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吳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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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買菜就買菜，挑挑揀揀的，幾個大蔥我看你能挑倆小時，怎麼，我家大蔥上沾了金子還是沾了銀子啊。”

“我說你這人，你這菜擺出來不就是給人挑的么，我稍微看一下就叫這麼大聲，別不是你這菜有問題吧。”

“誒！怎麼說話呢你，你才有問題呢。”

“打起來了！”

“別打了，這人都走不過去了。”

“切！”吳思雨理了理自己被揪散了的頭髮，買菜籃子裏的兩根大蔥一搖一擺的，從人群中穿出去。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條路她已經走了無數次，每天，她都是這樣，起得早早得來買菜，做菜，打掃房間，照護老人，一天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

“嘿！”她看向榕樹下，那個白髮的女孩坐在榕樹下，吃着一盒雪糕，向她招手。

她向四周望了一圈，卜解的徒弟不在這裏，這個女孩是一個人來的。

她猶豫了一下，坐到了卜解的身邊。

卜解又拿出一盒雪糕，遞給了吳思雨，香草味的，八喜牌。

吳思雨接了過來。

“誒，真巧啊，沒想到居然在這裏會見到吳小姐。”卜解笑着說著又吃下了一大勺抹茶雪糕。

“......不是你在這裏等我么。”吳思雨抵了一下自己的眼鏡。

“誒？是這樣么。”卜解笑着，吐了吐舌頭，“既然這麼巧就聊一聊吧。”

“能聊什麼，你徒弟怎樣侮辱我媽的么？”

“當然是聊大學生當家庭主婦的感想，類似於這樣的話題，開玩笑的。”卜解又吃了一勺雪糕，“你到是吃雪糕啊，你媽媽跟我說你最喜歡這個牌子的這個口味了，再不吃就化了，挺可惜的。”

“你調查我。”吳思雨眉頭皺了起來。

“阿拉，也沒有特別調查你，你看，城中村就是這個樣子，每個人的家長里短只要稍微轉一圈就能知道七七八八。”卜解又吃了一口抹茶雪糕，“那麼聊一聊，怎麼樣。”

“.......”

“沉默嗎，那麼我先問問題吧，首先！”卜解頓了好長時間，然後繼續說道，“你有那麼恨你婆婆么。”

“沒錯，是我乾的。”

“好快！我還沒開始呢！”卜解吐槽道。

“那你再走一下形勢。”吳思雨像是徹底放鬆下來了，打開雪糕，也吃了起來。

“嗯，大概就是你婆婆得了老年痴獃之後你在自己丈夫耳邊吹枕邊風讓他抵觸老年痴獃這個說法順便說服了所有人你婆婆是中邪了。”卜解一口氣說了不少，“之類的。”

“是，是我做得，不過有一點你搞錯了。”

“哪一點。”

“我沒有說服他們，只是他們比起費時費力的老年痴獃，更願意相信她是中了邪。”吳思雨笑了一聲，“你看，關起來再貼上符咒可比悉心照護方便多了。”

“聽起來你不喜歡你的親戚們啊，是學歷歧視么。”

“沒錯。”

“承認的可真快啊。”

“我和那幫子農村婦女可不能混為一談。”吳思雨抵了下眼鏡說，“這是最起碼的。”

“雖然這麼說你不是在做和農村婦女一樣的事情么。”

“.......”

“大學可沒有教人當家庭主婦的吧，當然我也沒上過學，我不清楚。”

“.......”

“請那些不靠譜的亂七八糟的人來給老太太治療，

讓老太太受苦也是你乾的吧，這麼說來你一開始找到我，就是因為你覺得我是騙子，對吧。”

“.......對，我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絕對是個騙子。”

“哇好傷人，不過沒錯我確實是騙子。”卜解笑着說，“所以你猜猜我這個騙子為什麼找上門來。”

“你要多少錢。”

“兩萬，支持信用卡轉賬，謝謝。”

吳思雨非常乾脆得付了錢。

“你這乾脆的就像是在跟我說‘我的錢很多，請多要一點。’”看着手機上的到賬通知，卜解抽着嘴角說。

“你會么。”

“當然不會，這是騙子的自我修養。”

“那還說什麼，謝謝你的雪糕。”吳思雨把吃完的雪糕盒子丟進垃圾桶里，轉頭就走。

走了一段路，她聽到了從後面傳來的聲音：“其實雖然你嘴上說著不一樣，你和她們本質上還是一樣的不是嗎。”

“你也相信了中邪的說法，要不然你為什麼改你婆婆房間的那些符？你為什麼在我說你婆婆中邪的時候嚇得暈過去？你是不是害怕是自己改了符咒讓自己婆婆真的中邪了？”

她加快了腳步，轉過一個轉角，消失在了卜解的視線里。

“呵。”卜解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錄音筆。

已經錄了十分鐘。

“師傅。”蔣鄭從陰影處走出來，“你要把錄音筆交給她丈夫嗎。”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蔣鄭低下頭說。

“害，別那樣，你身為基督徒那一個純潔的心靈呢。”

蔣鄭聽了卜解的打趣，眉頭皺了起來：“您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把錄音交給她丈夫。”

“不，不交給她丈夫。”卜解看向吳思雨離開的地方，“能為自己的妻子把自己媽媽鎖起來，能把自己家的錢交給自己的妻子管，看她付錢的時候那被丈夫問兩萬塊錢的去向也滿不在乎的樣子。想來那個男人聽了錄音也會認為是偽造的吧。”

“這麼想，吳思雨能給我們兩萬塊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