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別墅區。
往日安靜冷清的後院此時聚滿了形形色色的蟲,談笑風生,舉杯共飲,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非富即貴。
今天是談雋和安嘉蟲崽的滿歲酒,各個領域有聲望的幾乎都來了,除此之外,剛剛結束機甲製造比賽的選手們也在邀請名單之內。
就在幾天前,在研究所搞破壞的蟲被抓了。
兩蟲作案,一名是參賽選手,曾和恩格琪發生過爭執。
據他的說法是看不慣亞雌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要讓其摔個大跟頭。
在他被撤銷比賽資格被關入帝國監獄后恩格琪去見了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恩格琪站在玻璃牆外,稚嫩的臉上發冷。
被束縛住手腳的蟲坐在裏邊的椅子上,那雙眼睛陰森惡毒:“為什麼?”他不屑一笑,透過玻璃看向恩格琪。
“呵,什麼天才亞雌,我看是拍馬屁騙來的吧!一隻乳臭未乾的小崽子,怎麼可能那麼有能力?!”
恩格琪身側的手握成拳,骨節發白,喉結滾動,發出輕視的氣聲:“不是誰都是你這種庸夫!懦夫!”
他雖然氣急了,但還是強壓下怒氣。
“你!”明顯被戳中了痛處,對方生氣卻無法反駁,死死咬着牙,嘎嘣嘎嘣直響,不知想到什麼他看着恩格琪陡然笑出聲:“哈哈哈,那又怎麼樣?你只是一隻螻蟻,等到那時——”他眼裏迸發出炙熱的光,像身處令蟲沉醉的美夢。
他笑得極其癲狂,眼淚都出來了,抹了抹眼睛的濕潤后,他平靜下來看着亞雌,“我詛咒你永遠不會得到所愛。”
恩格琪就靜靜看着他發瘋,等到他不說話后才冷冷開口:“我的事你管不着,你的算盤打空了。半個月,我又研製出了一台機甲,有過之無不及。”
那蟲聽到這段話,眼睛瞪直了滿滿的難以置信,唇瓣顫抖,“不可能,怎麼可能!任何蟲都辦不到的!”
“愛信不信!”
恩格琪又恢復了盛氣凌人的模樣,下巴微抬,吊梢眼冷酷,看到那蟲心如死灰的反應心情好了不少。
語罷不顧裏面蟲的狂叫走了。
“肯定是假的!你作弊!別想騙我!恩格琪你不得好死!”那蟲完全崩潰了,不管不顧猛敲着玻璃,砰砰直響,又哭又笑:“我詛咒你永遠得不到所愛!”
下一刻,他被獄警控制住了,但還是拚命掙扎着,如困獸。
不遠處的恩格琪腳步一頓,很快又繼續前行,看不出來那蟲的謾罵對他什麼影響,實則聽到詛咒那句話的那瞬,恩格琪的心跳都停了。
呵,得不到所愛嗎?
他是誰,恩格琪。冠軍他拿,蟲他也要。
為什麼要來這一趟,因為恩格琪根本不相信這個結果。因為結仇,選手和工作蟲勾結破壞他的機甲。
可笑!
“首席,那隻蟲怎麼處理?”助理問怎麼處理那隻失職的蟲。
談雋丟下筆,淡淡說:“送進監獄審問,終身監.禁。”
他和恩格琪同樣不相信這個結果,按着線索調查最後輕而易舉就揪住了兩隻蟲,太容易了,像是被誰送上門的。
結果出來了,也上報蟲皇了,但談雋還是無法相信。
這麼重拿輕放,像是推出兩隻小嘍啰阻止深究下去。
在背後操縱的那股勢力不可小覷,這結果太可笑了,可是沒有蟲要求順藤摸瓜查下去,蟲皇也沒有。
到底是一股怎樣的勢力,讓這些大佬不想正面對抗,反而有些還積極幫掩着這塊遮羞布。
談雋放下茶杯,裊裊的白煙蜿蜒盤旋而上,清香陣陣。
“您怎麼看?”
元帥神色不明地看着談雋,眼底情緒複雜,寂靜的空氣只有雙方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最後就給了幾個字,並不想多說,暗含警告:“不要繼續了。”
談雋喉結滾動,斂下情緒眸色發冷,不作答。
心裏卻有底了。
晚上八點。
談雋和安嘉帶着穿着喜洋洋的紅色背帶褲的容與出現,全場的燈光暗了,只剩打在他們身上的一束白光。
場內安靜下來。
談雋從安嘉懷裏接過蟲崽,他一身極考究的貼身黑色西裝,將他的好身材完全展現,長腿寬肩,背格外筆挺,像寒冬臘月中始終不動搖的松柏,胸前別著一支紅玫瑰胸針。
細心的就會發現,安嘉的藍色西裝、白玫瑰胸針和談雋的是一對,儼然有了夫夫像。
燈光下的談雋耀眼極,像閃閃發光的紅寶石,美麗稠艷。
“歡迎各位參加今天的宴會。今天是我的雌子容與的滿歲酒,大家隨意。”談雋聲音冷冷清清,隨便說了兩句,稍稍頷首。
語罷,周圍的蟲鑒於談雋的威勢,只敢交頭接耳,悄咪咪說著他們的不解,不就是一隻雌蟲幼崽嘛,兩蟲對視眼裏明晃晃的不屑,不敢明說只是聳了聳肩。
可能這是談家雄蟲的共性吧。
畢竟,這樣的場景是在四十多年前年前,舉辦者是談寧和克歐西,而他們的雌蟲蟲崽蒙弗塞倫,大概沒有幾隻蟲有記憶了。
出席的賓客都帶來了禮物,堆得高高的。
蟲崽經過這段時間的飲食克制,不再像之前那麼肉乎乎的,精緻的五官清晰的顯現。
“真的好像,簡直是迷你版的中將。”拉克十分驚訝地靠近,臉湊得很近,抬手捏了捏安嘉懷裏蟲崽的臉頰。
軟乎乎的,手感極佳。
蟲崽被玩弄不是很開心,小臉皺成了一團,不過鑒於談雋和安嘉的囑咐,倒沒什麼大動作。
“不準捏我!”動動呲牙咧嘴。
拉克嘿嘿后收回自己的魔掌,一旁的程汨簡直沒臉看,滿臉嫌棄。
可以說,除了那頭烏亮的頭髮,長開一點的蟲崽和安嘉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對於這一摞的禮物,蟲崽明顯對那邊一桌的食物更加感興趣,眼睛亮晶晶的,手指着那裏:“雌父,那邊,要吃。”
安嘉低頭看着垂涎三尺的蟲崽,無奈一笑,直接到了那邊,拿一個蛋糕塞到他手裏。動動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速度卻不慢,吃得津津有味,嘴邊沾了不少蛋糕屑。
今天安嘉也隨便他吃,直到小肚子撐得圓滾滾的,蟲崽才依依不捨放下半塊甜點,手掌沾着碎屑和油光。
“安嘉。”
安嘉回頭,唐卡一隻蟲站在一米外,手裏拿着個盒子。
“唐醫生。”安嘉眼裏不經意閃過一絲落寞,雄蟲身後並沒有蟲,他們是給他們兩個都發了邀請的。
他還是抱有那麼一絲幻想。
唐卡好像比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瘦了一點,下巴尖尖的,他把手上的東西往前一遞:“給動動的禮物。”
安嘉盯着盒子的外殼好幾秒,遲疑片刻才慢慢接過,眼眸半垂,猶豫再三開口:“他,還好嗎?”
唐卡輕輕嗯了一聲,再度開口:“他希望你能幸福。”
動動見安嘉呆愣住了,小手輕輕碰了他的臉,童音軟糯:“雌父,雌父。”
“嗯。”安嘉回神后,心不在焉笑着,“雌父沒事。”
他看到牽着羅耶往這邊來的皮斯,放下蟲崽,溫柔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髮。
“去和羅耶玩吧。”
蟲崽興高采烈小跑過去,直接撲進羅耶懷裏,羅耶被他的大力撞得險些站不穩,扶住他后絮絮叨叨念了不少時間。
一邊的皮斯看着他們笑,抬眼慢慢走過來。
“怎麼,不開心?”皮斯挑眉,十分敏銳地發現安嘉的異樣。
“有點。”安嘉目光有些遊離,看着玩得不亦樂乎的兩隻蟲崽,笑意漸漸染上唇角,“不過現在好了。”
皮斯若有所思看着他,慢慢笑開了。
談雋此時正在和賓客對飲,骨節分明的手捏着高腳杯抿了一口,經紅酒浸潤過的唇色色澤明亮,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光芒。
他放平杯子,朝對方微微點頭,便繼續往前走,他的眼神陡然凝滯了一瞬,眼睛微微眯着。
透過三三兩兩的蟲,在最角落二皇子來頓登和斯巴魯上將交談甚歡,臉上格外熟稔親密。
這兩隻蟲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談雋到了另一些蟲面前收回了目光,心裏倒是留意起來在場蟲的行為,這次滿歲酒也是給這些權貴交流感情的一個平台。
在元帥夫夫身邊的澤多乖乖點頭,聽完他們的教誨后告辭,想去見見動動。
待在角落的恩格琪手上的酒一杯杯下肚,他舉杯又是一飲而空。
手指捏着杆子他有些醉了,眼角泛紅,眼瞳里霧蒙蒙水潤潤的,刻薄的神情都因為主人的微醺溫和下來。
不經意看到朝他這個方向走來的雄蟲,他溫吞地眯着眼,輕輕打了個酒嗝。
澤多半路被一隻蟲叫住了,他停下腳步看着面前的這隻亞雌。頭髮曲卷,臉頰薄紅,因為是娃娃臉更顯小,看起來和他年齡相仿。
“請問有什麼事嗎?”澤多禮貌地問。
“閣下。”恩格琪晃蕩着腦袋,被酒精麻痹後腳步有些不穩,踉蹌兩下險些直接撲進雄蟲懷裏。
澤多急忙扶住對方,對上半身撐在自己手臂的亞雌關切地問:“你沒事吧?需要去那邊坐一下嗎?”
恩格琪難受地動了動喉嚨,睜開混沌不清的眼,唇瓣吐出的話帶着淡淡的酒香:“不用,閣下——”他打了嗝,雙手揪住澤多的衣領,臉湊到對方面前,半醉半醒道:“要不要當我男朋友啊?”
語出驚蟲,澤多有些被嚇到了,想收回手又怕他會摔倒。
只得保持這種太過親密的姿勢,手無處安放,稍稍動一下都可能碰到什麼不該碰的部位。
“你醉了。”澤多抿了抿嘴角,耳尖發紅,他很少離雌蟲或亞雌這麼近距離。
“沒有!你真得不考慮不考慮?”亞雌直接捧着澤多白凈的臉,氣息一股股噴洒到白皙的肌膚上,引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在不同的方向,兩隻雌蟲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真的不行。”澤多有些欲哭無淚,跟醉鬼講不了道理,只得搖搖頭。
恩格琪臉皺成了個包子,不悅地眯着眼,細長的眼有些危險:“嗯?說!我哪裏不好?”朦朧的眼瞳不知道看到了誰。
“不是的。”雄蟲求生欲極強,幸得急中生智:“……我,家裏給我定了親!”
“這樣啊——”恩格琪遲鈍的腦思考着,慢慢放開了手,喃喃道:“找個雄蟲還不行嗎?”他滿臉的落寞。
澤多心裏也不怎麼好受,想安慰對方又不知怎麼說。誰料亞雌臉變得比誰都快,明明剛才還一副鬱鬱不平現在就變得盛氣凌蟲。
他鼻音輕笑一聲,鮮紅的唇瓣開合:“不能當我的蟲,就去當我機甲的蟲吧!”
澤多完全被他繞暈了,也根本不知道他說的這一句是什麼意思。
恩格琪身體還搖搖晃晃着,執拗等着雄蟲的答案,澤多低下頭苦惱極了,正準備說些什麼,懷裏的蟲就被另一隻雌蟲強勢拉走了。
雄蟲楞了一下,因為他認識面前這隻此時面沉如水的雌蟲。
對方朝他點了點頭。
澤多看着雌蟲那氣沖沖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叫什麼事。
下一秒他就聽見了一個偏稚嫩的聲音。
“閣下。”
澤多抬眼,面前是一隻和他年齡相仿的雌蟲,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
“你是?”
“我叫派東,我爺爺想見你,聊一聊機甲駕駛。”派東笑得靦腆,有些不好意思,指着不遠處說。
澤多心下猶豫,看了一下恩格琪被帶走的方向,思量再三,點頭同意了。
另一邊,米萊將喝得半醉的亞雌半拖半抱到了無蟲的黑暗角落。
也許是因為這一路的折騰,恩格琪胃裏翻湧,嘔的一聲就吐了,米萊躲不及,褲腿無法倖免濺上了好幾塊嘔吐物。
他皺着眉用紙巾擦掉亞雌嘴巴殘留的污穢物,另一隻手輕柔撫着半躬的後背,好一陣子恩格琪才緩過勁,手脫力直接跌坐在地。
看到出現在頭頂的一瓶純凈水,他接過擰開,漱口后喝了幾口,隨意扔在身旁。
恩格琪耷拉着眉眼,平素的吊梢眼低垂着拉了好長,空氣安靜了好久,他動了動嘴率先打破靜寂。
“有事就說。”沒事滾蛋。
米萊看着他這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心裏突然堵得發慌,“你剛才和那隻雄子做什麼?”
亞雌頭髮散落到耳際,聲音沒有情緒,簡明扼要:“要他當我男朋友。”
“男朋友?他才幾歲?未成年!”米萊眉頭皺得死死的。
“未成年怎麼了?我也沒大幾歲,養個幾年就行了。”亞雌不以為意。
米萊被他這副有什麼大不了的態度弄得有些火大,“你知道他是誰嗎?上將之子!以後百分之九十要回紅闌區。”
“那又怎樣?上將之子更好,不是像你說很適合我的那類型嗎?”說著說著,亞雌不免又帶上嘲諷的語氣。
不氣死蟲不罷休。
“我要你找的也不是去那麼亂地方的!”雌蟲煩躁地徘徊,刻意壓低的嗓音帶着怒氣。
看着他那副像熱鍋上的螞蟻那般着急,恩格琪緊繃的臉就笑開了,淡淡的笑容化解了他周身的刻薄。
他撇撇嘴:“人家又沒答應。”
急的團團轉的米萊聽到這句話,頓了一下,強裝鎮定:“沒答應啊?你們本就不合適……”
“不過,我要請他當我機甲的駕駛員。”
此話一出,米萊剛變晴的臉瞬間陰雲密佈,平時面癱的臉有些陰沉:“請他?他還是只乳臭未乾的蟲崽——”他看到恩格琪迅速變壞的臉色,極懂眼色地停止了。
恩格琪最討厭拿年齡說事,因為他自己就一直因為太過於年輕而不斷被質疑。
“不提年齡,他也只是剛入學半年的學生,怎麼有能力駕駛這種等級的機甲?!你不要冠軍了?”
“我相信他。”亞雌淡淡說。
米萊氣不打一處來,相信他?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亞雌對於冠軍的執著,要不是——
“我不同意!”
恩格琪緩和的眼神又重新提起來,酒醒后的眼滿是凌厲:“你管得太寬!”
“你是不是真看上他了,寧願不要冠軍也要討他歡心?!”雌蟲已經失去了理智,口不擇言,一說出口,他就暗道糟了。
氣氛像一下子被點燃般,兩蟲間的氛圍又尖銳起來。
“你不很清楚嗎?我恩格琪就是賤!”亞雌死死盯着他,像刺蝟一樣露出滿身的刺,破罐子破摔。
“我——”米萊噎住了,想開口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鐵青着臉。
“你不是要我找雄蟲嗎?我找了!不是不要纏着已婚的嗎?我找個未成年的怎麼了?!我都不纏着你了,你能不能別那麼自私!逗我很好玩?我最好死在——”
恩格琪發不了瘋了,因為他被封住了嘴。
看着亞雌喋喋不休的嘴,生怕他下一秒會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米萊不知道怎麼,他一個衝動就吻住了對方。
雙方完全獃滯了,一動不動。
恩格琪眼睛睜到最大的程度,滿眼不可置信,活像零概率的事情發生了,頭皮發麻。
米萊身側的手蜷縮着,嘴上的溫熱柔軟伴着淡淡的酒香讓蟲無法忽視,心臟驟停,下一秒以更快更強的速度搏動着,活脫要蹦出胸腔。
鬼迷心竅般。
他動了動唇,甜美的觸感一陣陣,彷彿帶着細微的電流,深藏的慾望按耐不住,靈活的柔軟鑽過堅硬進入了對方口腔。
時間完全凝滯了,不知過了多久,恩格琪才回神,猛地推開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米萊一巴掌
啪的一聲,一點都不留情。
然後,他抬手狠狠抹着水潤的唇那架勢像要擦破層皮,像碰到了什麼髒東西般滿眼嫌惡,眼淚吧嗒吧嗒流下,落到地上濺起水花。
“噁心!”他大喊一聲,轉頭便跑了。
米萊手捂着紅腫的一側臉,眼睛半垂,亞雌剛才那彷彿看敵人的眼神令他心驀然一痛,他僵硬站在那裏久久不能動彈。
完了。
苦澀慢慢爬上他的唇邊。
作者有話要說:
解鎖成就:全文超十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