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屋子裏的蠟燭被林拯的風吹滅。
他小心謹慎的一邊拉着我的手，一邊走向前，從柜子那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林拯把我拉到身後。
“再不出來，我可要用陰風把你吹出來了。”林拯提高聲音，同那位女人說。
“哈哈哈哈哈哈......”笑聲越來越刺耳，林拯握住我的耳朵。
眼前爬出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他赤着腳，皮膚像浸泡許久后變得有些皺巴。
“攝魂之靈，沒想到你也會淪落至此，竟然要和一個人類小丫頭來對付我。”女人開口說話，聲音空靈詭異。
“你也不賴，苟存在井底和這裏幾年，一點光都見不得。”林拯說。
“哼。”她慢慢朝我靠近，被林拯擋住，“若是我的孩子還在，等她長大，一定也會像他一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劉東海你這個負心漢，我要殺了你......”
她走到男老師面前肆意打罵。
“你的孩子，不是被你自己吃進去的嗎？”林拯說。
我一臉震驚看着林拯：“什麼？”
“呵呵呵......”她抱着頭跪在地上，“果然什麼都逃不過攝魂之靈的眼睛。”
那是一個即將迎來六月的夏天，同學們都廢寢忘食準備迎接中考，而唐娟，也就是面前這隻怨靈，卻決定放棄中考。
在那之前，唐娟苦讀初二，分班后遇到了學校最“溫柔”的男教師，那時的劉東海很瘦，從沒其他老師那樣的自帶壓迫感。
那時，唐娟作為體育生，每到晨起訓練完都滿頭大汗。
有一次，唐娟在回宿舍的途中，劉東海老師手裏抱着全班同學的作業，恰好碰見她，給了唐娟一瓶水。唐娟心存感激，便主動提出要幫忙把劉東海手裏的作業放到辦公室。誰知到了辦公室后，劉東海便對唐娟表明心意，告訴她其實自己已經鐘意她許久了，礙於師生的身份不便說出口。
唐娟認為自己能讓被那麼多人喜歡的男老師所喜歡，倍感榮耀。
在那之後，她兩就明裡暗裏開始小曖昧，羨煞旁人，男老師被學校警告多次。
唐娟初三開學的那天晚上，因為不用上課，寢室管理員也沒去查寢，劉東海主動提出想讓唐娟去陪他。
“娟娟，兩個月沒見，我好想你。”劉東海和唐娟說。
“我也是，所以我才答應......”
“我還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唐娟含羞一笑，似乎猜到他會提出的要求。
兩人共赴雲雨間，劉東海又說：“再答應我，別上學了，等我娶了你我養你。”
唐娟只沉醉其中，聽到這個要求更是心生歡喜。
不想之後唐娟的肚子一點點凸起......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對我負責了對嗎？”辦公室里，唐娟和劉東海在談話。
“我沒說過我不對你負責，那你也得等我把我家裏的事處理好了之後吧？”劉東海不耐煩的坐在椅子上。
“家裏的事？家裏什麼事，你老婆和孩子嗎？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從來沒和我說過你還有個老婆啊？啊？你騙我對嗎？”唐娟越來越激動。
“你冷靜點，你聽外邊那些話做什麼。”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你老婆都找上門來打我了，說我是小三！！小三啊！！”唐娟指了指自己的臉，逼劉東海看着，“她還用玻璃片把我毀容了，你看你看啊劉東海。”
“你夠了，丟不丟人。”劉東海一把推開唐娟。
“現在嫌我丟人了，當初是誰跟我承諾說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人，會一直對我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嫌棄你，你聽話，先回家好好養胎，好嗎？”
“劉東海，你如果敢負我，我一定把你的孩子吃了。”唐娟惡狠狠盯着他。
“你發什麼瘋啊？那不也是你的孩子嗎？”
“我還要變成鬼纏着你一生一世，讓你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生不如死，我說到做到，我要你一輩子都記得你親手毀了我。”唐娟哭吼。
其餘同學圍在門外試圖聽到一點聲音，但只能聽見唐娟的哭聲。
“好好好，乖，我答應你，絕對不負你，別哭了別哭啦，你看把你眼睛都哭紅了，寶寶知道了得多傷心吶？”劉東海害怕外頭再聽到她的嘶吼聲，忍着怒氣哄着唐娟。
可就在大家都以為事情已經結束后，劉東海好像已經把唐娟忘掉似的，有一次劉東海帶自己的孩子來班裏上課，老婆來接劉東海放學，唐娟看見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和他糾纏不休，挺着大肚子來到人少的井口。
那晚，她穿着白色的睡裙，忍住疼痛用刀剖開自己的肚子，而後帶着那個小的可憐，哭的稀里嘩啦的滿血嬰兒，一躍井底。
“你才多大，就那麼輕易的相信一個比自己大那麼多的男人說的話？”我吃驚到不能再吃驚。
“你知道什麼？”唐娟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那時候，很愛我，很愛很愛。”
“被愛的前提是自愛，學姐，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林拯身後出來了。
“自愛？呵呵哈哈哈。”唐娟苦笑，“我這樣一無所有的人，拿什麼自愛。”
唐娟一步步逼近：“小妹妹，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身邊的這個男人，可沒你想的那樣簡單，看似溫和儒雅，說不定他會成為下一個劉東海呢額呵呵哈哈哈......”
唐娟笑的越發陰毒，慢慢露出修長的的指甲，朝我襲來。
林拯左手一揮，房中的灰塵再次浮起，陰風將唐娟吹倒。
“怎麼還手下留情了，當時嚇唬那三個小姑娘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啊。”唐娟爬起來，繼續和林拯打鬥，“哦~是怕嚇到你的小媳婦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三個人，是黎玲他們吧。
我站在一旁，捂着鼻子眯着眼睛，屋子裏被林拯和唐娟搞得灰天土地，不知是什麼時候身後有了動靜。
是劉東海，他像行屍走肉一般向我走來，灰塵太多，很難看清他的位置，我學着那天醞釀出火球，不等我出手，我卻被一個身影打倒在地。
房中的灰塵一下落地，林拯把劉東海踹到門上，發出巨響。
“棠棠！”林拯跑到我旁邊，滿臉擔憂又不失憤怒。
“你敢傷害他？”唐娟聲音顫抖，“給我去死。”
我忍住劇痛，試圖燒掉她，卻被林拯搶先，他好似無法再忍耐。
林拯站起身，屋中出現一道藍色的法陣，風越來越大，我倒在地上，腦袋越來越困，只見房中呈現巨光。
“攝魂陣，啊哈哈哈，你還是在她面前動手了嘛，看來不管你遊歷人間幾世，再怎麼努力裝成人，你依舊是那個無情無義心狠手辣，連自己的父親都能下去手的黑心惡狼啊，葉夜嚴！”唐娟說。
耳邊聲音越來越模糊，我忍着劇痛睡過去。
“閉嘴。”林拯再也忍不了，“不許提起這個名字。”
唐娟笑着笑着發出痛苦的吶喊，一點點被林拯吸進手掌，林拯的手掌呈現一個藍色的火光圖案。
吶喊聲漸漸消失了，林拯的手中的藍色火光也跟着消失，房中再次安靜。
林拯單膝跪在我面前，擦了擦我臉上的一點灰塵，把我抱到懷裏，眼眸幽暗，眼中滿是疲憊和心疼。
等我再次醒來，我待在自己的房間躺在自己的床上，外面的天還亮着，我滿是灰塵的外套已經被脫下，就連褲子......
“？”
？？？？？
我紅着臉跑出房間：“林拯！”
林拯也換了衣服在沙發上坐了許久。
“嗯？”林拯好像不知道我怎麼突然起來直呼他的名字。
“我的衣服......”
“哦，髒了，我就幫你脫了。”
“？？那，那那，褲子呢。”真是難以啟齒。
林拯本來想往嘴裏塞一口芒果，好似是想到了什麼，笑出聲，走到我面前：“害羞？”
“？？？林拯！！”
“好啦，我什麼沒見過。”林拯把我拉到沙發坐下。
“什......什麼意思？”
“我沒看。”
“......”
救命......他怎麼......
“把這個吃了。”林拯拿出一顆巧克力。
“你上次給我的我都還沒吃完呢。”我紅着臉不敢看他。
“這個不一樣。”
“都是巧克力，有什麼不一樣的。”
“被人打傷，和被鬼打傷，能一樣嗎？”林拯輕笑。
我連忙把他手裏的巧克力塞到嘴裏，是甜的。
“所以，這是葯啊......”
“對不起。”林拯說。
“你又和我說對不起幹嘛？”
“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
“這怎麼能怪你啊，我還要謝謝你呢。”我不想讓他自責，“如果今天我真的跟湯晶晶去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說起來，她後來怎麼樣了？”
林拯愣了愣：“消失了。”
“消失？怎麼消失？對了，她叫你攝魂之靈......那是什麼啊......”
“棠棠。”林拯打斷我的話，“你還是不要知道。”
我有些失落：“為什麼呀？”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林拯，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事情都瞞着我，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勉強，只是......只是我真的很想......想了解，想知道。不僅僅是為什麼你會知道上輩子的我，為什麼你會毫無理由的保護我，還有你為什麼和我一樣，你的上輩子又是誰？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是不是也經受了許多苦難，才來到這個世界，我想要知道，只要是關於你，我都想知道。”
......天哪，我在說什麼啊？
林拯溫柔的看了我許久，然後一笑：“好。”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好奇......啊不對，你聽我說......”
林拯忍不住笑了聲：“知道了。”
“下次有機會，我全都告訴你。”又是那副挑釁的表情。
“還要等下次？”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好好學習。”
“？？？”
“還有，再叫我的名字的話......知道大人是怎麼教訓小孩的嗎？”
“知道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