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芸娘的心病（新人求推薦票=3=）
冬去冬來，又是一年春暖花開。朝陽掛在半空中，熱情地揮灑溫暖。秋思居陣陣花香襲人，一群色彩斑斕的蝴蝶正在西廂房廊下的花叢中翩躚起舞，偶爾有幾隻小蜜蜂也來湊熱鬧，在一株紅艷逼人的十八學士里忙忙碌碌，以免錯過它今年最後的花期。
兩歲的王念念正靠在鑲嵌了玻璃的窗欞上，憂愁地看着院子裏的春景，良久，長嘆了一口氣。
娘親已經病了快半年了。
去年冬天，舅舅帶來消息，說是找到了父親的貼身小廝折劍的消息，不過是壞消息——北上的鏢師帶回來了折劍的骨灰。
但依舊沒有父親的下落，想到那不好的一面，娘親和祖母聽聞后就暈厥過去，而祖父也幾乎站立不穩。
自此娘親就纏綿病榻，兩個孩子搬去了西廂房。西廂房左邊住着佘氏與姚黃、賽玉，看顧弟弟。右邊住着自己，被凌香，綠珠照顧着。
綠珠就是當初舅舅送來的那幾房人中的於男，劉香被改成了留香，萬巧改成了巧兒。如今這三個都跟着凌香學廚藝和綉藝，做了三等丫鬟。
那幾房人里，於李氏和萬榕家的被安排去了秋思居的小廚房，其餘的人都放去莊子上了，鏢師依舊由陳柏領着，十二人正式當了王家的護院。
這一年多來，京城更是多變，燕王稱帝，改年號永平。因為怕被寫得位不正，不敢除文官的族，李閣老又門生遍地，所以全家被流放到了西北。沈侯爺救出了十皇子逃去了魯王的封地，與魯王聯手，對抗永平帝，開始了內戰。
娘親自從病後就不再管事了，秋思居被陳嬤嬤管着，魏紫和趙粉照顧娘親，倒也沒出什麼差錯。
“姐姐！”小引章悄悄把頭伸到窗戶口，笑臉揚起，穿着嫩黃色春衫的肩頭還夾了一片葉子。
王念念嫌棄地拿起，隔着窗戶遞給後面跟來的姚黃，問弟弟：“去哪裏玩啦？”
“姐姐，蝴蝶，飛！”小引章比了個飛的動作，講話還不連貫，只一個兩個詞往外蹦。
姚黃捂了嘴笑，拍了拍小引章的衣服，幫他答話：“回四小姐的話，剛剛我帶了五少爺去了後邊的小花園走了一圈，他玩了一會就鬧着回來找你了。”雖然王念念才兩歲多，但是丫鬟們並沒有把她當成個不懂事的幼兒看待。
去年過年，祖父正式給孫輩排了行，家裏人丁不旺，故以王引安為大少爺，王筱寧為二小姐，王筱盈為三小姐，而自己和弟弟就是小四小五。
王念念點點頭，表示明白：“走，小五你在外邊等着我，姐姐帶你去看娘親。”
“好！”小引章跳起來拍手，興高采烈，很是聽話。
牽着弟弟的手，走過長廊拐彎，到了正房門口，見正門打開着，直接跨進正廳，向左邊的內室走去，內室里都是藥味，近五月的天氣，床尾竟然放了個炭盆。
趙粉正在床邊給芸娘喂葯，見他們來了，拿着葯碗半蹲着行了個禮，輕聲對床內的芸娘說：“二奶奶，四小姐和五少爺來看您了。”
“娘親，今天有沒有好一點，我和弟弟在外面看見了蝴蝶，娘親要不要也去看看？”王念念站上了床榻，望着裏面臉頰消瘦的女人，心裏大痛。
芸娘昏昏沉沉，睜開眼看了看兩個孩子，復又閉上了。
竟是不想看見孩子們的模樣。
趙粉忙替芸娘解釋：“二奶奶一夜沒睡，才睡着沒多久，被我拉起來吃藥，人正是不舒服呢！”王念念這幾個月已經習慣如此，於是看着她點點頭，並不覺得有什麼。
小引章看了看姐姐，望着床上的娘親，有些害怕，緊張地拉住了姐姐的袖子。
王念念安慰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們說娘親，快好起來好不好？”
小引章剛說話沒多久，第一句就喊的姐姐，所以對王念念十分親近，幾乎對姐姐言聽計從。聞言點點頭，伸着頭看向芸娘：“娘親，快好，好不好？”
芸娘睜開眼睛又看了他一眼，翻過身子，揮了揮手：“都出去吧。”
趙粉臉色一變，放下藥碗，伸手攔住了姐弟倆：“小姐少爺，二奶奶葯還沒吃完呢，明日再來吧，姚黃，先帶他們出去玩。”眼神已經帶了哀求。
王念念十分能體諒芸娘的心情，失去至親至愛的消息，讓她變得沒有了生機。王念念對此只有心疼，也很想幫助她。
對趙粉安撫一笑：“不要緊，你好好照顧娘親，明日我們再來看她。”牽了弟弟的手走了出去。
姚黃見姐弟兩的背影，攜了趙粉的手，眼眶紅紅的：“這可怎麼辦才好，二奶奶如今連少爺小姐們都不想看了，只盼着銘大爺再來一趟，能帶回好消息。”
趙粉也是於心不忍：“看小姐這樣孝順，我心裏真是...二奶奶又這樣，什麼大夫都看了，什麼葯都吃了，就是不見好，大夫只道是心病，讓我們慢慢調養着。”
“是啊，三小姐被趕走兩次就不再來了，只有二小姐每天都帶着弟弟過來請安，只希望二奶奶自己想通了，不然留下這兩個小的，以後可怎麼好...”姚黃看着芸娘的背影，聲音更輕了。
王念念牽着弟弟的手走到西廂房的羅漢床上坐下，凌香和賽玉迎了過來，賽玉端了杯水，凌香倒給兩人喝，問到：“四小姐，二奶奶的病還是沒好嗎？我們要不要去求夫人，再喊個大夫來瞧瞧？”
王念念喝了口水，對她說：“好，我會的。”又問她：“我叫你做的，木頭人穿衣服你做好了嗎？”
凌香笑着說：“都按您的吩咐做好了，做了十幾個，還叫綠珠她們幫了手，其他人見了，都誇好看呢！”
“拿來我瞧瞧吧！”王念念充滿了期待。
小引章不明白：“木頭人，我的！”
王念念望着他噗呲一笑：“好，都是你的，但是先給姐姐看看，你喜歡的話再多做幾個。”
小引章滿意了，讚許地點點頭。王念念捏了捏他可愛的小臉。
賽玉也笑着看着這對姐弟，明明是兩個小孩子，但是小姐卻早慧得不行，走路說話行事都快普通小孩一步，不，好幾步！
凌香走來，捧着一個大盒子，後頭跟着綠珠，賽玉也很好奇小姐到底想幹嘛。
王念念讓凌香打開盒子，盒子裏裝着各種花色的，穿着漂亮衣裙的小木頭人。還做了針織的長發，披散在腦後。
小引章一把抓住了一個綠色頭髮的，在手裏把玩。
凌香問：“小姐，做了這麼多您到底想幹嘛呢？”
王念念仔細檢查這些成品，沒回答，反而問姚黃：“你父親可還在蜀地？我們跟巴蜀的線路還在走嗎？”
姚黃也不知道小姐的目的，躊躇着回到：“在的，如今陳風鏢局就未峰到長郡，長郡至巴蜀還開着，我爹和娘都在巴蜀，但是勝叔過幾個月會回來盤賬，哦，勝叔就是陳嬤嬤的兒子。”
王念念思索了一會：“那以後我把這些東西交給你，你以你的名義拿給陳勝帶去長郡賣，唔，定價呢，不如你們說說。”
幾個丫鬟都震驚地看着他，賽玉張大了嘴巴。
“怎麼了？”王念念不解，糟糕，難道自己表現得太成熟了？
姚黃回過神：“小姐，您也太厲害了！”
凌香最是高興：“是啊，這個法子還是我途中無聊看到少爺玩，想着木頭人會不會冷胡亂弄出來的，沒想到居然能賣錢，還是小姐最聰明了！”
九歲的綠珠眼睛轉了轉：“要不，賣五兩銀子？我以前在奉天郡就看過類似的小衣服，不過是給貴人們的寵物穿的，那裏的冬天很冷呢。”
王念念心裏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懷疑到我是什麼怪物，下次千萬要注意點。
這時小引章又拿了個粉色線條長發的小木人，笑着看姐姐說道：“姐姐，好看。”
“是小木人好看嗎？”
得到肯定答覆后王念念笑着眯了眼睛，自己賺私房銀子第一步，馬上要邁出去了。
“五兩銀子會不會太多了？一個包子才兩文錢呢。”凌香有些不肯定，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姚黃。
“我也覺得，這平常人怎麼買得起嘛。”姚黃還是抱着懷疑態度。
“那就賣八兩銀子！”王念念拍了板，本來這就不是給平常人玩的嘛。
“可是...”姚黃還是有些懷疑得看着手裏的小木人。
“就這麼定了，我們就當好玩。趁着陳勝叔還沒有回來，你們多做些吧，做漂亮點，每個都不一樣。哼，我餓了，吃午飯吧。”王念念倒在羅漢床上。
小引章有樣學樣，四仰八叉躺在羅漢床：“餓了，吃飯。”
“是，奴婢去提食盒。”賽玉說完，拉着姚黃走了出去，綠珠見了也跟了出去。
凌香收拾着東西，臉上笑容不斷，眼裏精光四射。
賽玉走到迴廊，越來越感覺毛毛的，問姚黃：“誒，你說小姐是不是聰明得有點不像個小孩？怎麼比我們還像個大人呢？”
姚黃噗呲一聲笑了：“我們倆都還沒十五，算什麼大人。而且小姐從小就聰明，還得過李閣老的誇獎呢，李閣老你知道吧，雖然他現在被流放了，但是人家可是正三品的大官！小姐會走路就是在逃難回來的路上，撞了馬車又遇到山賊，撞完就會喊娘，對了，我們小姐的耳朵可靈敏了，遇到山賊那會，可是她最先聽見的！現在想想，有的人出生就跟我們不一樣，這可是從娘胎裏帶來的智慧。”
“也是，你們路上經歷那麼多，也許小姐就懂事得早呢！誒你說現在我說話小姐能不能聽得到...”
“我覺得會，說不定等會小姐見你說她壞話就會罰你去掃幾天的凈房，哈哈哈哈。”
“好你個小蹄子，打趣我來了。”
笑鬧聲漸漸走遠，王念念會心一笑，看來事情比自己想像得簡單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