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筆名

調整完狀態，她注意到護理台前已經安靜下來。

反正也沒什麼事需要做的，不如去看看窗戶——腦子裏突然跳出這個想法。

接下來應該是四號病房，於是腳也向前邁出步伐。

“應該也沒有窗戶吧。”心中猜想，但是二十三號卻在四號病房門前停下了。

因為門口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人擋在門口，穿着病服。

她抬頭才能看見，是剛才在護理台鬧的那個男生。倒是頭一次這麼近的距離看他的臉，男生五官端正，只是臉上的胡茬沒有打理掉。

“你在這幹嘛呢？”高個子男人先發話了。

“呃……隨便看看？”她注意到男人依舊沒有戴針織帽。

“你今天……沒有戴帽子？”記憶中似乎是第一次，二十三號面對別人時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戴帽子的是我弟——啊對，這事還沒完呢。”他似乎聯想到了什麼，繼續氣哄哄地想要到護理台去，但是剛走出第一步，就又收回來了，“唉……”他長嘆一聲。

“要不和我說說看？”二十三號提議。

“唉……”又是一聲嘆氣，他靠着牆坐在地上，雖然看上去很煩惱，不過並沒有要說的意思。

二十三號有點手足無措，她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

“要不你吃點東西？”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口袋裏有護士送的餅乾。

“啊？好啊，謝謝。”面前的男人頓時開朗起來，接過二十三號手中的一小個包裝袋就拆開。

“這個餅乾我喜歡。”他從包裝袋裏拿出一片就放進嘴裏，一邊說著，一邊又拿出一片。

“最近…不是有一個…新病人…入院…嗎。”口中的東西都還沒嚼完，他就自顧自地說起來，“然後……”

“你先吃完再說。”二十三號有點忍不了。

一小包餅乾很快就吃完了，他咂咂嘴，把空包裝戴往口袋裏一塞，接著說：“是一個女生，被安排在我的病房了。”還伸手指指身後的四號病房。

“這感覺挺正常的啊？”

“什麼正常啊，我弟沒地方睡了哎。”說到這裏，他的語氣稍微帶些憤怒，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二十三號，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好像記得你，你是……住二十三號病床的那個？”他看着二十三號的臉，“我弟弟提起過你。”

“你弟……？”二十三號一頭霧水。

“就是和我長得很像的，喜歡戴一個灰色帽子的。”他撓撓頭，“我好像還沒自我介紹過？”

總感覺他在自己和自己說話一樣，立刻從地上站起來，然後說：“你好，我叫筆名，我弟叫藝名。我們倆是親生兄弟。”

“啊……我叫二十三號。”二十三號也立刻回答，雖然還是有些雲裏霧裏的。

“嗯，那我們就算認識了。”筆名毫不吝嗇地笑起來。

“那，剛剛說的你弟……”

“對，我弟。”筆名立刻接過話茬，“我弟沒地方睡啦，我就和她們去商量，結果他們根本就不幫我。”

“他們真的是太混賬了，飯還不讓我吃多，最近管我們管得越來越寬……”

……他的話真的好多，二十三號有點聽不下去了。

“還有那個體育室，我弟就運動這麼一個愛好…”

“體育室？”二十三號疑惑地問。

“對啊，活動室旁邊就是體育室嘛。”筆名說，“之前還開的，現在這個新院長一來就關掉了，還說什麼太危險。”

“這樣……嗎。”頭腦中沒有這個事物的印象，二十三號思考了一下。

“看來有必要再去一趟辦公室。”她最終得出這個結論，接着也想這麼做，於是馬上轉身……但是手被拉住了。

“還有什麼事嗎？”二十三號看向筆名……他是真的有點高。

“能不能再把餅乾給我一份。”這個高個子男人有點尷尬，又有點扭捏，讓二十三號忍不住想笑。

“可以呀，你還想吃嗎？”她把手伸進口袋裏，又拿出一小包同樣的餅乾。

“不是的。”筆名認真地說，“我要給我弟留一份。”

“那好，下次介紹你弟給我認識哦。”二十三號揮揮手，重新邁開步子……又停下了。

那間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從裏面走出那位院長，他好像在對着什麼東西說話：“一定要帶她去做檢查嗎？”

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二十三號盯着他手上拿着的一個黑色方塊。

“好吧，我知道了。”院長說完這句話，把那個方塊裝進口袋裏，往這裏遠遠地望了一眼，然後轉身又回到辦公室里。

大廳又恢復了寧靜，二十三號看看身後，筆名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是幻聽嗎？耳邊有很小聲，卻很清晰的哼唱聲。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

不是幻聽，因為聲音已經離二十三號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

——旁邊的那扇大門被打開了，從門後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護士。

另一個是位穿病服的女生，陌生的臉，二十三號確定自己沒見過她。

這位女生就那麼走着，往二十三號這邊走，是在向她走過來嗎？是嗎？

就在兩個人快要碰到的那一刻，女生拐了個彎，進入了四號病房裏。一陣被帶動的風吹到二十三號的臉上。

“……”獃獃地在原地站了幾秒，二十三號全身抖了一下。

“剛才那個，應該就是新來的病人吧。”她看着眼前重新關上的大門，“她是從大門後面來的。”

自己不由得上前一步，頭頂的燈光照射在大門的門把手上，反光到眼中。

她伸手握在大門的門把手上，這樣就能打開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