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地下，池林覓跡
見趙萱走了，其他官家之人也意興闌珊，陸續退席。
招遠東隨便找了個由頭，讓在場諸人隨意，屁顛跑秦沐身邊，小聲道：“老弟，老哥告訴你個好消息，你要發了。”
秦沐吃着東西，道：“黃堂大人莫要調笑我了。”
“真的，不騙你。剛剛貴主說了，讓你去她那一趟。”招遠東直白道，以為秦沐會激動。
但秦沐不忘此行初心，多少人便是追逐名利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既然都躲着蘭兒了，其他人自然也不理會，等明兒或者夜裏，自己便回小漁村去。
“黃堂大人，寒門而無故受貴氣，是禍不是福。二狗累了，要回去睡覺了。”秦沐也起身。
招遠東不敢大聲咋呼，低聲威脅道：“你信不信我綁你去？本縣想起來了，你家中二老年紀上來了，要是他們的兒子因為不尊命而被責罰，想必會傷心至極。”
顯然招遠東也知道了秦沐的漁家身份，連帶着把秦不言和秦胡氏都記住了。
秦沐不吃招遠東這一套，反而道：“我白天已經有了功名。”
指的是朝廷對於有功名之人是袒護的。
招遠東大罵秦沐無恥：“你不是說你不要麼？再說了，小小生員，你一再抗命，你……哎，你怎麼真走了？”
秦沐看見上官穎兒出門左拐，頓住腳步，忽然改口道：“好，我去一趟。”
招遠東大喜，將趙萱給的令牌握進秦沐手中，道：“貴主說了，拿這令牌去，就沒人攔你了。”
秦沐有氣無力般拿過令牌，出門拐左，一溜煙不見了影，哪裏是朝趙萱那去。
可憐招遠東不自知。
等到了人少處，秦沐憑着令牌，一路暢通無阻，順着上官穎兒的說法找去，果然見到廢棄建築群。
穎兒悄無聲息從屋頂跳下來，冷聲道：“你跟着我幹嘛？”
“誰跟着你了？”秦沐貼着牆走，就彷彿之前夜裏捕魚般謹慎。
穎兒驀然嘴角有了弧度，低聲啐道：“刀子嘴，豆腐心。”
“那對和你們一起來的瀟湘館的抱着一起跳井了。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穎兒說道。
秦沐一愣，又想起白天在瀟湘館雪姐與蔡書正那一幕，只覺惋惜，終究沒有說什麼。
穎兒不知道這事，以她通玄的境界，遮掩着秦沐一丁點問題都沒，很快就來到了枯井口邊。
“不好，傍晚時分這裏明明是枯井，這會怎麼給填上了？”上官穎兒遲疑不已，對於承夏山莊的懷疑更甚。
秦沐盯着已經填充的枯井口，嚴肅道：“你的猜測可能是對的。這承夏山莊要是做那人牙子的買賣，是可以躲避追查的。
土是新填的，這裏沒有任何守衛，大抵是料不到雪姐會在這殉情。”
“殉情？”穎兒疑問道。
秦沐心情並不好，道：“算了，不說了。填上新土就很可疑。不過如果這枯井之下是密室的話，必然會有其他的出氣口。”
穎兒掛記井底的那聲微弱，忙問道：“你有辦法？”
“簡單得很，和捉螃蟹、黃鱔一個道理。”秦沐對穎兒看了看，詫異道，“你通玄之境了？”
穎兒點頭，試探道：“多虧你提點。你真的只是漁村人？”
否則怎麼能根據她對玄士境界的描述就看出來她已經通玄之境？
秦沐如實道：“直覺。就像我很懂一樣那種直覺。”
穎兒想起秦沐所說，直覺她父親的通敵罪證是假的，抿了抿嘴唇，道：“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覺得書信是假的？”
秦沐不加理會，只是說道：“你欠我很多恩情，多了壓身。”
穎兒也知道此刻不是分心之時，回道：“那我賴定你了。”
“隨便。”秦沐認真地循着地上的痕迹，走了二十多米遠，又回頭看了看枯井，環視了一下左右，朝右邊拐。
“果然有密道。”秦沐看向一根大柱子，通往屋頂。
穎兒問道：“在哪？”
秦沐不敢敲大柱子，拉着穎兒躲向一邊，目光所到，是另外二十米處，也有一根大柱子，朝那柱子扔石子，聽那聲音：“空的，這些就是通氣孔。”
穎兒柔荑被握，看着秦沐寬廣的後背，心跳加速，臉紅不已。
等了半晌，沒有異常，秦沐方才鬆開穎兒的手，走出去：“應該就是在這一片建築物底下有密室，找找看哪裏可以進入。”
穎兒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剛剛秦沐撒手之時，彷彿她就沒了安全感。
秦沐哪知女子心思，他趴地將耳朵貼着，對穎兒道：“你朝一米外以玄氣震一下地面。”
穎兒知道秦沐有他的想法，雖然猜不透，但照做了。
“往三米外，再同樣施為。”
“六米外。”
“九米外。”
“好，停！左轉，同樣施為。”
秦沐讓穎兒折騰了來回十數次，看着左邊的破敗主體，起身，進入，道：“這庖屋裏有一個入口。”
“哪裏有？”穎兒看不出來。
秦沐道：“如果大柱子是通氣孔，那肯定有相連之處。剛剛只有這個位置是實心的，你的玄氣震地直沉下去，而不像其他十幾處有左右盪開的感覺。
你以同樣的施為，雖然是直沉下去，但一開始只有向右盪開，沒有向左，說明左邊有一處口。”
“沒聽明白。”穎兒搖頭。
秦沐懶得解釋，之前捉洞裏的水生物，就是這麼去找出來的，他早已習慣了聽聲辯位。
穎兒的玄氣就好比是水紋，連接處的盡頭便是此處。
秦沐把庖屋的灶台上那黑漆漆的大口銹鍋抬了一條縫，朝穎兒招了招手，問道：“你探風還是我探風？”
“你說入口在這裏？”穎兒滿腹狐疑。
秦沐道：“這是不是地下的入口我不知道，但能去到那兩根通氣柱的連接處，不試試怎麼知道？過來幫我抬着，不要弄出聲響。”
穎兒自然照做，嘴裏道：“小氣鬼，我進去還要我抬着。”
秦沐卻一溜煙不顧臟，索了下去，道：“女人去探路不合適。”
“喂，秦二狗，說好的你只需要幫我把風，喂，喂，你到哪了？”穎兒知道誤會秦沐，又聽不到秦沐的回應，趕忙也鑽了進去。
秦沐索了大概五六米，果然弧形處有兩點相隔二十來米微弱的亮，證實他猜測的大柱子是空心透氣孔的想法。
爬到有氣流流動的一處盡頭，秦沐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此處竟是別有洞天。
一排排的地下密室，仿如囚牢。
有些密室透出微光，入目之處，都是令人面紅耳赤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