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節食屍鬼營地(三)

第7章第3節食屍鬼營地(三)

第七章:戰北方

第三節:食屍鬼營地(3)

克蘇恩大地清晨的荒原——

食屍鬼營地的地灶悶燒余火將熄,食屍鬼們被食屍鬼壯漢們催促起身,這些奇形怪狀的非人類瞪着血紅的眼睛,留着口水將熏制好的肉乾兒收拾起來,背在後背上,佝僂着發出詭異的笑聲,排列成歪歪扭扭的隊列,向西北方向緩慢遷徙。小山和派斯兄弟站在一處高坡,目送這支恐怖的隊伍離去,那個新晉的食屍鬼大管事兒——前蘑菇城的盲羊阿班隊長在最前面引路,隨後是十幾名食屍鬼壯漢開路。跟着後面的是一個巨大的肥碩身影——吞吞大王胸前抱着大筐,身後背着和他一樣肥胖醜陋的戰甲蟲幼蟲,一邊兒喘息着、一邊兒催促手下迅速前進。胡燃則用一根長繩牽着吞吞大王脖子上的繩套,端坐在原來吞吞大王的肩輿上,像是食屍鬼們的女王。胡燃終於精神飽滿了,仍有些充血紅腫的雙眼含着笑意看着剛剛認下的三個弟弟,揮手向他們告別。看着隊伍走遠,小山兄弟抱着特米特老人的殘骸,向胡燃指出的木鐸營地方向加速前行。

木鐸宿營地的難民營帳中,路不拉麻利地將每人份兒分得的太歲菌塊兒分給眾人,卷尾跳蛙一把搶過瘋子的份額,朝路卜拉呲牙咧嘴嘶叫着,似乎在詢問它手裏的斷手哪兒去了。路不拉摸摸卷尾跳蛙的腦殼兒,讓它消停下來,還叮囑道:“別鬧!好好伺候瘋子吃飯。”卷尾跳蛙聽話地蹲在瘋子肩膀上,把熏制后堅硬的太歲菌塊兒用爪子和牙撕扯成一條條的,然後餵給瘋子吃。瘋子一邊兒吃着,一邊兒笑着說:“要說我人生中吃到最好的吃的東西,那就是繭人山新鮮的烤盲鱸肉了,配上剛從礁石上採集的海苔……那個味道……美妙極了。還有就是……在半空炸裂的霾母蟲的肉……那也是美味的食物啊……”

派斯老爹呵呵笑着搖頭,一邊兒幫盲眼老嫗將太歲菌塊兒撕開,一邊兒鄙視瘋子說:“魚肉不管怎麼做還都是腥氣……霾母蟲的肉?可別再說了……罪過罪過……要我說天下最好的吃的東西就是北地盲羊的肝臟,無論是煎、燉還是生吃……配上木鐸釀的好酒……哎……那才是上等人吃的東西。”

路卜拉聽得笑的花枝亂顫,摩挲着肚子對大家說:“得了吧……你們知道啥,我跟你們說,去年出酒節,不是剛剛這個倒霉的出酒節,是上一個。老娘我混進了特魯烏斯大人的大帳里,呵……羊肝算什麼?北地的盲羊整隻那麼烤着……酒倒在大水槽里……寶貴的彩色燃燈水母掛得到處都是……”

“你說的那個是奢侈……可是不一定好吃……”木鐸呵呵笑着一掀門帘進入大帳,感覺大帳內鬨哄臭氣,索性把帘子搭在帳篷頂子上面。感到通風流動了,這才進入大帳,他把手裏的一個布包兒交給路卜拉笑道:“給你的……這是我從黑龍牙縫兒里偷出來的一塊肉……旅人蝸牛肉,給你補補身子。”

路卜拉麵臉都是戲謔的笑意,在木鐸臉上親一口說:“還是木鐸大叔最疼我了,我讓我兒子叫你乾爹好不好?”

“別鬧……有客人……”木鐸略顯尷尬地說著,手一指,大帳門口,棘刺一臉尷尬地猶豫着進不進來。

路卜拉手裏寶貝似的抓着肉,一轉頭看見棘刺的躊躇,趕忙將肉扔給卷尾跳蛙,自己擦擦手上去拉着棘刺進入大帳說:“哎呀……這妹妹是誰啊?長得可真好看!木鐸……你快給我們介紹介紹……”

“你看……他們都叫我木鐸……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木鐸找個角落坐下,舒展一下筋骨,疲乏地舒口氣笑道:“累死我了……”

棘刺訥訥地被拉進大帳,她目光留在看到她就跪下叩首卻毫無言語的瘋子身上,那捲尾跳蛙抱着一塊兒肉,卻老老實實地沖她呲牙笑着。

“尊主……”瘋子不熟練地叫着棘刺。

“呀……”路卜拉趕忙鬆了拉棘刺的手,退了半步說:“這妹妹……感情是上位人啊……失禮了……失禮了……”

“你就咋呼吧……這是繭人山采菇人少主人棘刺。你看……海民都認識。瘋子你也起來吧,我就奇怪了……你們怎麼不拜我呢……哈哈哈哈……”木鐸自嘲的笑了起來。

“大師教育我說——燃燈水母黑腳下——想來先知最難說服的就是身邊兒的人。”棘刺恭謹地站在木鐸身邊兒說:“這也是大師不肯示人的緣由。”

“我知道……可是我給你介紹啊……你可別小看他們……這些都是了不起的人物……這個派斯老爹和老太太……他們是克蘇恩唯一能唱全木化石之戰的阿班。他們要是死了……克蘇恩的記憶就少了。這個瘋子和他的跳蛙……他可是海民最棒的說書人……沒有他不知道的故事。對吧瘋子?”

“大師……您取笑我了。”瘋子被人這樣介紹,卻不好意思起來。

棘刺過去彎腰扶起瘋子,對木鐸說:“我們是老相識了……是我們讓他帶着那女孩兒來找您和紅大師的。雖然……很對不起……”棘刺深感抱歉地扶起瘋子,她剛剛見到了姁姁——那女孩兒已經不可扭轉地進入了第三期。

“啊……我想起來了……瘋子他是這麼說的。”木鐸看這棘刺扶起瘋子,忽然打心眼裏喜歡起這個女孩兒來,他笑着說:“那……我得謝謝你,還有香夭。是吧瘋子?我們還是很開心的。來吧!老爹……咱們唱點兒啥?”

派斯老爹和盲眼老嫗聞言,立刻摸索着找出西塔爾琴和盲羊皮笙,悠長的吟唱立刻在災民營地上空想起……

就在此時,十數只旅人蝸牛的隊伍如突破霧霾的神明進入災民營地,醮檀一臉陶醉地聽着營地中唱響的歌謠,感嘆道:“自從綠姝死了……我可再沒聽到這樣的歌謠了……”

“醮檀!……戒備!……”圖列阿圖斯跌跌撞撞地從自己的大帳中鑽出來,高聲呼和,他手下的數十名無常信使和奴販獵手忙不迭地舉着手弩將醮檀的隊伍在難民營地中央逼停。

醮檀舉着手,讓他們暫停說話,緩慢地合著木鐸大帳中傳出的吟唱聲的拍子,一絲不苟地聽着——任憑數十支手弩對着他。醮檀微笑着沖圖列阿圖斯輕聲說:“別動……讓我聽完再去稟報……”圖列阿圖斯竟然不敢打斷他對派斯老爹吟唱的欣賞——他甚至感到一種刻骨的寒意——如果他現在敢說話——他就死定了。

薄霧散盡,木鐸和醮檀對面倨坐。棘刺像是熱鍋上螞蟻,在不遠處手握着燧石刀緊張地踱步,蝠鱝則讓手下采菇人守衛着棘刺的兩翼。圖列阿圖斯則帶着手下圍住核心,他卻將一把燧石刀深深刺進手心,似乎在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墮入醮檀的蠱惑。

“大師……”醮檀第一次失去了臉上笑容,他並未施禮,只是點頭致意說。

“醮檀,辛苦你了。”木鐸一如既往地溫和地笑着說:“我這兒忒也寒酸了……也沒什麼可以招呼你的。”

“大師……我是下人,您有什麼事兒沒儘管吩咐就是。”醮檀嘴上如是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包致幻蘑菇粉,攤放在兩人中間,等着木鐸享用。

“醮檀……醮檀……你是如何認定我的?”木鐸用手撥弄着眼前的藥包,看着眼前貌似恭順卻毫無恭順之意的醮檀,疑惑地問道。

“那就不必了吧……我若是對這個營地不做查看就冒失而來……那我……不成了棘刺那個小丫頭啦?”醮檀打個哈哈,眼角瞥着身側的棘刺說道:“大師……我們大師升天了……今後只有請您主持大局。”

“醮檀啊醮檀……如今你也是名滿天下的人物。我這樣的泥塑木偶……想來你也沒放在心上。”木鐸兜着圈子說。

“大師說笑了……在下一直有一事不明,我想知道,我隨我恩師近十次征伐蘑菇城的木師龍家,您既然就在蘑菇城,為何不聞不問?……”

木鐸哼地笑了一聲道:“我都不在……你們都不能奈何蘑菇城半分,難道你們還盼我現身幫爾等嗎?那可不會是我的立場。”說著他用小指挑起一些粉末,吸入鼻腔,上等的致幻蘑菇刺撓着他的鼻腔粘膜,讓他雙眼微微上翻,繼而顯現出暢快的痙攣起來。

醮檀卻低着頭自顧自嘆息道:“原來如此……我們大師說過,儘管您二位立場不同,卻也不能讓那些賊子冒名頂替。大師還說……若是再見您或是紅大師一面才好……可惜……”

木鐸身軀一震,悵然問:“他……你們大師他當真如此說的?”

“是……大師還總是說……在下的傀儡術,若是得到您和黑大師的指點……還能有所進步。”醮檀悵然回憶着說。

“嗯……當年我用鐵線蟲寄生的螳螂糊弄黑大師玩兒……他居然真的就豢養出新的傀儡術來……不過,那都是無意義的事情。”

“大師曾說……那是觀察者最快樂的時光……”

“啊……是啊……那時候我花了那麼長的歲月培育着蘑菇木,你們綠大師日復一日把我培養的蘑菇雜交出各種藥性……我還記得那天下午——他第一次培育出致幻蘑菇——那是我們四個最快樂的一天。”

“大師……克蘇恩如今,您又如何打算呢?”醮檀懇切地問着木鐸說。

“你是怎麼看平衡的?”木鐸盯着醮檀說。

“我只是我們大師爪牙……現如今……我自然都聽您的。”醮檀面露出一如既往的乖巧說。

“既然如此……你來的正好……我帶你看看我的計劃……”木鐸吸了致幻蘑菇粉興緻勃勃地帶着醮檀走向不遠處亂世中的黑龍大帳。棘刺心中焦慮,招呼着圖列阿圖斯,一起向黑龍大帳走去。聽到大帳內黑龍的咆哮,醮檀發出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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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母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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