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7個怪談

二十一 7個怪談

走廊安靜得可怕,格子磚被夜空映照着,微微發藍。窗外樹冠的影子映在地板上,在風中顫抖。

樹冠,這裏不是一樓。蔣鄭沒有多少驚訝,靈異事件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但他對走廊有了點心理陰影,足部不知為何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他還能回想起那種感受,那種不如死了好一樣的痛苦。

他定下心來,左右打量着,兩邊都是漆黑一片,一扇扇的門和窗彷彿無窮無盡。

不知道為什麼,蔣鄭又想到那個拉杆,想到書架,想到死去的崔菊洲。心裏有些堵得慌,總感覺自己落下了什麼東西。

“大叔,你堵在這裏我出不來的。”後面傳來李理的聲音,蔣鄭連忙從門前讓開。

李理彎下腰,輕快地鑽過來,蔣鄭看到這些,意識到了什麼,瞳孔微微一縮。

“怎麼了大叔?”李理拍着身上的灰說。

蔣鄭這個時候,手上沒有拿攝像機,但是他可以看見李理,這到底為什麼。

蔣鄭撥開李理,從孔洞裏向裏面看去,三具屍體並排躺在裏面。

那一具乾屍,自己根本沒有近距離看過。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蔣鄭低下頭搜索着背包,裏面的東西因為粗暴的動作而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但是沒有找到攝像機。

說起來,剛剛自己用手機拍照的時候,李理有一次把手伸到他面前去,當時的自己根本沒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對,是從那時候開始的么。

不,更準確的說是從……

“入此門者,了卻希望。”蔣鄭喃喃道。

他想起來了,是從進那扇門開始。

如果說那行字,不是給困在裏面的人寫得,那就像是……專門為他寫的。

蔣鄭脊背發涼,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四周的牆壁彷彿都在光速遠離他,留他一個人在暈眩和黑暗之中。

“你怎麼了。”李理的聲音喚醒了他,他大口喘着粗氣,雙手發顫。

蔣鄭看向李理,那張已經有點熟悉的面龐,在網上見過的證件照上的臉,這個時候顯得無比陌生。她到底是誰,是一個鬼魂,一個殘像,是過去的李理還是真正活着的人。

蔣鄭想起來那張圖片,女孩躺在花壇上,身體有幾處被灌木戳了個對穿,血從灌木上流下,像是中世紀被處刑的巫女。

卜解清冷得能結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果你見到了死人,最好不要傻乎乎得衝上去問:你不是死了么。”

蔣鄭記得她說這句話時,看着窗外,眼神像是看着多少時空之外的什麼東西。

“放聰明點,小子。”

李理已經等待答覆很久了,她看着發獃的蔣鄭動了起來,把手放在自己額頭上。

“沒事……只是,”蔣鄭揉着眉頭,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你認識么,那個還能辨認出面貌的屍體。”

“我應該認識么。”李理很聰明,她聽出了蔣鄭的話外之音。

“……你之前有一次在天台,和這個男生見過面吧。”蔣鄭乾脆不再隱瞞,看向李理。

李理撇了撇嘴,說:“我以為我走得夠快,沒人能看見我來着,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蔣鄭不可能說他是從攝影機里看到的,而且攝影機也不見蹤影了。

“算了,不過不認識哦,我和他只見過一次,我是天才但是也做不到記住所有和我有一面之緣的人。”李理這麼說,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在說謊。

蔣鄭想,這傢伙可是把你叫做朋友啊。

“所以呢,他和你在這裏有什麼聯繫么。”李理向前傾問道。

“他是我的委託人,讓我們來這裏查……一點東西。”蔣鄭說,決定隱瞞師傅的部分。

“原來你是個偵探啊。”李理挑眉道,“也不能說完全不像。”

“我有那麼不像么。”

“畢竟大叔你看起來像是女兒受到校園暴力然後跳樓了,因為證據不足無法報警,來這裏偷偷找證據的那種悲催的家長。”李理笑着說。

某種意義上這還真說對了,蔣鄭尷尬地笑了笑。

“嘛,那大叔告訴我吧,你的委託是什麼。”李理問道。

“我的委託……”蔣鄭一開始想說小孩子知道那麼多幹什麼,後來想想,事已至此,李理也沒法直接送出去,按照這小姑娘的秉性估計會和自己一起行動,如果什麼都告訴她反而是在害她。

蔣鄭於是說:“找一個女孩,白髮白眼,看起來十四歲左右,和校園七大不可思議有關。”

“不會是那種為了探險去看校園七大不可思議的劇本吧——抱歉。”李理看出了蔣鄭的不贊同,吐吐舌頭道歉道,轉而換個一個方向,“說到校園七大不可思議其實我們這邊的版本和你們不大一樣呢。”

“不一樣?”

“你看,像是別的學校應該是會動的人體模特,自己開始彈起來的鋼琴,廁所里的花子之類的……但是我們學校校園七大不可思議是:”

“牆壁下的敲擊聲,晚上不熄滅的燈光,美術教室遊盪的怨種美術生,地理老師的假髮,體育老師的久治不愈,旋轉的走廊,天台上的紅色不倒翁和第十三號台階。”

“……”蔣鄭沉默了,前後都挺正常的,但是中間那三個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真的不是學生的自我吐槽么。

“牆壁下的敲擊聲我有個猜測,可能就是我們之前看見的三具屍體。”李理自顧自得說道,“順便一提這個說法是從三個因為一些原因很晚放學回家的女孩那裏傳出來的,後來的幾次目擊也是發生在黃昏或者晚上,想來正是因為在寂靜無聲的夜晚,所以才能聽到這絕望而無力的呼救吧。”

“你很了解這些啊。”蔣鄭看着李理。

“那當然,這可都是素材啊。”李理笑着說,“這所學校要是有什麼懸疑方面的問題問我就對了。”

“然後啊第二個怪談……說來還和我有點關係。”李理繼續說,“因為一直不關的燈是因為我一直在文藝社的活動教室裏面。”

“成為怪談是他們沒有鑰匙打不開門,我的房間隔音非常好,他們在外面叫我也聽不見,就這樣成為怪談了。”

“你沒有解釋么。”

“才不要解釋,聽他們把我當成怪談議論我還是很有意思的。”李理嘻嘻地笑着。

蔣鄭沒說話,他的心裏還有一個猜測。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女孩真的已經死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所以對她來說因為留校燈開着被當成靈異事件是一個誤會,但是對其他人來說這是真真切切的怪談。

思考之中,李理已經轉到了下一個話題:“第三個怪談是因為我們學校雖然有美術教室,但是美術生的達線率極地,所以傳言有復讀十年上大專的美術生的冤魂停留在美術教室裏面。”

“只是傳言而已,和上面的不一樣,沒有目擊么。”蔣鄭察覺到了重點。

“是的。”得到了李理肯定的答覆。

“那第四個怪談呢。”

“第四個怪談,地理老師的假髮,眾所周知地理老師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地中海,我們學校的地理老師也是。但是問題在於這位地理老師為了掩蓋自己地中海的事實每天換一種假髮。”

“從粉色的大波浪到古典油畫裏那種彷彿多啦a夢的胳膊一樣的圈圈捲毛應有盡有,關鍵是校方居然根本不管他,由着這位七十歲的老頭子為老不尊。”

“……”我倒覺得可能正是因為他七十多歲了,馬上要退休了,校方才放任他這麼做吧。蔣鄭這麼想到。

“第五個怪談聽起來很扯淡,但是這是實實在在的怪談。”李理的聲音陰沉了下來。

“我們的體育老師從來沒有來上班過,說一句實話,挂名的那三個老師我們根本沒見過。”

“每天,我們的數學老師都說體育老師生病了,我們不願意被當猴耍於是就去找了體育老師,去了他家。”

“但是體育老師真的生病了,他沒有開門,擱着門,咳的要死要活,有一個同學爬了他家窗戶——當然這不是很好。然後你猜我們發現了什麼,葯,抗生素,葡萄糖。”

“他真的生病了,於是我們覺得應該是湊巧,就隔了一個月去看。”

“等等,你也加入了。”蔣鄭發現了重點所在。

“啊,不,只是為了給你增加故事的代入感,別打斷我。”李理擺了擺手,繼續道,“你猜怎麼著,不管我們什麼時候去,他都是重病狀態。而且不僅僅是他,其他兩個老師也是這樣。”

“有一次我們在門口遇見了他親人,結果他和親人也是用那種要死要活帶着咳嗽的嗓音在說話。”

“……”這還真有點驚悚了,蔣鄭長出一口氣,說:“但是這個應該和我們要調查的沒有關係吧。”

“那講講第六個天台上的紅色不倒翁。這是一個保安在看監控的時候發現的。一個紅色的不倒翁無緣無故出現在了學生禁止進入的天台上。”

“校方多次清理走了這樣東西,但是每一次清理后都會重新回來,查監控也查不出什麼,一陣雪花飄過,之後不倒翁又在哪裏了。不管是打碎還是怎麼樣都沒用。”

“就因為這事,校方還請過先生來。”

“請過先生?”蔣鄭一驚,請過和師傅一樣的人來到這裏么。

“先生對此無能為力,讓他們另請高明就擺擺手走了。”李理嘟着嘴說,“恰好我們校長也就還剩幾個月的任期,也就沒管這事了。”

從上倒下聽下來,大概這個怪談是靈異氣息最重的。丟不掉的紅色不倒翁,學生無法進入的天台。

蔣鄭陷入了深思,卻被李理打斷了。

“你知道最巧的是什麼么。”李理笑着說,“最後一個怪談中的第十三號樓梯位置就在通往天台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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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解奇異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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