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你不喜歡?

第192章 你不喜歡?

素諳沒有再多話,躬身行禮,從帳篷內出去,去找拓跋澹。

周鶴潛手握拳無法剋制地低聲咳嗽着,他端起一旁放着的熱水,浸潤了嗓子,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如今周鶴潛的身體並不算好,胸口處的鞭傷,加之風寒,若是不仔細照料,極有可能成為肺炎。

但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容不得他休息。

撐着身子,周鶴潛坐在榻前,拿着筆寫下一封又一封的信,命人送往各地。

時間消逝,易鳳棲歇息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從床上驚醒。

她看着周圍安全的環境,方才低低吐出一口氣,思緒回籠后,她便想起了睡着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乾淨的中衣,以及不遠處散落在地上的臟污衣服,不禁微微揚眉。

看來那不是夢了。

易鳳棲讓人送來了飯菜,她吃了一頓,填飽自己的肚子之後,這才往周鶴潛所在的帳篷而去。

本以為他身體還未恢復,現在應該在休息,哪知她剛剛掀開厚厚的帘子,就看到周鶴潛端坐在榻上,時不時咳嗽,都面色蒼白如紙了,還在寫東西。

易鳳棲沒由來多了幾分惱怒,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周鶴潛的面前,將他手中的筆給奪走。

周鶴潛心神一分,側頭就看到易鳳棲正沉着臉看他。

「我既然有本事把你救出來,就有本事把你給重新送回去。」

「你要是真想死,那我現在就將你送回去。」

她聲音之中透着沒有壓制的憤怒。

「我離開這兩日,軍中堆了不少軍務……咳咳……必須得咳咳……」周鶴潛鬆懈下來之後,便止不住的咳嗽,最後連話都說不清了。

因為咳嗽,周鶴潛的臉染上了不正常的紅暈,愈發顯得病態起來。

易鳳棲拽住他的衣領,讓他遠離了小几,又隨手將榻上的小几打翻,強行把還想繼續批閱的周鶴潛給按在榻上。

易鳳棲眯着眼,一字一句地警告他,「我今晚去隴關城內,明日回來時,如果軍醫說你仍舊不聽勸阻地繼續忙這勞什子軍務,那我們的婚約便作罷。」

周鶴潛眼睛都瞪大了,想都不想的說道,「不行!」

好不容易才說定的婚約,怎麼能說作廢就作廢?!

易鳳棲按着他的脖子,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我易鳳棲,不嫁朝不保夕之人。」

「你若是找死,就死遠一些,懂嗎?」

易鳳棲說完,鬆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帳篷。

「我休息,易鳳棲,你別走!」

「易鳳棲!你給我回來!」

周鶴潛連她的衣角都沒能抓住,他踉蹌地往帳篷外走了好幾步,跌倒在地,都沒能追上她。

周鶴潛眼尾猩紅,重重呼吸了好幾下。

在外面的軍醫聽到聲音,一進來就瞧見周鶴潛跌坐在地上,他被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扶起來。

「王爺,您還要批公文嗎?」軍醫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地上被打翻的小几。

周鶴潛腦中回蕩着易鳳棲臨走之前說的那幾句話,又是差點沒有被噎背過去。

他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她跟前。

周鶴潛抿着唇,躺在榻上,閉上眼,「不必管。」

折騰這幾次,他着實有些折騰不動了,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我要休息,把葯熬上,我醒來之後要喝。」

軍醫大感欣慰,連忙說道,「臣這就去弄。」

「王爺一定要保重身體,若是再着了涼,青雲將軍就白冒那麼大的危險救您了。」

周鶴潛心神一顫,驀然想到易鳳棲抓着他從北戎軍營出來的場景,他抬手搭在眼睛上,「去吧。」

「是。」

易鳳棲上了馬,去了隴關城內。

這麼一通涼風吹過來,易鳳棲的氣就消散了一半。

本想直接回客棧,易鳳棲的視線忽然看到了四周的小攤販。

她摸了摸身上,發現自己出來的匆忙,連一文錢都沒帶,她抽了抽唇角。

沒辦法,身無分文,連給歲歲買東西的錢都沒有,只能先回了客棧。

此刻易隨正鬱鬱寡歡,撅着個小嘴不高興地看着窗戶外的景色。

舅舅對他說,現在外面在打仗,所以不能亂跑,娘親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他都好幾日沒見娘親了!

歲歲想娘親了!

易青雲正在給施若璞寫信,雖然現在不能寄過去,但他想提前將自己見過的東西寫下來,日後也好給施若璞分享。

他抬眼,就看到易隨不高興的樣子,易青雲不禁笑了出來。

走到他身邊,易青雲說道,「這麼想你娘?」

「想!娘親說了帶我出來玩兒,結果娘親自己不見了。」易隨耷拉着腦袋,「娘親說話不算話!」

「你生氣嗎?」

「生!」易隨氣鼓鼓的說了一句,頓了頓,又失落道,「可是,我還想讓娘親回來。」

他面露委屈,淚眼汪汪的看着易青雲,「小舅舅,我想娘親!」

易青雲心疼將他臉上的淚水給擦掉,餘光也不知看到了什麼,忽然一頓。

他低頭對易隨說道,「歲歲如果不哭的話,說不定就能看到你最想看到的人了。」

易隨吭吭唧唧了半天,這才從易青雲的懷裏鑽出腦袋出來,看上去略顯憨態。

他目光在周圍掃視片刻,什麼都沒有看到,氣呼呼的對易青雲說道,「你騙人,娘親沒有回來。」

易青雲笑了出來,「是嗎?」

「你不如往後看看?」

易隨噘着嘴,無精打采地看向身後,只見剛才還沒人的身後,一個他日思夜想的人正原地站着。

易隨眼眶頓時紅了,嗚哇一聲哭了出來,朝來人跑去,抱住她的大腿不丟。

易鳳棲將這小子給抱了起來,有些無奈,「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還哭得這般傷心?」

「娘親大壞蛋,說好了帶歲歲出來玩,結果自己出去好幾天都不回來!」易隨哭了好一會兒,等不哭了,立刻氣勢洶洶地告她的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易鳳棲自知理虧,說道,「都是娘親的錯,今日娘親哪也不去了,專門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

易隨哼了一聲,雙手抱胸,露出氣鼓鼓的模樣,被易鳳棲抱着,卻一副拒絕與她交流的模樣。

易鳳棲略有些無奈,看了一眼易青雲,示意他趕快過來幫她。

易青雲聳聳肩,無聲的說道,「長姐,我愛莫能助啊。」

易鳳棲:「……」

她伸出手,向易青雲說道,「身上有銀兩么?給我點,我帶他出去玩。」

易青雲從荷包里拿出了十兩碎銀子,「夠嗎?」

「夠了。」

易鳳棲揣着十兩銀子,抄起一旁放着的幕蘺為自己和易隨戴上,遠遠的能聽到她興緻勃勃的聲音,「帶你去其他地方玩兒,想要什麼娘親都給你買,行不行?」

「那……你保證嗎?」

「我保證!」

「好!」

易隨可好哄了,得到保證之後,立刻露出了燦爛又甜滋滋的笑容,「娘親!我想吃糖葫蘆!」

「買!」

易鳳棲揣了錢,底氣十分的足,帶着易隨花天酒地,吃喝玩樂,易隨這大半日過得相當的高興。

晚上易鳳棲又買了一些隴關賣的煙火,在城內點燃,易隨喜歡的直在易鳳棲身邊直蹦躂,興奮極了。

易鳳棲看着他高興的模樣,心中的怒火全部消散。

直到煙花全部放完,易鳳棲抱起易隨,往客棧的方向走。

「娘親,以後還要這麼玩!」易隨攀着自家娘親的脖子,尚未消散的快樂影響着他。

「可以,不過這些東西都是非常珍貴的,你日後得好好長大,表現好了,我才能再讓你玩。」易鳳棲對他說道。

易隨如今已經四歲了,他相當聰明,不僅說話有條有理,還會和人講道理,鬼機靈着呢。

易鳳棲也沒把他當做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只和他商量着來。

易隨急於表現自己,立刻說道,「我很聽話呀,小舅舅教我的字我都認得了!我還會背了詩經!」

「是嗎?那你背一篇我聽聽?」易鳳棲有些驚訝和驚喜,揚着眉說道。

易隨奶呼呼地開口,「麟之趾,振振公子,於嗟麟兮……」

「小舅舅真厲害,他什麼都會。」易隨背完之後,高興地說道。

易鳳棲看着他這麼誇讚的模樣,忽然想到了易青雲對易隨的影響。

或許除了易青雲之外,也該有另外一個人這般在他的人生之中進行完善的補充。

易鳳棲停頓了半晌,對他說道,「你覺得,何叔叔厲不厲害?」

「厲害!」

「那你想以後都和何叔叔一起讀書寫字嗎?」易鳳棲又問。

易隨歪着腦袋,眨着眼睛說道,「可是何叔叔和我們不是一家人呀。」

「娘親,小舅舅,歲歲才是一家人!」

易鳳棲聽到他信誓旦旦的話,不禁有些心虛。

她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這才小聲對他說道,「歲歲,你想不想要一個爹爹?」

在易隨的觀念里,他自小就沒有接觸過叫爹爹的人,他是易青雲帶大的孩子,自小就和易青雲最親,有很大程度上易青雲於易隨來說,又像兄長又像父親。

因為缺失,所以易隨以前並不清楚爹爹到底是什麼。

不過這些日子他讀了不少書,知道父母這兩個字的意義是什麼。

易隨糾結地想了許久,才眼巴巴的,委屈地說道,「娘親要嫁給別人,給歲歲生個小弟弟嗎?」

「娘親會不會因為弟弟,不要歲歲了?」

易鳳棲:「?」

「你是我兒子,我不要你還能要誰?」易鳳棲無奈拍他腦袋。

易隨咕噥了一句,「可是我看街上的人都是這麼說的呀。」

他懂得可多了,還看到有一個流浪街頭的小妹妹,她說她娘嫁給了一個不認識的爹爹,生了弟弟,就不要她,把她給扔了。

易鳳棲嘆了一口氣,又和他開始掰扯自己絕對不可能因為有另外一個孩子就不要他了。

等二人回到客棧,易隨已經睡着,易鳳棲完全忘了和他說周鶴潛其實是他爹的事兒。

看着易隨呼呼大睡的模樣,易鳳棲摸摸他的腦袋,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問題不大。

隔日,易鳳棲陪易隨,易青雲吃過了早飯之後,叮囑了伍長最近要看緊了兩人,不要出事兒。

又吩咐了好些事情后,才趕回軍營。

易鳳棲先去了周鶴潛的帳篷處,掀開帳篷帘子,就看到他老老實實躺在床榻之上喝葯。

也許是好好休息了一夜,他的神態看上去要比昨日強撐着寫信好上不少。

周鶴潛剛剛喝完了葯,睜開眼就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易鳳棲,他心中激動。

剛打算從床上起來,又想起昨日易鳳棲的話,抿了抿嘴,放下碗,躺了回去,一副要繼續休息的模樣。

易鳳棲嘖了一聲,走過去,問軍醫,「他情況怎麼樣?」

「風寒狀況好了不少,王爺身上受的傷也在逐步恢復,不過想要完全恢復,恐怕還需要靜養半月。」

現在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他靜養。

易鳳棲在心中這般想,面上不變,只點了點頭。

軍醫拿着空碗與藥箱離開了帳篷,素江識趣地一起離開,帳篷里很快就只剩下二人。

易鳳棲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閉着眼睛休息,忽然彎下腰,掀開了他的被子,手還不老實地抓住了他的衣襟系帶。

「你干……」

周鶴潛睜開眼,剛說兩個字,嘴裏就忽然多了一個甜過頭的東西。

他下意識地咬住,有些脆,是棗的味道。

「從隴關回來路上碰見小攤販賣冬棗,便買了些,味道怎麼樣?」易鳳棲揚着眉說道。

周鶴潛將棗咽下去,看着她神情自若的模樣,說道,「你不是要我死遠一點嗎?」

易鳳棲:「?」

她說過這種話嗎?

仔細想了想,記憶浮現,她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面露肅容,「不錯,你現在知道錯了嗎?」

周鶴潛:「……」

他不着痕迹的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聲音有些悶悶的,「知道了。」

「我知你憂心我病中操勞,是我錯了,我不該拿你救回的命不當命。」周鶴潛聲音之中帶着點兒可憐巴巴的意思,聽上去還真像是知錯了。

易鳳棲看着他清雋絕倫的臉,她到底是不記仇的性格,昨日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現在既然他道了歉,易鳳棲也就原諒他了。

「我既選擇了你,便希望你與我長相廝守。」易鳳棲的手從他額頭滑到他的眼睛,低聲說著,「若是你早亡,我可就找其他相貌絕佳的……」

「不準!」周鶴潛抓緊她的手腕,猩紅着眼睛看她,「除了我之外,誰都不行!」

易鳳棲揚眉,「那你就要爭取多活上幾十年。」

周鶴潛甚為惱怒,「你少說些這種話,我必定長命百歲。」

「易鳳棲,你每次都能把我氣死。」

易鳳棲笑了出來,「那我給你道歉。」

「我不接受口頭上的道歉。」

周鶴潛話音一落,易鳳棲便已經抬着他的下巴俯身含住了他的下唇。

易鳳棲貼着周鶴潛,每動一下,周鶴潛都能感受到她薄薄粉色的唇瓣擦過他的嘴,落下讓人難耐的癢意。

「這才是口上的道歉。」

「你不喜歡?」

周鶴潛耳根發紅,手指插入她的發間,扣着她的後腦,略顯嘶啞的聲音多了幾分欲色,「喜歡。」

喜歡極了。

他微微用力,迫不及待的加深這個若即若離的親吻。

直到易鳳棲掃盡周鶴潛口腔內余留的苦澀中藥味與冬棗的清甜,方才鬆開他。

易鳳棲抬眸頗為得意,「這冬棗的味道,當真是甜。」

周鶴潛下意識舔了一下嘴唇,伴隨着弧度上升,看上去有些高興。

「你該去和將軍議事了。」他對易鳳棲說道。

易鳳棲回來就是為了軍務,「這場仗不能打太久,我們得準備離開了。」

「嗯。」周鶴潛將思緒回籠,這才道,「拓跋澹那邊我已經讓素諳去說了,今早素諳說拓跋澹願意與我們合作。」

「你在前線沒有回來,我醒來后沒多久,便命人提審了拓跋泓,從他嘴裏說了不少的證據。」

周鶴潛看着她,「最遲不過三日,邊關必定平息。」

「到那時候,我們面對的便不再是北戎……易鳳棲,我們得儘快做好打算。」

「我知道。」易鳳棲嗯了一聲,「該打的仗少不了,我們結束的速度要更快一些。」

「我會安排人去做的。」

二人說完這些,易鳳棲便離開了。

周鶴潛看着她的背影,低咳了兩聲,將素江喊了進來。

主僕二人在帳篷內說了許久的話。

今日下午,素諳攜拓跋澹來到隴關與周鶴潛密。

如今北戎群龍無首,第二日,兩軍對峙之際,拓跋泓被霍安吊綁於兩軍之間。

只見拓跋澹與一眾親信出現,命人射殺拓跋泓,震聲說道,「我王弟拓跋泓勾結外黨篡我王位,如今他被俘,本王子乃父王定下王位唯一繼承人,北戎不可一日無君!現為大王,可有人不服!?」

前幾日的戰鬥,易鳳棲把拓跋泓的親信殺了不少,如今拓跋泓也「死」了,拓跋泓的兒子才不過十歲大,若是讓他當大王,恐怕北戎就要被草原其他部落給吞了。

陣前北戎的那些將軍面面相覷,片刻后,他們振臂一揮,說道,「恭迎大王!」

拓跋澹目光銳利,看向不遠處的女真,韃靼,說道,「撤兵!」

北戎軍隊跟上拓跋澹的馬,從前線撤退。

至於女真韃靼,沒了北戎,戰力削弱一大半。

戰場之上,盟友撤兵,乃大忌。

女真與韃靼不堪為戰,易鳳棲命騎兵分為兩路,絞殺大半女真鐵騎與韃靼驍兵,一戰成名,殺神之名遠播。

此時的國都。

東宮之內。

太子手中拿着快馬加鞭送來的信件,他眼底浮現駭然。

周鶴潛沒死,反而是拓跋泓被抓了!

這可怎麼辦?

太子大聲沖外面吼道,「去請太傅!」

李少清聞聲,當即出門,前去請太傅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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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他總想父憑子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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