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疏忽惹禍了

寒假的日子也很無聊，也就走親戚，閑聊，打打牌。親戚們知道我去了市裡學校，先是讚揚，繼而聽說是拋棄了鐵飯碗，連編製也丟掉了，人事關係也放到了人才交流中心，又是一陣惋惜。

可我知道自己已經豁出去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再開學前，我、王小利和肖力文相約聚了一次，我們定下了一年的宏偉目標。肖力文說：“我今年有希望擔任學校教務處主任，我先立業，再安頓家庭。”

王小利說：“我對談戀愛這件事，已經麻木了，沒想法了。年前區政府辦根據我的履歷，想調我去政府辦工作，徵詢我的意見，我同意了。”

他們倆對自己有清醒的規劃，能做出安排，我呢？撥開迷霧，終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緊張的初三畢業複習開始了，組題制卷考試看卷講解，我每天都在忙碌中。

很快，五一節到了。我回家休息了五天，因為要補兩天課，我晚上坐末班車到了學校。

剛落座，吳凡就到辦公室找到我，對我說：“你來得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看他一臉輕鬆的樣子，我知道不是什麼緊張的事，就問：“有什麼好事落在我頭上了？”

他說：“還真是好事。市教科所中考領導小組組織一批人出中考試題，你只教一個班，最合適去，明天報到。”

我有些懵，我出考題？可上頭決定了，就服從吧。

複習也差不多了，我給科代表交待了後面一個半月的內容，趕到市教委前的空坪時，大巴車已經發動，只等那兩三人上車就出發了。

我懷着新奇又激動的心情，也不知道要去往哪兒。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我突然想起還沒給家裏人說起這件事，聽說全封閉有一個多月，要一直等到中考結束才放行。怎麼辦？放眼車裏，沒有一個熟人。我偷偷地給溫晴發了個信息，又要讓她辛苦了。

經過大約三個多小時的旅程，車子終於停下來了。我一看，是一個溫泉大酒店，好大的一個空坪，旁邊是幾個露天的洗浴池，正冒着熱氣。大家都下車后，我們便來會議室開會。

會議開到快結束時，我突然肚子吃緊，馬上不管不顧去尋了廁所，等輕鬆之後再到會議室，大家早散了。

下得樓來，才發現大家早已奔向食堂，大快朵頤起來。我立即加入這一大軍，行動起來。

接着便是開始組題制卷，每天上午分小題獻計獻策，然後討論，形成統一意見，下午敲定語句，形成試題，晚上便是休息，自由活動，或看電視，或唱唱歌，或早睡覺。

我沒事的時候，便拿出手機給溫晴發信息，打電話。也給吳凡打過電話，告訴他我在集中封閉的日子裏，緊張而悠閑的生活。

有一次，我的手機響起，我接完電話，同室的老易對我說：“呃，你的手機沒上交？我們的都上交了。”

我一驚，說：“還有這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當天開完會後，我們就到保管室上交了手機。”我才想起來，我那天散會時沒在場。

老易說：“都快完了，你就收好，懶得上交了。”我一想，也是，此事便做罷。

很快，試卷到了殺青的時候，在最後一遍檢查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失誤，在原文中出現了的一個字，在後面的題目中竟然出現了根據拼音寫漢字，這無異於是給學生送分！

當我提出來后，命題制卷組長驚出了一身冷汗，

再一次將每個字每個標點都核對了一次，直到沒有紕漏之後，才算交卷。

試卷上交后，去制樣印刷了，我們便沒事了，在封閉地等待中考完再回來。

第二堂考語文，可是考完后反饋的情況令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本來我們都在操坪上閑聊，出題組長召集我們語文組四個人，到小會議室開會，組長面色鐵青，宣佈說：

“語文中考已經結束了，但是題目已經泄露，造成了非常嚴重的社會不良影響。”

大家都很震驚，面面相覷。

“據某些考場出來的學生說，他們曾經做過現成的題目，包括作文。”

組長的話讓我們頓時覺得緊張，每個人都反思自己，好像自己出了什麼問題似的。

可現實是真的出問題了。我們返回的車子還沒進入市裡，車上就已經傳開了，說語文中考制卷泄露了。大家把目光盯在我們幾個身上，可我們都審視了自己，覺得自己沒問題。

隨後，我們四個進入了市教育局紀檢室，分別接受隔離審查。

其實審查時還是蠻嚇人的，因為你從沒經受過這樣的陣仗。兩個嚴厲表情瞪着眼睛的黑臉漢子惡狠狠地盯着你，用尖銳的言語，直接要求你交待。

可我交待什麼呀？

“不交待不行，你的問題很嚴重，別人都已經交待你乾的什麼事了，情況我們也掌握了，我們是在等待你自己主動說出來。”一個年長點的直視着我，閃着精光的眼冒出了火星。

“我怎麼啦？我沒幹什麼啊！”我一頭霧水，別人交待了我的問題？

就在我迷惑時，年輕的書記員開口了：“你仔細想想，我提示你一下，你的手機問題。”

年老的領導面對着我，發出詭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