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器靈
魚西跟在左瀾身後,他耳力沒有左瀾那麼好，沒聽到這邊在說什麼。只是走到這邊的時候看到眾人的神色不太對勁，但是卻沒往自己身上想。
“怎麼了？”魚西表情好奇,埋怨地看了黃一天一眼，“你們吃瓜竟然不喊我？”
黃一天輕咳一聲：“哎呀,瓜已經吃完了。”
要是左瀾不在,指不定他會和魚西哈哈大笑把這個瓜說一下，但是左瀾在嘛……那就算了。
魚西看他這個表情，忽然說道：“到底什麼瓜？該不會跟我有關吧？”
難不成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魚西又看向左瀾,眼神中充滿疑惑。
左瀾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岔開話題對黃一天問道：“把這個東西送去妖盟。”
他眼神瞥了一眼在地上昏迷的龍驕,語氣平靜地說道：“讓妖盟那邊把他的蛟骨抽了。”
他語氣平平，但卻讓在場的眾人和妖都不禁後背一涼。
黃一天點頭,扛起地上的龍驕就要前往妖盟。
龍濉本來打算溜走，但是被左瀾喊住，讓他跟黃一天一起去妖盟,以防龍驕中途醒來逃跑。
龍濉心不甘情不願,“我他么的才懶得去妖盟見那頭青龍。”
他和左瀾不合,跟那頭青龍也不合。
那青龍看起來一副溫和老好龍的模樣,實際上卻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壞龍！
魚西這會兒的求知慾旺盛,他真是特別想知道剛剛這群人在八卦什麼,不由看向王湖和丁靜。
誰知道王湖和抱着孩子的丁靜對上他的視線，都不由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默默地跟上黃一天：“我們也去妖盟一趟。”
還不等魚西再看向其他人，其他幾對也抱着孩子蹭地一下跑遠,都紛紛前往妖盟。
一是不敢在魚西和左瀾面前八卦,二是他們卻是很想知道妖盟最後會怎麼處置龍驕。
只有親耳聽到龍驕最後的結果,他們才能將心裏的仇恨暫且放下。
龍驕必須得到他該有的懲罰！
魚西沉吟着看着幾人的背影，最後只能將視線挪到左瀾身上，“他們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要不然以黃一天那個大嘴巴子，怎麼可能不敢說出來？
左瀾抿唇：“不知道，我也沒聽到。”
魚西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等黃一天忙完回來之後，一定要拉着他問個清楚！
黃一天身後跟着一群尾巴來到妖盟，妖盟的辦公場所也在帝都，並且是在帝都最繁華的市中心。
這個寫字樓寸金寸土，來往的人都是身着西裝，步伐匆匆的精英人士。
因為身上扛着一個昏迷的龍驕，黃一天等人也沒從大門進，而是悄咪咪地從窗口溜了進去。
反正這一行人沒有一個人族，就算有幾個人族，也還都是魂魄狀態，對於飄向高樓完全無壓力。
“竟然還爬牆？”龍濉一臉嫌棄，他高貴冷艷地拍了拍自己的黑色龍袍，“本龍從不爬牆，我要從正門進。”
“別了吧。”黃一天語氣為難，“龍濉大人，你穿着這個衣服，從門口進去估計會被保安攔下來。”
龍濉鄙視：“你是不是被人類同化了？這世間有種法術叫做隱身術。”
黃一天：“……”
對哦，還有這玩意！
黃一天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龍濉用隱身術從大門口走進去，然後他搖了搖頭，心想明明直接飛上去就可以了，龍濉大人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龍濉千年未曾出海，對人類社會十分好奇，不過因為是個二次元追番達人，雖然驚奇但也不至於吃驚。
笑話，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嘛！就算沒來過人類社會也從動漫里看了不少人類社會的場景。
龍濉很自信，區區一個人族建的大樓，他進去溜達一圈不是輕而易舉？
就是破房子方方正正的，雖然面積不小，但是人多氣味雜亂，讓龍濉有點兒不喜歡。
龍濉捏着鼻子，順着人群走向電梯，他表情高冷，剛鑽進去沒兩秒鐘，就被擠到了牆角。
龍濉看着前面烏泱泱的後腦勺，不禁陷入了沉思。
人族怎麼這麼能生？這麼小的一個破房間竟然都能擠進來這麼多人？
龍濉被擠得一臉懵逼，都不用走路，直接被擠出了電梯。
“……”龍濉內心感慨，可怕的人族，明明手無寸鐵之力，但擠電梯的時候身上的氣勢卻很嚇龍。
他順着某個他討厭的味道一路走去，都不用問黃一天具體位置，直接就能找到妖盟的所在的具體樓層。
妖盟在11樓，對外承接影視業務，是一家規模不小的影視公司，公司內全都是帥哥美女也不會遭到懷疑。
龍濉剛走到門口就發現那股他討厭的味道越來越近，他屏息走進妖盟，隱身術非常成功，一屋子的妖，但卻沒有一個能發現他的存在。
一個黑髮雪膚的男人站在一個妖旁邊，正蹙眉跟那個妖在說著什麼，他忽然察覺到龍濉的氣息，抬眸朝龍濉的方向看來。
在看到龍濉時，他愣了下，隨即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阿濉，你出海了？”
龍濉炸了：“阿濉也是你能叫的嗎？叫我尊貴的黑龍大人。”
男人失笑，對龍濉笑道：“我聽左瀾說你出海還吃驚呢，正想去找你，沒想到你先來了。”
“人族這邊待的還習慣嗎？”男人的聲音很溫和，他緩步走到龍濉身前，聲音帶着笑意問道：“有地方住嗎？沒找好落腳地方的話，不如跟我住一塊兒？”
“我呸。”龍濉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要跟龍頤住在一起就渾身不自在，“我今天就算從妖盟跳下去，摔死，都不會跟你住一起！”
龍頤眼神的笑意更深，縱容地說道：“好。”
他合上手上的文件，溫聲說道：“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龍濉一臉不屑：“我是那種用吃的就能討好的龍？”
半小時后，龍濉坐在一個燒烤攤前瞪大眼睛，被香的腳步都挪不動路了。
但是他表情依然嚴肅，對着燒烤指指點點：“這不是雞爪嗎？怎麼能叫鳳爪？還有這個大龍展翅是什麼？烤茄子？”
龍頤在一旁誇道：“阿濉你好厲害，竟然還認識茄子。”
龍濉被他說的耳根都紅了，“快滾，我又不是白痴，怎麼可能不認識茄子！”
另一邊還在妖盟彙報工作的黃一天還在納悶龍濉跑哪去了，不過一想對方的身份和脾氣，自知管不了他，也就隨他去了。
“唐哥。”黃一天站在一個安靜的辦公室中，他身後跟着一群小尾巴，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的看着辦公桌后的男人。
明明是在辦公室內，但是卻像在寒潭中一般。
“這就是龍驕。”黃一天將龍驕隨意地扔在地上，眼下有唐哥在，給龍驕十個膽子都不敢跑。
“我身邊的是丁靜、苗辭……”黃一天將幾人的名字一一報出，然後說道，“都是龍驕想要用邪術化龍的受害者。”
唐繆嗯了一聲，他身上滿是祥瑞之氣，是妖盟中的老大，也是世上僅有的，為數不多的瑞獸之一。
按理說瑞獸身上應該是很和煦平靜的氣質，但他身上卻截然相反，反而有種特殊的淡漠和無情。
唐繆低低開口：“左瀾說要剔蛟骨？”
進入妖盟就清醒過來的龍驕本來打算裝昏迷聽他們的對話，沒想到竟然聽到如此讓蛟震驚的懲罰。
他當即睜開眼睛，咬牙說道：“我只不過犯了所有蛟都會犯的錯誤，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龍驕對着唐繆不服氣地說道：“你這種瑞獸自然不知道蛟族化龍有多麼艱難。”
說到這，他語氣有些悲哀：“本來我以為黑龍大人會幫我化龍，沒想到他竟然跟金龍一族狼狽為奸。”
“現在連黑龍族都靠不住了，那這世間想必只有凶獸才能理解我。”
龍驕這話剛說完，唐繆突然挑眉看向門口。一個青年推開門直接走了進來，他語氣親昵地對唐繆喊道：“哥，晚上去吃小龍蝦嗎？”
緊接着他看到屋子裏的妖和鬼，腳步微頓，視線有些驚喜地落在黃一天身上：“你怎麼來妖盟啦？一定沒什麼好事吧？”
黃一天：“……”
太犀利太一針見血了。
龍驕看到這個青年，眼神陡得一亮，“您是凶獸饕餮嗎？”
他能知道唐繆，自然也對跟唐繆是一對的饕餮久仰大名。
“卧槽。”就先一向沉穩的王湖此時也不淡定了，妖盟果然卧虎藏龍，先是瑞獸，現在又是凶獸！
被龍驕稱為凶獸的青年走到龍濉面前，笑吟吟地說道：“我是，你這是怎麼啦？”
不等龍驕說道，他恍然大悟地說道：“我知道了，你是作惡多端的蛟族吧？”
在龍驕期待他能為自己說點好話的時候，青年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渾身宛如墜入冰窖。
“我正好想用蛟骨做個裝飾品，哥，你抽出他的蛟骨之後就給我吧。”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彷彿說的不是抽骨這種可怕的事情，而是要幫龍驕按摩一般。
“對了。”他頓了下，繼續說道，“妖盟的地牢懲罰他的力度不夠，抽完他的蛟骨后將他送到平等王的無間地獄吧，正好聽到平等王最近生了一個女兒將無間地獄管理得很好。”
唐繆順着他說：“好。”
黃一天嘖了一下，吐槽了一句：“唐朝你怎麼這麼兇殘啊？”
唐朝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我是凶獸啊，你見過不兇殘的凶獸嗎？”
“也是。”黃一天對他揮手：“那龍驕就交給你們了，我們就先走了。”
“對啦。”唐朝對他說道：“記得跟魚西說，有事沒事多拜拜天道爸爸。”
王湖等妖從妖盟出來后，都不由沉默起來。
良久后，王湖才開口說道：“看來我沒能成為大妖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還不夠狠。”
他算是發現了，不管是龍族還是凶獸都兇殘的一比，就連本該性情溫和的瑞獸竟然都冷冰冰的。
這就是大佬們嗎？
黃一天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而是看着他們說道：“你們先跟我回公司吧。”
他的視線在丁靜幾個女鬼的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在她們抱着的嬰兒身上，“說不定你們也要去地府。”
丁靜還好，因為已經和魚西說好會在公司打工一百年償還罪孽，但是剩下幾個鬼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聽到這話更白了。
不過黃一天並不是在他恐嚇她們，要是一般手上沾染鮮血的鬼，是絕對要被陰差帶走下油鍋煎炸的。只不過她們的情況特殊，具體會怎麼樣，還得回去問左瀾和魚西。
王湖一眾回到公司的時候，看到撐着下巴在辦公桌前的魚西，他神色惆悵，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什麼。
“魚先生。”王湖和他最熟悉，此時率先走到他面前，低頭說道：“我們回來了。”
丁靜看了苗辭等人一眼，表情有些焦急，但是她的手語魚西看不懂，王湖又是個寡言的性子，在一急之下，她啊了一聲，竟然冒出來一個詞：“我……”
這個字一出來，她和王湖都愣住了。
魚西眨了眨眼睛：“你能說話啦？”
黃一天在一旁接道：“如果生前是啞巴，死後本來就可以說話，沒人跟你說嗎？”
丁靜沉默良久，搖了搖頭，她死後從來沒有懂這方面的人，剛剛只是冒出一個字，嗓子就乾澀得不行。
“多練練就可以啦。”黃一天不在意地說道。
但是這對王湖和丁靜來說卻是個意外驚喜。
“那啥……魚先生。”苗辭的丈夫是個狗妖，說話直來直往的，他語氣急躁地說道：“我聽王湖說他和他媳婦接下來要在您這打工一百年攢功德值。”
他咬牙，跟着說道：“我也不想和苗苗分開，如果可以的話，我和苗苗也願意追隨您。”
魚西看向苗辭、謝玫和聶凌，幾個女鬼都緊張地看着魚西。
苗辭將自己的優勢說了下，比活着時候去公司面試還要忐忑：“我擅長抓妖和招魂。”
魚西點頭，這個他知道，他記得那108個孩子的魂魄大部分都是苗辭招來的。
“我會拆炸彈，組裝炸彈。”聶凌聲音冷靜，“並且我是指揮型人格，團體作戰時我的作用很大。”
她的語氣十分自信，身上帶着都市成功女性的神采飛揚。
魚西很欣賞她：“留下吧。”
“我、我、我……”謝玫見姐妹們都被留下了，她哭唧唧地說道：“我擅長……”
她想了半天，發現自己沒啥擅長的……
苗辭輕咳一聲：“謝玫擅長挑撥敵方關係，如果活着的話，都可以去當間諜了。”
謝玫眼淚汪汪地看着苗辭，感謝之情溢於言表。
魚西揮手：“都留下吧。還有你們幾個虎妖、狗妖等全部都得給公司打工一百年，百年後你們贖清身上罪孽后，到時候是去還是留都隨你們。”
他心想：反正是左瀾出工資，再來一百個他都會照收不誤。
畢竟，誰會嫌棄人才嘛？
“不過，”魚西又看向她們手上抱着的孩子，“生來即將半妖，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他彎了彎唇，“妖族的未來說不定還要看他們。”
魚西像是開了言靈術一般，隨着他這話說完，本來安安靜靜一直都在沉睡的四個嬰孩突然爆發出一陣哭聲。在冰棺沉睡了數十年，時間停止的半妖嬰兒在這刻時間開始緩緩地流動。
*
自從靜靜失魂回來后，朱陽和庄婕夫妻倆每天都小心的保護着靜靜。為了怕她有心理陰影，並沒有阻止她繼續去廣場玩。不過每次靜靜去廣場玩的時候，夫妻倆都必定會有一個人貼身跟着，同時也會注意着靜靜和小朋友玩耍的過程有沒有什麼異常。
跟夫妻倆住一個小區的都是人精，其他住戶尚且還不知道這家子經歷了什麼，只是覺得朱陽和庄婕太過溺愛孩子了。但是住在朱陽和庄婕家對面的鄰居卻在那天看到了刑藤和魚西，並且當時還隱隱聽到了朱陽對魚西感激地道謝。
這天，在朱陽接靜靜放學回來的時候，鄰居老鄭突然攔下他，笑呵呵地聊着家常：“老朱，最近怎麼都不加班了？”
朱陽笑了笑：“工作是忙不完的，還是陪伴家人更重要。”
他看出老鄭的神色有點不太對勁，讓靜靜先回家寫作業，靜靜乖巧地喊了聲鄭叔叔好之後，背着小書包走進家門。
老鄭嘆了口氣：“還是閨女貼心又可愛，不像我家那個臭小子。”
說著，他對朱陽說道：“老朱，到我家坐一會兒？”
朱陽搖頭：“等會兒我還要守着靜靜寫作業。”
他自然知道一去老鄭家那必然少不了留下做客喝酒。
老鄭看到他拒絕，長吁短嘆起來。
朱陽問道：“老鄭，我們都認識十幾年了，到底什麼事你直說。”
聽到朱陽這麼直接，老鄭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神秘兮兮地問道：“那天刑少帶來的是大師吧？”
朱陽沒想到他看到了那天的事，何況這種事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大家都是生意圈的，多多少少都信這些。
說出來也不會被嘲諷，朱陽索性就承認了。
“家裏出了點兒事，托刑少找魚先生過來看看。”
朱陽沒詳細說什麼事，但是人精如老鄭卻立刻猜到此事與老朱家的孩子靜靜有關。
不過看朱陽沒有詳說，他也不會厚着臉皮追問，而且他心裏多少有點頭緒。
老鄭嘆了口氣說道：“我最近也想找個大師看看。”
朱陽好奇：“怎麼了？家裏想換個風水？”
老鄭搖頭：“最近好多孩子丟魂的事情你知道嗎？”
朱陽神色一凜，“我知道。”
老鄭看到他的表情，立馬知道自己的猜測是真的，看來老朱的靜靜也中招了。
他再次邀請道：“老朱，來我家坐坐？”
看到朱陽猶豫的表情，老鄭繼續說道：“不喝酒！”
朱陽這才同意，跟着老鄭來到他家坐在沙發上。
“其實我有個朋友家裏的孩子也丟魂了。”老鄭給他倒了杯茶。
朱陽開口：“我認識的魚先生蠻厲害的，要我介紹給他認識嗎？”
老鄭搖頭：“現在孩子的魂已經回來。”
“那就好。”朱陽鬆了口氣，自從靜靜出了這種事後，他也算感同身受。
“老鄭，你是什麼事要找大師？”朱陽喝了一口茶后，將茶杯放下，對老鄭問道。
“這不是最近好多孩子丟魂鬧得人心惶惶嘛？”老鄭眉頭緊鎖，“其實不瞞你，我發現我家那個臭小子，每天都魂不守舍的模樣，放學后也不回家，人也找不到，回來之後也都是半夜了，我懷疑他在外面可能也遇到了什麼髒東西。”
“魂不守舍？”朱陽一臉緊張，“好像這就是遇到髒東西的徵兆。”
他一拍大腿：“我這就給你聯繫魚先生！你和他當面談！”
魚西接到朱陽的電話時，自己剛下班，事關小孩子，他也不好拒絕。
在掛斷電話后魚西的表情垮了下來，對着左瀾哭訴：“還說今晚吃烤羊排，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左瀾面不改色地說道：“如果回去太遲的話，可以用法術烤。”
魚西表示有被他安慰道，對他報了一個小區的名字：“去這裏。”
等魚西和左瀾到小區的時候，看到朱陽和老鄭已經在小區門口等着了，朱陽看到魚西后，將他介紹給老鄭后就要急匆匆地離開。
“靜靜還在家裏寫作業，我不放心她一個人，你們先聊，有事打我電話。”
說著，他大步往家裏趕去。
魚西看着他的背影莞爾，該說不說，朱陽還是挺愛孩子的。
“魚先生、左先生。”老鄭之前見過魚西，加上魚西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所以對魚西的態度比較親近。至於左瀾，他都不敢湊上前說話。
“是這樣的，最近一周的時間，我家孩子放學點從來不回家，晚上總是很晚才回來，周末也說去圖書館看書，然後經常到半夜才回來……回來后也神色疲憊憔悴，還經常胡言亂語地說夢話，做夢時也時而憤怒，時而興奮，跟平時完全不一樣。”老鄭咬牙問道，“他是不是撞邪了？”
魚西啞然，他看了眼手錶，發現時間還沒到放學點，“你平時不去接他放學嗎？”
老鄭搖頭：“我和我妻子都很忙，加班回家也經常都深夜了，平時沒有時間去接。不過我昨天上午聽到我朋友說他家孩子失魂后，我擔心我家瓜娃子也遇到什麼危險特意去學校接他，但是沒找到他人。”
他一急，連家鄉話都蹦出來了。
如果不是聽到朋友說起自己孩子的失魂事件，老鄭都不會往撞邪上面想，他認為男孩子嘛，可能在外面玩兒或者談了個小女朋友在躲着家裏人，這個年紀情竇初開也正常。
所以對於老鄭來說，自家兒子每天回來很遲，他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他在昨天得知最近的小孩子失魂后，就不由坐立不安起來，怎麼想都認為這事可能不簡單！
老鄭也知道自己可能關心則亂，但是為人父母就是這個樣子，家裏孩子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胡思亂想。
魚西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身上確實有股奇怪的氣息，但是這氣息他覺得有點奇怪，不像妖也不像鬼。
魚西沉吟道：“先去學校找你兒子吧。”
老鄭連忙點頭，他說道：“我兒子叫鄭立，我開車帶你們去。”
魚西笑了下：“我們開車來的，你開車在前面帶路吧，我們跟着你的車。”
正好他能藉著這個時間跟左瀾說點悄悄話。
等老鄭在前面帶路的時候，魚西對左瀾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他身上有個奇怪的氣息？”
左瀾頷首，薄唇輕啟：“器靈成精。”
魚西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說怎麼這麼奇怪！”
他解開心裏的疑惑，頓時神清氣爽，不由誇道：“左師傅，你真是太靠譜了。”
“……”左瀾蹙眉，一臉嫌棄，“難聽。”
老鄭兒子的初中離小區並不遠，小區是學區房，開車去學校也就五分鐘。
等幾人下車后，魚西率先問道：“幾班？”
老鄭愣了，他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三班？”
魚西：“……”
“你不知道你兒子幾班嗎？”
老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魚西心想難怪昨天來學校沒找到孩子。
這個時間點正是放學的時候，學校門口都是初中生，多到讓老鄭看得眼花繚亂。
“進學校里找。”左瀾的表情帶着些似笑非笑，對老鄭問道，“三班是吧？”
老鄭點頭：“是三班，我記得應該沒錯！”
魚西隨口問道：“初幾啊？”
“……”
老鄭又陷入了沉思。
魚西：“……”
得咧，看來老鄭是指望不上了。
有錢人哪都好，就是容易忽視孩子。
魚西索性也不問了，和左瀾順着器靈的味道走進學校。
但是在進學校后魚西卻發現一件事，他皺眉對左瀾說道：“好像不止一個學生身上有器靈的味道？”
左瀾頷首，隨手指了一個初中男生，“跟上他。”
老鄭聽得不明所以，“不是找我兒子嗎？”
魚西明白左瀾的意思，見老鄭不明白，耐心解釋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兒子在哪裏嗎？現在正好有個帶路的，這個學生和你兒子一樣，都是每天放學后都不見人影被器靈吸引走的人。”
“器靈？”老鄭若有所思，“器件成精？”
魚西有些詫異地看着他，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這個。
老鄭不好意思地摸頭：“我喜歡看玄幻，剛剛瞎猜的。”
那男生沒走學校前門，而是走到學校圍牆處，左右張望了下，發現沒人後，將圍牆邊的雜草扒拉開，露出雜草后的狗洞，然後貓着身子鑽了進去。
老鄭看着狗洞，也貓着腰想從裏面艱難地爬出去跟上那個學生。
魚西則熟練的翻牆而過，他對着下面的左瀾問道：“要我拉你上來嗎？”
左瀾神色不變，直接從牆邊用法術穿牆而過。
魚西摸了摸鼻子，從牆頭上跳了下去。
從狗洞裏爬出來的老鄭看到左瀾的穿牆術不由露出目瞪口呆的驚駭表情，他大吼一聲：“穿牆術？這就是仙術嗎？”
左瀾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幾人繼續跟上前面的那個學生。
那個初中生左轉右拐，很快地來到一個巷子內，然後他推開一道幾乎和牆面顏色融為一體的灰門走了進去。
魚西和左瀾對視一眼，魚西能感覺到這個房子裏面有為數不少的學生，就是不知道裏面是什麼地方，器靈將他們吸引來又有什麼目的。
老鄭一腳踢開門，大聲喊道：“鄭立！”
這是一個類似於網吧的房間，有一排排長桌子和電競椅，但是桌上擺放的卻不是電腦，而是一部部精美的手機。
每個手機面前都坐着一個年紀不大的學生，這些學生正在聚精會神地玩着遊戲。
老鄭的聲音讓這些學生紛紛嚇了一跳，沒想到竟然有家長找到了這，除了看到自己老爸找上門表情震驚的鄭立之外，其他的學生撈起桌上的書包就跑。
老鄭怒氣沖沖地走向鄭立。
魚西和左瀾在門口看着二十幾個學生從房間裏跑走後才走進這個房間。
房間還挺大，模樣看起來挺正規，有前台有飲料機，甚至旁邊還有點餐區。
前台上豎著一個牌子，上面寫着一行字：借玩手機，一小時10元。
此時前台正站着一個相貌俊秀的男人，男人看到老鄭找上門有些吃驚，他有在門口設下結界，普通人根本進不來啊。
但是隨即他看到了魚西和左瀾，神色一變，忽然就明白了。
他從前台走出來，啪地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說道：“兩位大人，我對那些初中生可什麼都沒做！”
“名字。”左瀾公事公辦地問道。
“塗靈歡。”器靈瑟瑟發抖。
“名字倒是挺好聽。”魚西想到公司里的塗然和塗依依，對這個器靈生出有幾分好感。
而另一邊，老鄭咬牙切齒問道：“你天天放學不回家擱這幹啥呢？”
鄭立縮着腦袋：“在這自習。”
老鄭被氣笑了：“用手機自習？”
鄭立：“我用手機查題。”
老鄭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將腦袋湊過去看了眼，發現他在玩遊戲，忍不住罵了一句：“就你這操作還玩這英雄呢？你就玩個草叢三姐妹得了，別整這些花里胡哨的英雄。”
魚西對這個器靈問道：“你吸引初中生過來做什麼？”
塗靈歡苦着臉說道：“我是手機器靈成精，成精后發現人類社會太難混了，就買了一堆手機出租手機給學生們玩。”
魚西發現他還有所隱瞞，“就這些？”
塗靈歡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還有就是讓遊戲玩得好的初中生接國服單子，讓他們又能遊戲又能賺錢。”
他舉起手發誓：“我沒有壓榨這些學生，我跟他們賺的錢都是五五分。”
另一邊的鄭立還在和老鄭據理力爭，沒聽到這邊的對話：“那些英雄操作太簡單了，我才不玩。”
說著，他才發現手機店門口竟然還站着兩個人，而手機店老闆則跪在倆人面前。
鄭立還挺護着這個老闆，見此立刻對魚西和左瀾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啊？塗哥，你跪着幹嘛？”
魚西莞爾，代入自己是惡霸的角色，對鄭立說道：“我們是來收保護費的。”
鄭立臉色一變，連自己老爸都不管了，蹭地一下跑到塗靈歡身前擋在他身前：“你們這是黑惡勢力，我要舉報你們！”
他表情怒氣沖沖的：“塗哥是個好人，你們不要欺負他！”
老鄭連忙跑過來把鄭立往自己身後拉，對魚西和左瀾尷尬說道：“魚先生，左先生，小孩子說話不懂事，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魚西搖頭，和顏悅色的對鄭立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個好人？”
鄭立揚起下巴：“我們學校有貧困生交不起學費，塗哥聽到后專門喊他過來打遊戲賺錢，一個月就把學費錢賺到了！”
“還有，我還看到塗哥給街口的流浪漢送吃的！”
“對了，本來塗哥都是和打遊戲單的五五分，但是如果家裏很窮的學生，塗哥會一分鐘都不收，把錢全部都給他們。”
鄭立正義凜然地說道：“所以你們不能傷害塗哥。”
塗靈歡默默捂臉，救命，雖然這小屁孩說的是事實，但是被這麼說出來莫名覺得好羞恥是腫么回事？！
魚西笑了：“是好人的話，我們就不會為難他。”
鄭立年紀小，聽到他這麼說立刻鬆了口氣。
老鄭抽了抽嘴角，對於自己兒子化身正義使者有些接受不能，“你天天那麼遲回家就是在這裏吧？回家遲也就算了，為什麼每天的神色都那麼憔悴還做噩夢說胡話？”
鄭立蔫了：“還不是家裏不讓我用手機和電腦，我想賺錢都沒辦法，只能來這裏打遊戲掙點錢。憔悴和做噩夢是因為一直輸遊戲。”
鄭立看了老鄭一眼，忽然說道：“你生日快到了。”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在場的幾個大人卻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在這打遊戲賺錢。
“臭小子。”老鄭拍了下鄭立的後腦勺，“就算想賺錢也不能耽誤功課啊！”
“沒有耽誤學習。”塗靈歡開口說道，“除了遊戲之外，我也會給他們補課。”
他似乎很喜歡小孩子，“有些孩子成績還進步了。”
老鄭這下子沒話說了，礙於兒子在旁邊，到最後也沒說出什麼其他的話。
就算是對鄭立再好，這也是個器靈啊！
塗靈歡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他看到老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嘆了口氣，挪開自己的視線，看向魚西和左瀾，再次哀求道：“我真的什麼壞事都沒做。”
魚西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自己有這麼可怕嗎？塗靈歡至於這麼害怕嗎？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在旁邊面無表情的左瀾，將鍋都推到了左瀾身上。一定是左瀾長得太嚇人了！
老鄭很有眼力見的將空間留給魚西和左瀾，拉着鄭立說道：“魚先生、左先生，我先帶小立回家，明天我再聯繫你們。”
鄭立戀戀不捨地看着塗靈歡，塗靈歡對他笑了笑，心想可能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在老鄭和鄭立走後，魚西慢悠悠地開口：“你這個店還沒跟妖盟那邊報備吧？”
塗靈歡愣了一下：“還需要報備嗎？”
“當然了，妖和器靈開的店鋪都要向妖盟報備，還好今天來的是我們，要不然你就麻煩了。”魚西對他說道：“你先起來吧。”
塗靈歡站起身，看着魚西和左瀾，低垂着頭，不知道會有懲罰等着自己。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魚西反而挺喜歡他這個創意：“報備過後再繼續開吧。”
塗靈歡愣了，就這麼簡單？沒有任何懲罰？
魚西好奇地繼續問道：“你這個手機借玩不錯，不過為什麼把目標定在初中生身上。”
塗靈歡提到這個臉上浮起笑容：“根據我的調查，成年人玩遊戲都是菜狗，高手都是小學生初中生。不過小學生家裏看管得嚴，初中生的世界則寬裕很多，我能賺這麼多錢多虧了這些初中生啊！”
“……”
成年人魚西莫名被冠上菜狗的稱呼，他掙扎道：“其實我遊戲也很厲害的。”
塗靈歡恭敬道：“您是個例。”
魚西還想舉例一下身邊的其他人，但是他聽到左瀾輕聲提了一個名字：“龍濉。”
魚西想到龍濉那傻逼一樣的操作，立刻不吭聲了。
之後魚西和左瀾把塗靈歡帶回公司，在他的店鋪上報給妖盟之前，讓他先在公司待着。
而遠在海底深處的某個角落，一道身影慢慢地在海底凝聚，他的本體在海底藏了千年，輕而易舉不會露面，要不是被這濃烈的火藥味給嗆了兩天，他壓根不會現出本體。
堯翎看着遭到劇烈轟炸的偽龍宮，表情不由有些驚訝，他還以為這個小蛟可以化龍，沒想到不僅沒有化龍成功，竟然連老巢都被人轟了！
堯翎抬腳走進一片廢墟的龍宮，自言自語的低聲嗤笑道：“這種人類的小把戲也就那條小蛟會被炸到。”
話音剛落，他一腳踩中一個地雷。隨着轟的一聲炸響，他躲開地雷，但是臉頰上卻被划傷流出一道血跡。
堯翎表情難看，咬牙切齒罵道：“狗魚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