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地下

烏雲籠罩在阿卡姆莊園的上空，花園裏的花朵枯萎了一大片，被生命力更強的野草佔據了大半個地盤。正在工作的僕從們偶爾抬起頭看向剛到家的阿卡姆老爺和他身邊那個女人的方向，又在管家看過來時低下頭加快手裏的事情。

莊園內部。

高跟鞋踩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踏踏的聲音，雖然莊園兩邊的窗戶都被打開了，但仔細一聞還是能聞見一股霉味。暗黃色的牆紙上掛着幾幅油畫，昏暗的燈光打在他們上面，陰影遮擋了一大半的畫面。

哥譚的晴天並不多見，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陰天。阿卡姆莊園內部更加嚴重，它陰沉得像是從來沒見過陽光的吸血鬼鬼宅似的，在裏面工作的僕從也不敢和克拉拉他們對視。

克拉拉堅定地認為這是【布魯斯】的功勞。比起她的面無表情，【布魯斯】形似某個神經病患者的笑容活像一個探照燈，照到誰誰就像一隻被貓抓住的老鼠，只差躺倒求饒了。

可能是因為【布魯斯】的微笑對哥譚本地人殺傷力過大，雖然他們知道【布魯斯】是未來阿卡姆莊園的主人，但是在帶路和介紹的時候都是看着克拉拉做的。

誰都看得出來阿卡姆的新家主和旁邊的女人有多親昵。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阿卡姆老爺在和她搭話，女人的態度頗為冷淡，但只要看到她那張臉，沒有人會不原諒她的態度。

未來的阿卡姆夫人有一張漂亮得不像人類的臉，儘管阿卡姆老爺也長得很帥，但佔據了他臉蛋一半的笑容實在是讓人想撥打哥譚警局的電話。

而且，庄園裏面的僕從都不敢說的是，這張臉實在是和隔壁的闊佬韋恩太像了。誰都不敢直接說出這件事，昨天趕來的老管家留下來的都是聽話的僕從，他們早就在工作的這十幾年來學會了閉嘴。

有些秘密，他可以眾所皆知，但唯獨不能被人親口戳破。

管家匆匆從後花園趕來，阿卡姆莊園的後花園一直處於半廢棄狀態，畢竟精神疾病在身的歷任家主都沒什麼心情賞花。

但他服侍的主人可不一樣，在管家的腦部程序里，這位主人向來陰晴不定，如果他哪天起床看到樓下花園裏面光禿禿一片，一下子抽瘋讓所有人的脖子以上都光禿禿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今天一大早，管家就和庄園裏的園丁在花園裏面忙活了起來，他已經預訂了時令的鮮花，就等下午的貨送來。

“Ace為您服務，老爺。”穿着燕尾服的老紳士身材健碩，膚色較黑，笑容和【布魯斯】不相上下。他朝【布魯斯】行了一個挑不出任何差錯的禮：“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Ace可不像人的名字，剛剛在路上就知道了老管家的信息，但還不確定是不是自己人的【布魯斯】瞥了一眼旁邊的克拉拉。

“同時歡迎您的到來，懷特小姐。莊園設施簡陋，恕我招待不周。”

被點名的克拉拉矜持地點點頭，偷偷朝【布魯斯】眨了眨眼睛。Ace當然不是人的名字，他對應的應該是蝙蝠俠的寵物蝙蝠犬。她在用眼睛傳達這樣的信息。

睫毛挺長的，眼睛也很大，腦電波完全沒有和隊友對上的【布魯斯】笑容不變，克拉拉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可惜的解析出來的摩斯密碼不像人話。

難道不是摩斯密碼，【布魯斯】在心裏思考着以他觀察到對方的智商能想到的所有密碼。

“哦。”【布魯斯】拖長了尾音，他坐在沙發上對Ace說道，“是辛苦你了，Ace。我想知道你都做了什麼。”

站在一旁的僕從識趣的退出了房間，鎖上房門的管家Ace突然對着他們單膝跪了下來。坐在【布魯斯】旁邊的克拉拉微不可見地一抖，演技更好的【布魯斯】巋然不動，他俯視着面前的Ace。

“我已經把阿卡姆庄園裏面的人員都篩選了一遍，留下來的人都上了一層保險，主人。”Ace低着頭，語氣謙卑，“阿卡姆家族搜集到的資料全部放在了狂笑洞裏面。昨天到現在的莊園監控晶片在我這裏。”

說完，他拉起袖子，小臂上的一塊皮膚突然跳了起來，露出灰色機械內部和綠色的光，只有指節大小的晶片被他取出來放在了手心。

克拉拉和【布魯斯】對視了一眼，首次見到這種高科技的兩人在看到對方的鎮靜臉色中收起了內心小小的震驚。

“你是……”【布魯斯】故意沒說完他的話。

“人工智能Ace-46號，為主人服務。”人工智能管家回答道。

【布魯斯】順着他之前的話說了下去：“帶我們去看看狂笑洞。”

Ace-46應了一聲是，站起來走到書桌上倒立耶穌像面前，用手將它轉了一圈。耶穌像移開，掃描了指紋之後，克拉拉他們背後的書架突然向兩側打開了。

走進莊園的隱藏電梯，克拉拉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佈置這裏的？”

Ace-46知道自己的主人和克拉拉的關係，他直接回答：“抱歉，小姐。是上一個Ace負責的哥譚狂笑洞的佈置。主人並沒有保存他的記憶晶片，我無法得知具體的時間。”

電梯門打開，克拉拉看清楚了裏面的佈置。

“……”她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地方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布魯斯】看着那排高科技的武器和各種形態的盔甲，關於狂笑洞裏面設備的記憶正在他的腦海里復蘇。這只是狂笑洞的第一層，【布魯斯】依靠記憶知道了下面關着的東西比上面的還要恐怖。聽到克拉拉的對話，他看向克拉拉看着的方向。

那是一排展示櫃，裏面是沾着血跡的各種收藏品。

破損的紅色披風、斷了一半的亞馬遜盾牌、還有銹跡斑斑的撬棍……狂笑蝙蝠俠的收集癖在他團滅自己的朋友與親人過後變得更誇張了。

已經獲得狂笑洞部分記憶的【布魯斯】朝Ace-46揮揮手，示意他離開。他已經確定這個偽裝成管家的AI確實是狂笑蝙蝠俠的人。狂笑洞裏面的東西很危險，昨天丟在阿卡姆莊園工作的納米機械人們正在加強這裏的安保系統。

臨走前，Ace-46詢問道：“主人，這幾天發來的宴會邀請已經篩選過了一遍，我將您會感興趣的邀請函放在了桌子上。”說完，他就離開了地下的狂笑洞。

克拉拉終於可以把她的面部表情放鬆了。她新奇地用手戳了戳擋在收藏品外面的那層厚厚的玻璃。正在看着邀請函的【布魯斯】抬頭看了一眼快要把眼睛貼在上面的克拉拉：“要我幫你打開展示櫃嗎？”

“真的嗎？”克拉拉遲疑了一秒，但她很快就想到柜子裏面的東西真的可以被稱為遺物，“還是算了。我在外面看看就可以。”

“是什麼宴會的邀請函？”在狂笑洞摸了一會魚，終於良心發現的克拉拉湊到【布魯斯】身邊，低下頭去看他手裏的邀請函。

離現在最近的是兩天後韋恩酒店的宴會，是韋恩集團舉辦的，慶祝他們在醫療領域取得了嶄新的成果。而最遠的是哥譚市長的邀請函。

阿卡姆家族之前很少有人參加宴會，但是每場宴會的邀請函還是準時送到庄園裏的。

【布魯斯】將邀請函旁邊的邀請名單遞給了克拉拉：“都是韋恩的人會參加的宴會。”

哦，克拉拉懂了，都是需要去那裏演戲的地點。

【布魯斯】將已經瀏覽過一遍的阿卡姆家族的家產報告放在一邊，克拉拉一瞥就看到了上面的那些名字。

“化工廠也太多了吧。”克拉拉小聲嘀咕着，“阿卡姆家族、化工廠、哥譚外來者……”

“你快把哥譚反派的buff疊滿了，【布魯斯】。”

正在啟動狂笑電腦的男人懶洋洋地回了她一句：“是我們。”提醒一下克拉拉他們現在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而且你才是碎片擁有者，這幾天我們外出的時候都要一起行動。”

看到克拉拉白凈的臉蛋耷拉了下來，【布魯斯】總算覺得剛剛被狂笑蝙蝠俠的記憶污染了的心靈被凈化了一點。果然，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用狂笑洞裏的刀取了一點克拉拉手環的材料下來，【布魯斯】把它放進儀器裏面檢查。有鎖能打開是最好的，但是打不開的話，狂笑洞裏面確實是有一些不太常規的手段。但基本都要花上一點時間或者付出一些代價。

布魯斯：“我下午要去見一見阿卡姆的律師，你有什麼打算？”

正在用狂笑洞裏面的高科技產品看整個哥譚的3D地圖的克拉拉稍微思索了一下，她伸出手往虛空中輕輕一點，一棟建築的3D地圖就懸浮在了他們面前。

“這是冰山餐廳。”克拉拉解釋道，“哥譚反派企鵝人的老巢，最外面那層和普通的餐廳一樣可以接待客人。”

可以接待客人的超級反派老巢，就等於免費出入的取景地，不去那裏薅一把羊毛實在是讓克拉拉良心不安。

【布魯斯】心領神會：“看來今晚不用讓Ace準備晚飯了。”

幾個小時后，阿卡姆莊園地下，狂笑洞。

克拉拉一臉興奮地從狂笑車上下來，除了吃飯以外她一直在裏面跑來跑去，中途Ace-46還來送過一次下午茶。眼角劃過駕駛座上的曲奇餅乾渣，克拉拉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之後用最快的速度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你在幹什麼？”剛和阿卡姆家族的律師聊完的【布魯斯】一下樓就看到鬼鬼祟祟站在垃圾桶旁邊的克拉拉，被他的聲音嚇到的女人一跳，立刻朝他露出了欲蓋彌彰的微笑。

嗯，嘴角的餅乾渣還沒擦乾淨。

【布魯斯】掃了一眼沒關緊的車門，臉上不動聲色，朝克拉拉走去。特意在克拉拉面前停了一會才慢悠悠地坐下，感受到身旁的人悄悄鬆了一口氣，他的眼底才閃過几絲真實的笑意。

哥譚市的另一處，冰山餐廳。

“這次的數據還不錯。”企鵝人坐在電腦屏幕前，雪茄的味道讓他的大腦更加亢|奮，一條條從屏幕那端傳來的數據讓他更加確信自己這次下對了注。儘管如此，他的誇獎依然吝嗇。

關掉了電腦，想到不久后自己就可以得到的利益還有給蝙蝠俠造成的困擾，企鵝人肥胖的身體興奮地抖動了起來：“等着吧，蝙蝠，這次我可是給你準備了大禮。”

“阿嚏——”

幻想着美好未來的企鵝人突然打了個噴嚏，他皺着眉頭看向熄滅的雪茄，怎麼會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