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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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五點,集合哨就吹響了。我們下去集合時發現中國jun人早已列隊在等候了。我們五人對望了一眼,決定明天決不會再落後於任何一人,同隊的越南和印度軍人同樣的眼神。

點名過後,中國教官告訴我們可以用以前的綽號或昵稱,但為了方便大家交流,最好能使用中文或英文稱呼,好在來這裏的人都有這兩門語言的基礎。說了訓練項目后,教官單獨叫我出列,而讓其他人去按項目訓練。我大為不解,看着遠去的隊列,我走到教官面前,要求他的解釋。他臉色放緩了,道:“我們看了你的體檢報告,你身上還有傷沒有完全好,所以暫時你不用跟隊列訓練,而且你是我們特別請來交流狙擊經驗的,體能不是你必訓項目。”原來如此,我是受到特別照顧的。我走過去拿負重裝備,背上身。

“那個……公主,”那個教官別彆扭扭地叫,不知是因為這個公主的稱呼還是因為不習慣與女人打交道。我低低告訴他:“我叫琉璃!”標準的中文,用他們的話說是普通話,還帶着點北方腔。“你也是北京人?”他一個驚喜,隨即發現不對,尷尬地笑笑,轉過臉用力繃住。我淡淡笑,已背好背包,開始追趕那支將我甩下的隊伍。

體能后的課目,我打算翹課,那些課目自學不成問題,而那個傷好象還真有點礙事,我要恢復一下。

他們過來時,我正倒吊在屋裏閉目養神。

傘兵笑了,問我這角度看他們感覺如何。

挺好,現在流行怪獸。

鯨魚上前幫我放下來,花匠說我不必硬撐,有他們在撐着就行了。我不是為他們,我是為自己,我不想讓人笑話說這個團隊裏有一個特例。

我們坐下來完成了功課,花匠說那些左右鄰居中有幾個狠角色,從中國jun人說話的口氣中可以聽得出在短短几天內,他們已對那幾個狠角色有了敬意,這是一個軍人的敬意。同行的肯定與尊敬是對軍人最好的嘉獎。幾乎在他講述的同時,那幾個男人的眼中已開始發出象狼一樣的光,那是不服氣與鬥志,我暗自好笑,花匠的這招激將法還挺管用的。

送走他們后,我正打算關門落鎖,有人敲門,我打開門,教官筆管條直地站在門外,身後是一個醫務兵。我怔住。

“來……來給你檢查一下,”教官真的不擅長跟女人說話,見到我就嘴不利落:“你今天……今天訓練……”我忙道:“沒事,那點量不算什麼。”“你沒上課,”他挺固執:“讓醫務兵給你檢查一下,我們不能讓自己的隊友在訓練中受傷。”我只好讓開身子,讓他們進屋,醫務兵認真地打開藥箱,取出血壓計之類開始給我檢查。教官的目光落在我帶來的那些書上停住了。

我笑:“想看就拿去。”

他不好意思地轉開目光,道:“聽過一些書名,不過沒看過,我的外語……不太行。有些……沒聽過書名。那應該是最新的軍事理論書藉吧?”

“嗯,我家裏有些喜歡這個的兄弟,他們常會帶書來給我看。你拿去看吧,送給你,我那兒還有。”他搖搖頭。但目光仍然不時掃過那裏。那些英文的法文的德文的希伯來文的書藉在他眼裏就象萬花筒,通向另一個繽紛的世界。

醫務兵收起器械,起立,對他道:“不適宜進行高強度訓練。建議恢復性訓練。”教官點點頭,對我道:“那你早點兒休息吧。”離開之前,又掃了一眼我的書。

我笑,這個教官看上去嚴厲,其實還是蠻羞澀的。

第二天,我們照例下去訓練,教官仍然讓我站在一邊,現在我知道他姓陳,陳愛民,很樸實的一個名字。隊列去訓練后,我掏出幾張紙遞給他。“什麼?”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接過去,看了看后驚奇地道:“是你翻譯的?”我笑道:“咱們能不能交換個條件?”他的笑容凝固住了:“什麼條件?”我道:“你讓我隨隊訓練,我就把那幾本書都給你翻譯出來。”他馬上將紙還給了我,嚴肅地道:“不行!”不容置疑的口氣。象是我在賄賂他什麼似的,轉開了頭再不看我。我忍住笑,當然不是真要他交換,不過看到他這副水油不入的樣子我就覺得很好玩。我再想努力一下,但他已不想聽了,只指定另一個人看住我,就離開我去找他的隊伍。

我打量着這個看守我的人,問他:“你什麼軍銜?”“少校。”他一笑一排白牙很齊整。官不小。“你也受他領導?”我用眼示意一下那個陳教官。“他是教官。”他似是而非地回答。“我運動一下不違反規定吧?”我問。“只要運動量在規定範圍內,噢,對了,我是醫學學士,”他有點壞壞地笑。那樣子是:現在你終於知道為什麼是我來看管你了吧?“你英文說得很好。”我改換成了中文。他道:“你的中文也不錯。”他也換回中文,對我道:“完全可以亂真。”“謝謝。”我道:“醫學?那麼你的拉丁文一定也不錯。”他道:“湊合吧,說起來還有點磕巴,寫和看還行。”我道:“你這樣的人,你們軍隊裏多嗎?”“多,”他道:“基本都受過高等教育,你要聽的是這個吧?”我覺得我可能得罪他了。因為他眼中開始有一絲怒火,對我道:“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我也看過你們的簡歷,五個隊員,最低學歷學士,一個博士學歷,四個碩士學歷,兩個人擁有雙學士,你們覺得特有資本傲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軍人都是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兵?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都只會跑步爬山做體力訓練?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們才配擁有技術兵種?”我給他逼得步步後退,真沒想到居然會無意中碰到他那根敏感的神經。

直到給他逼到牆邊,退無可退了,我才不得不站住了,在他喘口氣的功夫趕緊道:“不是,真不是,我沒想到這個,就是……就是閑聊……對不起。”他終於停下了步子,我站直了身體,道:“對不起,如果我說錯了什麼,請你原諒,我是無心的。”也許是我的語氣太過驕傲了吧。他瞪了我半天後慢慢放鬆了神色,道:“算了,你不會懂我們這支部隊的精神的,你們靠的只是裝備,只是武器,你們不懂人!”

來后的第三天,我就把一個中國jun人給得罪了,我有點鬱悶。這個得罪來得有點兒莫名其妙。

林賽的燈依然滅着。

保持聯繫,是他說的,可是他卻先斷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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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死亡——一個狙擊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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