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58℃，限電
周平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此刻58℃的極端高溫炙烤下，很多經濟落後地方的人口早就沒有活路了。
只是人們麻痹性的不敢過度關注，就連媒體也是晦澀不言，大肆的報道不僅不能拯救那些人，反而無端製造恐慌。
在極端天氣的折磨中，國際上反而一片向好，畢竟大家都熱得只想在空調房裏躺平，聽說連遊街示眾都銷聲匿跡了。
這是個地獄笑話。
隨着車流緩緩進入輝宏商場的地下車庫，段昂趕緊道：“哥，我在外面下就成。”
“沒事，我好久沒回家了，順道給孩子們買點東西。”
車子順利進入地庫找到一個停車位，二人一開車門，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幾乎是瞬間，兩人就冒出大量的汗液，將薄薄的t恤又打濕了。
“草、快走快走。”段昂罵了一聲。
二人光速飛奔向電梯，然而前往商場的人很多，經過電梯中煎熬的十幾秒后，商場裏還算舒適的溫度讓所有人都長舒一口氣。
不過儘管如此，商場裏還是很熱，可能接近32攝氏度左右。
因為人太多，大量老頭老太搬着板凳和扇子佔據了通道，人聲嘈雜，臭味瀰漫，趕不走，驅不散，買客們早已見怪不怪。
段昂則拿出一張信用卡刮著臉，水柱一樣的汗水從卡的邊緣流到垃圾桶里，刮完兩輪以後，他將信用卡隨手踹進兜里。
搶了一個購物車道：“人太多了，咱買完趕緊走，商場太他媽要命了。”
周平深以為然，推着車也快步加入購物行列。
作為一個喪妻帶倆娃的老父親，商場對周平來說輕車熟路。
他已經將近一個月沒回家了，所以今天除了要買點好菜給孩子們加餐以外，還要給他們帶個小禮物。
孩子們的母親是五年前離世的，五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足夠讓一個普通男人成長為具備賢妻良母屬性的老父親，他燒得一手好菜，砍價的水平也堪稱一流，有時頗為摳門，偶爾大方一次但次數不多。
比如此刻，他看中了一雙溜冰鞋，老大念叨了好久了，正好可以趁周末帶他出去玩玩。
女兒的喜好卻與一般女孩不同，她竟喜歡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考慮了很久，周平給她買了她心心念念的寶峰uv-5r。
另外再給他們家木木買點糧食，估計家裏的狗糧也快見底了。
“哥，我去那邊看看，一會兒集合哈。”
“好。”
給兩個小傢伙挑完禮物，周平又買了大量蔬菜、水果、零食、狗糧等，光是這些就有一千多塊。
現在的新鮮蔬菜、水果貴出天價，非一般家庭可隨意消費。
聽說隔壁某兩個鄰國近年來榮獲壞血病的人逐年劇增，曾經的國民泡菜由於出口運輸等一系列劇增的成本，導致其親民價格一去不復返。
現今能吃得起泡菜的，也得屬小康家庭了。
所以比起那樣的物價，周平已經頗為滿足。
買完，周平已準備結賬出去了，但經過一處新增的推銷區，他停下了腳步。
“太陽能？”
“對！家用型太陽能蓄電池，能帶空調和電磁爐，現在搞特價，大哥買一台唄。”
推銷員是個能說會道的青年，周平稍看了幾眼這太陽能蓄電池，就搖了搖頭：
“佔地面積太大了，商品房沒地方放。”
“哥，我與你說幾句真心話！”
青年將周平拉到了一邊，小聲道：“真不是我特地為了推銷，而是實話跟你說，咱過不了多久就要限電了。”
“你懂的吧？限電！”
“這天氣，這氣候，每天24小時空調輪軸轉都還嫌熱，一旦限電是什麼後果還用我說嘛？”
“頭兩年上頭就開始大力支持太陽能產業，大肆建造太陽能發電站，這些事你看新聞肯定知道，不是我吹出來的。”
“咱這個品牌其實也是近兩年出來的，被逼出來的！不上市么得法，一旦停電，城市就完了，真不是每個郭嘉都能像咱們這樣玩，所以哥，你現在買都有現貨。”
“但你要是遲幾天來買，新策一下來，你就得排隊了。”
“而且我實話跟你說，我們的貨很少，真的很少。”
周平聽完，表情淺淡着沒有什麼變化，青年便以為推銷沒有成功，於是又開始大力地勸說。
可周平的心中，其實早已波濤洶湧。
因為他記得，他夢中的場景，就是從限電這一幕開始。
限電的新策非常詳細、縝密，落實到了挨家挨戶，電網那邊會隔三差五地上門檢查，一旦查到與登記有任何不符之處。
第一次扣除一周的電力指標，第二次扣除一個月的電力指標，第三次如果還查到，直接剝奪該戶口名下所有電力指標。
那時人心惶惶鬧出很多大事情，但終究被壓了下去。
後來溫度越來越恐怖，白天可達到八十攝氏度，夜晚最高也有五十攝氏度，如此恐怖的極端溫度下，根本無法進行任何室外工作，電力需求劇增。
於是全面停電的狀況席捲全球，世界陷入滾燙和絕望之中。
關於限電的猜想，網上也早有討論，周平知道限電的可能性幾乎達到百分百，畢竟外面早就水深火熱了，他們能堅持多久呢？
可是對於夢中看到的那些場景……周平始終半信半疑。
比起相信人類會陷入80攝氏度的絕望地獄，周平更期望它僅僅是一場噩夢。
“多少錢。”
青年大喜，廢了這麼多口舌，看來是忽悠成功了！
遂道：“兩萬八一台，包安裝！現在買的話還贈送十支品牌降溫噴霧，超划算！”
“……”
他像看傻子一樣看向青年，“你是不是到現在為止，一台都沒賣出去。”
青年嘴角一抽，強裝鎮定地解釋：“大哥，你別看不起人啊，咱這太陽能蓄電池現在是剛需，今天已經有好幾十個人預訂了。”
“我的小本本都寫滿了好嗎，就等着明晚給他們送貨上門呢。”
周平顯然不信，眯起眼睛笑說：“限電的新策下周就出了，我還是建議你給自己也買一台，兩萬八不貴，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
一個巨大的感嘆號砸到了青年的心中，他有些驚惶地低吼道：“真要限電了？”
“我靠啊，那還怎麼……”
頓時，他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捂住了嘴巴。
可抬頭看到周平似笑非笑的表情，青年只能窘迫地抽搐着嘴角，三條黑漆漆的豎線掛在了他的額頭。
露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