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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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魂游天外的走過了下面的講評與分析,回到屋裏后,我一頭扎進浴室,把自己關在裏面,讓水從頭衝到腳,我需要清醒,我需要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我需要確認那個可疑的形象。

直到電話鈴聲才將我驚醒。我擦乾身體,換上睡衣,走出來接電話,是傘兵他們,他們說敲了半天門我都沒反應,他們以為我出了什麼事,差點撬鎖。我告訴他們我沒事,我只是太累了。今晚的聚會臨時取消,我需要休息。說完我掛了電話,看着電腦上那個暗暗的頭像我又開始混亂。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半夜,我驚醒。耳邊出現幻聽,我起身坐在電腦前點上一支煙,煩惱地吸着。

那個頭像閃了一下又熄滅。我做了隱身。我不想通話。

第二天,我在課堂上暈倒,送到醫院后才明白是過敏,我對中藥中一種叫黃芪的藥物過敏,那是高俊給我的中藥中的成份之一。所幸他用的量極少。看到他追悔莫及的表情我覺得好笑,這是個意外,誰不必為了意外愧疚。

花匠他們來時,我請他幫個忙,當他聽到我的主意后,不可理解地瞪大了眼,但他同意了。

我靠在床上。睜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也許,不久之後我就會得到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次日中午,我的房門被人用力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又迅速移到我床前,看到我瞪大的眼,他才鬆了口氣,道:“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但他有事。我看着他那一身軍人的迷彩,本來應該很英帥的軍服此刻在我眼中分外猥瑣。

他這才注意到我的眼神,尷尬地一笑,訕訕地道:“我是…….那個……對不起…….”

低下了頭。

“你沒對不起我,”我淡淡地道:“因為我也騙了你,是我讓花匠散佈的謠言。我們扯平了。”

他無奈地道:“你的招很靈,我一直擔心你的傷。”

“很榮幸,”我道:“攤牌吧。”

他緩緩坐下來,拿起我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道:“我是狙擊手,是的,專業的,隸屬某軍隊特種部隊,我是……幻滅者!”

最後這句話震動了我,他——幻滅者?!

“是的,”他肯定地點頭:“上次你做餌,就是為了掩護我的狙擊,他們有內部人員通消息,國際特種部隊聯合部策劃了這次行動,只有三個人知道那次行動的真相,你們老大事先也不知道。所以你錯怪了他。”

再次的爆炸新聞,我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過了好久,我才從驚怔中回復過來,我問:“為什麼告訴我?”

他苦笑:“開始想說,可總也找不着機會,後來——怕說了后你再也不理我,所以……”

“現在不怕?”我冷冷道。

“你已經發現了,再瞞下去就是存心的了。”他道:“我……對不起。”

我吸口氣,道:“還是那句話,你沒對不起我,我們這樣的身份,隱瞞些事很正常。”

“你……”他困惑地看着我:“不生氣?也不怪我?”

我搖搖頭,軍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刻,因為他們都有更重要的責任。

“出去時請幫我關好門。”我躺下來,合上眼。

“那……你好好休息。”他道:“我走了,回去……還要訓練。保重。”

門終於關上了,屋裏重新安靜下來。秘密揭開了,卻並不令人興奮,只有失望,只有——沮喪。

我只在醫院住了兩天,過敏就象中毒,解了就沒事了。而我還只是輕度的。

高俊來接的我,他開車很慢,象是為了怕再度弄傷我,我道:“你要是把這種事也放在心上,那可以想像,你過得就太辛苦了。”

他笑了,道:“謝謝你。不過,這事教育我,好心也需要謹慎,不然會適得其反。”開始加速。這就對了么。

“聽說有個人去看你,穿着我們的作訓服,”他道:“是你男友?”

“不,”我道:“我其實跟他不熟。”是呀,三個月不到,是不能算熟悉,何況我也的確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秘密沒說。

“嗯,”他道:“這裏男多女少,美女更是個稀罕物。我想暗戀你的人一定不少。”

我淡淡道:“我是變性人。”

“呃?”他怔住,車子踉蹌了一下,他忙伸手扶穩方向盤。

我笑了,這是個老實人。

他也意識到這是個玩笑,也笑了起來,道:“你個子這麼高,這個身份倒也適合你。謝謝你的玩笑。”吹起口哨,車子穩住了。

教官帶來了一個人,問我:“還記得他嗎?”

那個迷彩皮膚黝黑,身子壯實,面容憨厚的兵笑着看着我,立正敬禮。

“上次,謝謝你救了我。”他道。

我還了禮。再次告訴他:“我沒救過你,記住!”

他一怔。

“沒有人能救你,只有你自己。”我淡淡地道:“我知道就算那人對着你開槍,他也打不着你,除非你願意讓他打中。”

他怔在那裏。教官拍拍他的肩,道:“記住琉璃的話,她說的是一個很深的道理。”他終於不再叫我公主而是叫了琉璃,看來他不再把我看成外人。

花匠一個人走進我的屋子,他說:“我讓他們別來,我有事要找你單獨聊聊。”

說吧,總歸要問的。

“我聽說午餐時有個鄰居違反規定溜出了營地,他是不是去看你了?”

我點頭。

“這個人的違紀上了他的成績記錄。”他道:“他是狙擊手吧?上次對抗時的滅了我們很多人的那個?”

我沉默。

“你認識他?”他問,隨即自己回答:“嗯,你當然認識。不然他不會冒險犯規去看望你。”

“能不能換個話題?”我白眼他:“你越來越八卦了。”

他道:“你以為領隊是聾子瞎子?我想這件事這會兒已傳回隊長那裏了。”切,我才不怕這個。

他道:“還需要我再打聽些什麼嗎?”

不需要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你——休息吧,”他道:“我知道有些事,你是永遠不會說出來的。”

是的。

晚上,倪老大要求與我視頻,今天他是第二個要求視頻通話的人。第一個是我老大。

“還是……不想回來?”老大問。

“我不會放棄。”我道。

他嘆口氣,道:“就知道會聽到這個回答。你是不是想把那裏的男人都斃得滿地找牙才甘心?在你一往無前時,能不能站在男人的角度想想他們的感受?別忘了,你終究是個女人。”

“你一直在打擊我,老大。”我委屈地道。

“我現在後悔一直都沒打擊你,你老大說得對:我太慣着你了。”他道。

我發獃,他好象是真的生氣了。

“你聽着,”他道:“我現在給你命令:全須全尾的回來,我還可再容忍你一時,如果讓我知道你壞了什麼零件,不用你老大批准,我直接結束你的軍隊生涯,我有這個權利任免一個將級以下的軍官!”

是的,他有!雖然他從沒用過這個權利,但他有權決定一個將級以下軍官的去留,不需要經過內閣討論,不需要軍部批准,只要他大筆一揮,一個人的前程就此定格!

“聽到了要回答,你老大沒教你軍規嗎?”

“是。”我只能回答這個。

“記着我今天話!”他關了視頻,下了線。

我一定是撞神了,明天要查查黃曆,燒紙敬神,這麼不順。

林賽在線上呼叫通話,我想直接關機,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沒事了吧?”他問。

“很好。”

“想聽個笑話嗎?”

“不想。”

“你在生氣?”

“沒有。”

“我誠摯地向你道歉。”

“不必。”

“看來我真的得罪你了。”

“不會。”

“除了不字真經,還有沒有別的?”

“困了。”

“好吧,”他鬱悶的卡通大兵表情:“那只有祝你晚安了。”

“晚安。”

我下線。鬱悶?該鬱悶的那個人是我,被人耍了還給人笑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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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死亡——一個狙擊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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