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又1位死者
上原酒店位於千川往西,地理位置不算是很豪華的地方,附近既沒有高檔場所,也沒有學校和商業區。酒店的外街上有零散的路人在街上走着,他們都不約而同朝着一個方向前進,去一個我不得而知的地方。從正面看,酒店的裝飾並不過時,大廳寬敞而明亮,外表的裝飾儼然有一股東方的風格,在酒店的招牌下面還有一條小金龍盤旋着。不過當你走進酒店的內部,會發現有一種貨不對板的虛假感。首先是酒店的服務上,整層就只有一個男子待在前台,他全然不管不顧酒店是否有人來往。接待客人的沙發只有一個位置,剩餘的沙發似乎已經被搬到其他地方去了,在地板的瓷磚上還留有些許無法除去的痕迹。那位守在前台的男子在昏昏欲睡,不過並未睡着,他手指夾縫的香煙還在燃。
當我走到他面前時,並報出身份后,他沒做任何錶示,依舊保持同個姿勢。這種人我見多了,不給點甜頭,不會幫你任何事。我從錢包抽出一張整鈔,遞到他的面前,他抬頭看着鈔票,又看着我。最後一邊說話,一邊把錢藏到桌子下方的抽屜里。“說吧,什麼事。”
“我來這找個人。”
“叫什麼名字。”
“據我所知,應該是一位名叫遲田的先生。”我說。
他開始翻動登記本,搜尋兩三遍無果后,冷冷說道:“沒有這號人。”
“562號房。”
“他可不叫什麼遲田,該不會是你在糊弄我吧?”他把煙熄滅,合上登記本。
“用虛假名字很正常不是嗎?他是一個人入住還是有同夥呢?”我說。
“就一人。”他逐漸不耐煩了,“好了,你也別繼續問了,有事就抓緊着上去吧。”
“感謝你的解答。”我離開前台,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原本這棟酒店有4座電梯,如今3座都是處於荒廢狀態,只有一個可用。這種事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又不住這種地方。
電梯搖搖晃晃,但好歹安然無恙在緩慢上升。五樓的走道用紅毯裝飾着,樓道也沒有服務員接引,我只得順着房間的門牌號挨個查看。652房處於樓道角落的偏僻位置,它又是走廊的最裏邊,所以格外安靜。我猜安靜的另一個原因,還是因為這裏沒什麼人居住導致。我敲了兩下門,並按約定吹起口哨,但沒人應我,房門也並未打開。好吧,又是這樣。
整個樓道空蕩蕩,就剩我一個傻瓜在不知疲倦地吹着口哨,這時要是有個小姑娘,一準會被嚇得貼着牆惶恐地走着。
我依靠在房門的正對面,想着我是獨闖,還是叫上那個該死的前台跟我一同進房間。最後,我不得不找上那個小子,因為裏面極有可能隱藏着個人躲在門后,趁你不注意給你腦門來上一照面。所以我下到一樓前台,跟前台的單眼皮男子說道:“呃..有麻煩了。跟我走一趟吧。”
“老哥,我這很忙,別開玩笑了。”他不滿地說道,依舊是那份半死不活的模樣,沒有想要起身的想法。
我把臉貼到距離他不到一厘米停了下來,死死盯着他雙眼說道:“如果你想這兒死上一兩個人而無所謂,我可不反對。”
“噢,老兄。別開玩笑啊。”他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從抽屜里翻找着鑰匙,最後總算是拿到手上。但他還在抽屜的下方搜尋着一個物品,那是一把黑色的45式自動手槍。他晃下槍膛,裝上3顆子彈,最後小心翼翼地別在右腰上。
單眼皮男子領着我前往另一條向上通道,
不為人知的隱蔽路口,沒法坐電梯,只能徒步走上去。他走的速度並不快,一副經驗十足的幹勁透露着這裏的不尋常。他跟我說這個通道不經過前台,但是可以十分方便去到酒店樓層,當然離開也是如此。不過極少人知道,因為當初在建設酒店時,老闆就不是一心想做正經生意,這就需要一個能安全逃離酒店的通道提供使用。
黑漆漆的通道沒有燈,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因為酒店的沒落而沒更換,這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我跟着單眼皮男子貼着牆走,他在前面用微弱的手電筒探明,我不抱太大的希望,指望碰到人的可能性太小。但小心點總是沒錯的。我們悄悄來到五樓屬於遲田的房間,這層樓依舊沒有任何聲響。他敲了敲門,並未開口,而我則是重複做一遍吹口哨的動作,依舊沒有響應。我不想再浪費時間,示意單眼皮把門開了。
他苦惱着轉動鑰匙,試了幾把鑰匙將其打開。而後緩緩推開門,並沒有着急進去,他拿出手槍蓄勢待發。我們幾乎一同進到房間,裏面並不寬敞,一眼便能看清房間的格局。沒有太大的異味,地上的雜物亂成一團糟,不過此時將我們兩人視線吸引住的是床上的男子。那裏有一個我熟悉的人,他的胸口還插着一把小刀,在那泛着銀光顯得格外刺眼。他的姿勢此時有點像是古印度被人用來做祭品的物品。池田身上的衣服還算是完整,只不過胸口的小刀很突出,當我們走到池田的面前時,血滴逐漸從刀口流出,最後順着他的衣服掉落在地板上。房間並不臭,血腥味很小,能確定剛死去不久。與上杉達也一樣的死法,只不過遲田的屋子很明顯被人搜刮過,兇手不僅僅是針對人,他在尋找某些很貴重的東西。
我抬起手臂看了眼時間,距離遲田打電話到我來到這所酒店,間隔不過是兩個小時。
“噢,不。這是怎麼回事。”他用咆哮的語氣大喊大叫。
他快速跑到那名男子身旁,我提醒他最好不要動手動腳,以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沿着床邊不斷嚷嚷,動作的幅度非常大,臉色漲紅,不太像是演出來。在得知遲田沒有生命體征后,他對房間進行一番搜尋,浴室、床底、柜子都沒有發現其他人的存在。
最後,他來到我的面前,陰沉沉地問道:“你是不是進來過?”
“我當然可以在你之前進來,這鎖我一分鐘能解五個。但沒必要。”我靠在牆上,慢悠悠地抽起香煙。
“你可別對我耍花樣,這可不好玩。”
“前幾天,有個人也是這種死法。”
“你指的是黑龍會的人?”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
“他是社團的人?那事情看來更加複雜了。”我從煙盒丟出一根香煙給他,房間裏瞬間煙熏漫天。而躺在不遠處的遲田似乎被我們分隔開,而變得像一件物品。
“你究竟是什麼人?兩次都讓你撞見了。是運氣有點不好,還是你本身就存在問題?”
“我是私家偵探,給錢就做事的那種。”
“呵呵,收費不低吧。”
“按天收費,價格等你需要可以好好聊聊。現在你得去打電話通知警察了。”我提醒他該做正確的事了,不過他並沒動彈。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警察說這件事,老闆肯定會開了我的。真的…唉,能麻煩你幫我到樓下通知警察嗎?”他垂頭喪氣,雙手撐着腦袋,手槍則是被他放在了另一邊。
我清楚知道他們這種人心裏想的都是些什麼,那指不定是好的。他有可能想趁我不在,毀掉一些證據,也有可能想乘機撈一筆錢,這些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很大。
“噢,快滾下去打你的電話吧!別再耍花招了。”我將煙頭徑直砸向他的臉,人沒什麼大礙,沒被傷着。不過臉色相當難看,受到不小的侮辱。
他氣鼓鼓盯着我,雙拳緊緊握着站了起來,看起來很想痛快揍我一頓,不過他沒有想動槍的想法。這其實無關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他的速度肯定沒我快。我已經拿起他扔在地上的手槍,並直直對着他的小腹。對付這種角色,你最好少廢話,能給他來一拳就老實的前提下,不必多講一句話。
“老兄…別這樣。我下去打就是了。”他躡手躡腳走出房間,隨後以小跑的節奏移動。整個樓道里都是他的腳步聲,透徹而響亮。
我重新審視整個房間,裏面的雜物凌亂不堪,散落一地。行李箱被打開,幾件衣服掉在外面,錢包完好無損,裏面的錢還在,但也沒有多餘的東西了。兩頂帽子像是被用剪刀一樣的尖銳刀具切開,變成四瓣。兇手彷彿在尋找某種可以隱藏在一些不起眼的服飾的物品,那肯定很珍貴,不然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死者的皮帶居然也被切開,地上的皮帶變成了皮革店向客人展示的模版大小,一塊一塊列在床邊。房間依舊沒有死者死前掙扎的痕迹,這些都是兇手在殺害目標后而形成的跡象,不太可能是為了迷惑警方而造成的假象。-
我望着遲田,幾個時辰前還跟我討價還價,不到半天的時間就靜靜躺在這兒,死得還真是詭異。臉上和身上沒有其他的痕迹,以一種非常安詳、自然的方式死去,我猜體內也有安眠藥的成分,或者被人用藥品麻醉了神經從而失去意識。他的傷口很致命,手術刀直接貫穿了他的上衣插進心臟位置,只留下小部分的刀柄在外面。刀子上沒有指紋,臉上的表情非常平和。死法跟上杉達也一模一樣。
我摸索着他的全身,褲子內的口袋空空如也,顯然是已經被動過。但鞋子穿着完好,如果兇手是在搜完還幫忙穿上,就有點過於好心了。我將遲田先生的兩隻鞋子從他的腳上分離,一陣難以言語味道散發出來,也真夠讓人難受的了。我將鞋墊從中扯了出來,鞋墊有增高的效果,比普通的運動鞋要稍微高出一些。我用手在鞋墊按了按,非常柔軟,應該是為了減震而設計。這雙亞瑟士裏面除了難聞的氣味外沒有任何收穫。我仍不死心,把他的襪子從腳下扒下,他穿着一雙黑色的短襪,到腳踝的那種。我先脫下他左腳的襪子,沒有收穫。但右腳脫到一半時,上面掉下一張被對摺四次的紙條。紙條寫着一個地址,還有一個店名,蓋着照相館的章。
我把紙條給藏到我的煙盒夾層里,把之前做的行為一切都回歸起始,坐到小椅子上抽着煙。我靜靜地等待一切該來的人的到來,在這之前我不知道該想什麼,也懶得想什麼,這確實是一件挺破的事。不過,遊戲一旦開始了,便沒理由中途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