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引入閣
柯思德雙腳落實，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無窗的房間，房間只點着一根蠟燭，房間三面是斑駁骯髒的木板，正前方是一個九個螺形貝殼嵌成的小門，一米多高。他打開小門，彎腰走出。前面是一個八方形的院子，中間有棵碩大的柳樹，枝幹伸向八方。
巽風站在柳樹下，看見柯思德出來，展開緊皺的眉頭，長舒一口氣。
“大家按各自的方位，進入相應的房間，領取衣物。”
柯西走向西邊小屋，曾涵水和一個女孩走向北邊，莫笑睢走向東邊，其他四人走向東南、西南、西北、東北方向的草屋。
柯思德走向北面的小屋，推開門，屋內光線昏暗。一張小桌子上放着一件長袍、一雙膠底布鞋，仔細辨認長袍應該是綠色的，鞋面呈灰色，鞋底呈黑色。他穿上膠底布鞋，套上長袍。在他長袍的左胸上，綉着一個淡綠色的龜蛇纏繞的圖紋，不是很明顯。
柯西的長袍是灰白色的，左胸前綉着一隻淡淡的白虎。莫笑睢的長袍卻是淡青色的，左胸前綉着一條淡青色的三爪小龍。隋炎和另一個女孩，她們上身是淺紅色的緊身短褂，右胸前綉着淡紅色的鳥，下面是淡藍色的裙子。
其他四人的衣着也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胸前的圖案只有一半。進入東南小屋的人衣服上的圖案是半隻鳥，西南的是半隻虎，西北的是半隻龜和蛇、東北的是半隻龍，皆是有頭無尾。看柯思德疑惑，莫孝睢附耳小聲說道：
“他們是偏閣的人，胸前的圖案只是主閣的一半。你身邊的女孩曾涵水，她的圖案半龜半蛇，代表着她屬於地玄閣的偏閣。只有圖案變得完整，才能正式進入主閣。”
等九人到齊，巽風咳咳嗓子，說道：
“請記住這裏叫八角柳，這是你們以後回去的地方。出發吧，待會有人來接引你們。”
柯思德一行十人向前而去。遠遠看去，像空中飛翔的雁群，時而曲線，時而一團，時而分散……
他們最終來到一片開闊地。四周里一米多高的冷杉樹圍成一個圓形，一排排花草將圓形切割成八邊形。正北面種着月月桂，正南面栽着三角梅，正西面長着秋海棠，正東面長着月季花。正中間呈現黑白太極圖案，東、南、西、北方雕刻着離、乾、坎、坤四個大字。
九個人按着各自方位，站在八個方向。四名接引人站在太極圖中心，他們穿着各自閣院的長袍，胸前的圖案清晰而有光澤。
地玄閣的接引人頭髮、眉毛、眼睫毛都是白的，柯思德那裏的人稱這種人為“羊人”。他的臉上的皮膚基本上是透明的，佈滿依稀可見的像蜘蛛網似的青筋。他的雙手細長、白皙、透明，像一塊雕琢的帶綠莖的玉雕。
“我叫宣陰，是你們的接引人，你倆跟我來。”宣陰溫和地說道，帶着點蛇的嘶嘶聲。
***
他們三人在山間穿行，柯思德在宣陰指點下環顧四周的山脈以及其他閣院的景緻。
西面的白水閣遙遙可見，依山勢而建，閣樓煙霧繚繞，水汽騰騰。整條山脈有猛虎下山之勢，前據后弓，時有薄霧鎖在山腰。
南面群山環繞，呈扇形向後展開，靠近湖邊卻昂起一隻巨大的鳥首，像一隻巨鳥正欲展翅起飛。天雀閣建在巨鳥的頸脖處，倒映在湖中。
東面的山脈蜿蜒曲折，整條山脊形成一條青色的絲帶，直向湖邊俯衝下來。靠近湖邊，五根粗大的石柱形成一個巨大的爪子，深深紮根到湖裏。清火閣建在山脊兩邊，遠看星星點點，點綴着整個山脈。
四面環山下，中間是一個上數十公里長短的巨大湖泊，像一面鏡子，倒映着群山。湖中間是一個小島，霧氣瀰漫，看不清模樣，偶爾好似有屋檐飛過。
“前面遠處的大山上的綠色竹樓，那就是地玄閣所在。”宣陰說。
柯思德三人沿着窄而陡的台階拾級而上，左邊是峭壁，右邊是懸崖，懸崖邊沒有護桿，柯思德很擔心腳滑或大風吹過會溜出去。到達台階頂部，前面是一個呈橢圓形的巨石，至少幾里長寬，巨石中間生長着犬牙交錯的鐘乳石，蜿蜒伸向天空，在巨石上投下扭動彎曲的光影。
在鐘乳石下，矗立着三排接三排的竹樓，每六排圍成一個院子，總共六個院子。竹樓排列整齊又錯落有致，最高的竹樓有七層，最矮的只有二層。竹樓竹竿上居然滿是青翠的竹葉，隨風而動，發出“沙沙”聲。籬笆是月月桂等矮小灌木叢修剪而成，白中泛黃的桂花飄出陣陣清香，沁人心脾。
“閣院內有一位掌教，兩位副掌教、九名教習、八十一名修士，還有一些後勤人員。”宣陰把他倆領到二層的竹樓前，遞給他倆各一份綠皮小冊子，封皮上印着龜蛇圖案。
“男女同住？”柯思德思忖着，與曾涵水商量。
“曾涵水，要不你住二樓，我住一樓？我小時候從未住過樓房，不習慣高處。”柯思德尷尬地撓撓頭。
“我都可以。”曾涵水長得眉目清秀的，但說話總低着頭，怯怯地。
竹樓一層有一間睡房、一間冥思房，一間客廳，一間廚房，地板全是蓍草和天然樹膠糅合鋪就，結實而柔軟。三個窗戶，每個窗戶兩扇門，窗栓是個短竹竿。
睡房裏，一張竹床，床墊和被子是亞麻布的，還有一個竹制的床頭櫃。枕頭卻是靛藍色的棉布頭套，印着龜蛇圖案。廚房鍋碗瓢盆俱全，備有日常柴米油鹽，乾淨整潔。
客廳正堂掛着一副龜蛇望月圖。龜眯着眼睛，一條綠蛇盤踞在龜甲上，口裏吐着兩片信子。一條長竹椅，四把窄椅，一個茶几，都用竹篾片編織而成，泛金黃色。
冥思房滿是竹片製作的書籍，但竹片很薄，像紙。地上鋪着一張圓形的獸皮，上面印着太極八卦圖。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卻是烏木的。文房四寶齊全，筆架上掛着幾支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