百人部落勇士時，林丹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走到奧巴面前，一腳把他踢的翻了個個，拔出彎刀指着他吼道：“你這個廢物！我要殺了你。”大帳中鴉雀無聲，無人敢對盛怒之下的林丹汗進行勸諫。
奧巴連忙爬到林丹汗的腳下，不斷求饒道：“大汗饒命。”
林丹汗不再理睬他的呼喊，命令守帳衛士道：“拖下去鞭打三十。”
聽見此言的奧巴，終於鬆了一口氣，三十鞭的刑罰雖然痛苦，但總算保住了一條xing命。
林丹汗轉對自己最信任的部落頭領阿穆爾問道：“你說和林格爾的那些漢人馬賊還要不要留着。”net節以來，察哈爾人在張家口連續遭受馬賊的sao擾，遭受重大損失，讓他對和林格爾的漢人馬賊也產生了一定的戒心。
阿穆爾起身回答道：“那些漢人馬賊從來沒有對付過察哈爾人，但是很難說他們和萬山青沒有關係。我聽說過他們搶劫過漢人的走私商隊，也不敢保證他們有一天不會對察哈爾的牧民動手。所以可以把他們驅逐道更西的地方，讓他們繼續和土默特人爭鬥，同時也可以保證漢人的物資能夠安全的運送到草原來。”
林丹汗點點頭，道：“這件事情就由你去辦吧，驅走漢人馬賊后讓托克托的駐軍在監控土默特人的同時也需要注意一下他們的行蹤。”阿穆爾領命而去。
張家口的八大商號撤出后，漠南蒙古和宣府大同沿線走私如同雨後net筍一般蓬勃展起來，越來越多的察哈爾部落往返於邊境和草原之間，以求獲得必須的生活物資。虎豹騎哨營對於察哈爾人的頻繁報告讓翟岩意識到net節后制定的策略以及出現的問題。燕七和那ri松在草原的活動不再能夠阻止察哈爾人遷入涼城，反而是目前這種狀況給在涼城活動的萬山青添加了諸多危險。
其實曹謙在團山巨大的交易量已經充分反映了如今察哈爾人目前生活物資的匱乏，只是當時翟岩沒有想到剩下來的連鎖反映。七月初，當阿穆爾帶着大隊騎兵出現在涼城和和林格爾邊境時，翟岩終於感覺到萬山青已經凶多吉少。察哈爾的大隊騎兵在和林格爾邊境若隱若現，翟岩和奚思都很緊張，縮小了哨營的活動範圍，連仇彬的人馬也召回了芒牛山，以免被察哈爾人各個擊破。
阿穆爾並不是要殲滅和林格爾的馬賊，所以率領五千騎兵緩緩而進，最終駐紮在離和林格爾通往殺胡口的大道上，斥候的報告顯示漢人馬賊非常自覺，但是仍然不夠自覺。但是他仍然覺得不給馬賊一點苦頭不至於震懾那些狡詐的漢人，芒牛山山寨成為了他的攻擊目標。
隨着察哈爾騎兵的臨近，芒牛山山寨氣氛異常緊張，剩餘的兩百多難民也已經遷徙往狄寨，翟岩又讓人進入殺胡口把草原的變故告訴曹謙，塞內塞外暫時中斷了聯絡。讓馬賊和jing銳的察哈爾騎兵為敵是自尋死路，仇彬建議立刻退向狄寨或者河套草原，奚思也贊同仇彬的意見。
翟岩猶豫了一會反對道：“狄寨是最後的老營，雖然最近招攬了一些工匠，但是防禦設施還沒有建設好，所以暫時不能暴露。至於退入草原，在山區我們和察哈爾人還有一戰之力，如果進入草原，察哈爾人依舊對我們緊追不捨，那麼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奚思指着遠處林立的察哈爾人營帳對眾人道：“他們並不是真的想剿滅我們，要不然早已經開始攻山了。”
翟岩點頭贊同道：“我也是這樣認為，他們依舊想放我們在這裏牽制着土默特人。”
奚思追問道：“那我們為何不避開他們的鋒芒以示臣服。”
翟岩輕輕搖搖頭，問奚思道：“如果馮保和楊八狼在我們的位置會怎麼做？”
奚思想了想道：“你是讓我們去投奔察哈爾人？”
翟岩點頭道：“必須要做出這樣的一個姿態。和林格爾的漢人馬賊活動了幾年，一直都針對土默特人掠奪，如果直接就這樣逃走了，難免不會讓察哈爾人起疑心，如今要我們先試探一下察哈爾人，看看他們的反應。”
山寨中絕大部分馬賊都會說蒙古語，但是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翟岩擔心他們會泄露自己和土默特和合作的事情，畢竟土默特人參加了黑山大戰時掩飾不了的，決定親自前往察哈爾人的大營。他並不擔心察哈爾人會把他怎麼樣，這是出身商人的他對利益最直接的理解，察哈爾人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他此行必然是安全的。
但是其他人並不這麼認為，連沙琦廣也勸他不要去冒險，但最終他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奚思看着翟岩淡定的挑選禮品貨物，整整四個馱馬，帶着兩個親兵悠悠走向察哈爾的營帳，如同赴宴一般，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折服的念頭，能跟着這樣的人物闖蕩天下即便是死也值得了。他心中默念，如果翟岩這次能夠活着回來，他便從此全心全意拜服在翟岩麾下，齊心協力揚虎豹騎的威名於塞外。
翟岩的表現也是他身邊兩個親兵的膽量。三人走到離察哈爾營帳三四里地的地方被巡邏的察哈爾騎兵現，押送往阿穆爾的大營。此時阿穆爾的耐心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已經決定兩天後開始攻山，讓這些馬賊知道究竟誰才是這個草原真正的主人。翟岩剛剛進入阿穆爾的營帳便匍匐在地，一臉的驚恐之s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阿穆爾冷哼一聲，察哈爾人和蒙古其他部落相比顯得更兇惡和野蠻，所以漢人都很懼怕他們。阿穆爾是其中為數不多稍微開化點的一員，眼界更為開闊，所以深得林丹汗信任。他坐在當中俯視一眼極盡謙卑的翟岩，心中滿意。
翟岩稍稍抬頭看了一眼阿穆爾，故意用顫聲道：“偉大的察哈爾將軍，您的奴僕為您帶來了禮品。”然後揮手向押送自己的衛兵示意。
阿穆爾點點頭。那衛士出門將翟岩攜帶的四大馱馬的物資全部取上來，用彎刀把麻袋劃開。
裏面零零散散露出磚茶、紅糖等物。站在兩旁的察哈爾人哈哈大笑，進獻這些東西充分顯示了這些馬賊的窮困，這些東西都是翟岩jing心挑選出來的，一看便知道是搶掠的來的貨物。
翟岩爬起來，從腰上取出一個小盒，一邊呈上，一邊道：“這是送給將軍的。”
阿穆爾身邊的侍從接過盒子送到他手上。阿穆爾打開盒子，裏面是四個碩大的金戒指，還有幾顆金牙和珠寶，這些東西都是翟岩從仇彬那裏獲得的，也都完完全全是搶掠的。這些禮品阿穆爾並不看在眼中，他需要的這些漢人馬賊的態度，如今他非常滿意。
但是他依舊冷著臉下達命令：“把這個漢人綁起來拖出去砍了。”他仍舊要嚇一下翟岩。
兩邊的衛士呼呼衝上來，亮閃閃的彎刀架在翟岩的脖子上。
翟岩心中一驚，大呼道：“將軍饒命，我們都是察哈爾人的奴僕。”
阿穆爾冷哼一聲，道：“那你們為何敢sao擾我們察哈爾人的牧民。”
翟岩連忙道：“我們從來只敢在托克托草原搶掠，那些一定是萬山青乾的。他也是我們的敵人。”
阿穆爾示意衛士把翟岩放開，道：“當真?”
即便是胸有成竹，剛才那一幕依舊讓翟岩背上出了一層汗。他點頭道：“萬山青作惡多段，曾經也來到過和林格爾欺負我們。”
阿穆爾冷笑道：“萬山青因為冒犯察哈爾人已經不存在了，你知道誰是草原的主人嗎？”
翟岩再俯道：“即便在漢地，我們也知道林丹汗是四十萬蒙古之主。”
阿穆爾走到翟岩面前，這個漢人雖然態度非常恭敬，但自有一份氣勢在身，說明其在馬賊中身份不低。他用腳尖捅了捅翟岩道：“從此以後和林格爾以東不能再看見你們的身影，要不然我必然要剿滅了你們。”他這樣是要保護殺胡口以東的走私通道不再受到漢人馬賊的sao擾。
奧巴的損失讓他心生jing醒，率領察哈爾騎兵進攻馬賊險峻的山寨並不是最合適的選擇，如果能夠做到漢人所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