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放棄1個

時間過得很快，兩個月過去，馬上就寒假了。這周三晚，我沒晚自習，就信步走到市七中，去會會王小利。

王小利正好在校門口值班，和一群想要出校門的學生做工作。

我躲在一旁，偷偷觀察起來。

王科長說：“學校明文規定，上課期間不得外出，如需外出，須家長來校說明情況。你們怎麼可以無視校紀校規？我打電話要你們班主任來領回去。”

或許是懾於班主任的威力，這幫想私自翹課的高中生返回了。

我從拐角處走出來，說：“果然王大主任厲害，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一幫小混混。”

王小利一拍腦袋，說：“你不講，我還忘了。”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號碼說：“王主任，剛才你班上有五個學生在校門口想提前出校，我要他們回教室了，你等會兒查看一下。”

我伸出大拇指，讚許道：“王大主任辦事就是穩妥，滴水不漏。”

小利把我一拍，說：“別說風涼話了。今天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裏？”

“怎麼，就不許我來你的地盤？”

王小利示意我坐下，說：“哎！你也看到了，現在的學生不好管啊！”

我端詳着好朋友，他明顯消瘦了很多，疲憊的雙眼昭示未曾足夠的睡眠。

我心疼地問道：“你看你，瘦了很多，是工作太累嗎？”小利說：“可能吧！最近有幾個人都這樣說我，看來真是累了。”

我有些不解地問：“不可以給自己輕鬆些？發動群眾，協同管理，不就可以放手嗎？”

小利說：“你不了解情況，現在還是比原來好多了的。這裏的學生，學習基礎差，毫無學習興趣，精力又旺盛，不惹事怎麼可能？”

這時，一個老師慌慌張張地跑到學生科來，對小利說：“王主任，剛剛有學生在廁所吸煙。”

“噢，肯定又是那幾個傢伙，我等會兒去找他們。”

老師剛走沒兩分鐘，就有兩個學生探頭探腦，看王小利在，順着牆根走過來，低着頭，站在那裏。小利說：“我剛要去找你們，你們就來承認錯誤了？”

“是的，我們比陳老師來得早，躲在外面沒敢進來。我們忍不住，又吸煙了，王主任你肯定會找我們的，不如我們來承認算了。”

“不對吧！這樣主動？”

“你就承認吧！”一個矮個子捅了捅高個子。“是的，是班長暗示我們來承認錯誤的。”

“那行，來，把這篇文章抄寫一遍，再寫1000字的讀後感。”

我探頭一看，是《第一千個球》，寫球王貝利再也不吸煙的故事。

等這兩個學生走出去后，我對小利說：“看不出來，你成了中情局局長了，有一支組織嚴密的情報隊伍，莫搞成東廠了。”

小利尷尬一笑：“沒辦法，你說的全民協同治理啊！”

不斷有人來學生部，看來夠小利忙的了。我對小利說：“你是真的忙，我先走了，再聯繫。”

小利從人群中抬起頭來，也不挽留，說：“要得，等幾天放寒假了再聚。”

不看到就不知道教育工作的辛苦，也許你看到的是優秀學生的榮耀，卻不知道每一個老師都不願放棄任何一個學生。

第二天上午，校園裏很寂靜，大家都在認真地進行期末複習。我正在辦公室備課，突然，一個尖利的聲音從走廊上傳到辦公室來，接着就看到一個高個子男孩被推進來，

隨後是一個女老師，氣急敗壞地，原來他們是來找班主任張老師評理的。

兩人吵鬧了一會，我才理清頭緒。生物老師上課時，該男生趁老師走他旁邊經過時，伸出手來，從老師後面摸了一下老師的屁股。於是老師就把他推到辦公室來了。

這可怎麼辦？我是犯了愁的。

張老師首先平靜了生物老師的情緒，讓她去教室繼續上課。轉過來就和男生交談起來。男孩交待說，是生物老師太漂亮了，讓他伸出手來想摸一摸。

孩子說的是實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張老師弄明白了情況，沒有去責怪男孩，而是拉他去了操場散步。

回來時，男孩很輕鬆似的，主動找女老師道了歉。

我問張老師：“老師，這種難辦的事你是怎麼辦的？”

張老師說：“這很正常啊！正處青春期的男孩都有這種反應，沒反應才不正常呢！我首先讓他卸下盔甲，不反對我們談話。”

“我和他閑聊，聊到他的理想是成為一個警察。我就順勢談到一個合格的警察該有哪些品質，他恍然大悟，說自己的行為是搔擾，是違法，有悖自己的理想。我也給他談了學會控制自己。”

“那就不對他來點懲罰？”

“如果是違反校規，打架滋事，肯定嚴懲。但這種思想上的瑕疵，以攻心為上。”

看來，做思想工作也不是簡單的事，要動點腦子。

後來，我還真在他的作文中，發現了他把那句話寫進去了——一個人，最大的本事，是控制自己。

這也給了我啟迪。肖力文在放假前來過一次，是來看看我的。他到我租住的地方，看到簡陋而窄小的房子，又到我們學校轉了一圈，十分鐘就轉完了。我向他講了自己的不如意，並表達了有些悔意。

肖力文一聽，馬上打斷了我：“說什麼呢？你和我都是走出來的人，這樣回去你真的甘心嗎？我現在回去，一定要把自己整理一番，買包好煙。再苦再累，我也要風光體面地出現在別人面前。別想着打道回府了，堅持下去！”

是啊！再苦再累，堅持下去，就會有曙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