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克利斯
在得到了隊長的“指導”后，這名原本因為緊張而顯得畏手畏腳的衛兵終於算是心裏有了底氣，胸有成竹地走了。
“哎呀真是……到底年輕！”好不容易才把這名一看就不上道的屬下給打發走了的奧維爾當即以一個十分誇張的姿勢伸了個懶腰。隨後，這名看起來彷彿連續熬了數十個夜班沒有休息一樣的門衛隊長忽然滿臉堆笑地拍着腓特烈的肩膀道：“抱歉啊兄弟，剛剛那是意外，畢竟你總不能指望每一個剛來還不滿一年的新人能夠像我這樣自如地處理問題。”
肩頭上留下了一個油膩巴掌印的腓特烈直到這時才算是有機會仔細地打量一下眼前這個據說是“盡忠職守”的門衛隊長。
怎麼說呢……腓特烈心想，眼前這人的五官其實每一樣都拆出來單看只能算是“不好看”，可把這五官湊在一起之後給人的感覺怎麼就……
讓人反胃。
在糾結了大概有兩諾秒之後，腓特烈也算是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滿身油膩的傢伙其實也並不算是太過胡說八道——甚至在很大程度上，這傢伙能夠如此的有恃無恐，就是因為他的背後有人在給他撐腰。
怪不得……龍神啊，我真是太傻了！
恍然大悟的腓特烈直到這個時候才將方才崔格爾臨走前發生的那一幕給關聯起來：難怪那位副指揮官在離開前會專門把這傢伙喊來應付我，我看這根本就是他們上下一致的態度！
說起來，雖然人們都明白“念頭”這東西要是動起來可是很快的——但腓特烈此時內心已經翻江倒海了，那他臉上的表情自然還是會有些不自然。
尤其是在奧維爾這種一看就是常年混跡於市井中的老油子眼裏，腓特烈此刻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有位刺眼。
不過奧維爾這傢伙也迅速找到了應付的策略。
只見他忽然把這滿臉的嬉笑一收，整個人頓時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了一陣無可奈何的氣勢：“兄弟啊，我們這裏的情況你也知道了，帝國將我們的堡壘命名為‘守望者’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我們的目標是鎮守防禦而非進攻！哥布林這種東西雖然看着惱人但還不至於致命，可那奔馬草原上的野蠻人還有風吼荒野上的獸人可都不是好惹的啊！你見識過獸人的戰爭巨獸嗎？！你見識過蠻族的弓騎兵嗎？！”
說到這裏之後，原本聲音有意被控制得很是“激動”的奧維爾忽然壓低了聲音道：“而且更遠的地方，還有雪地冰川上的茨涅格人呢！如今咱們帝國可沒了皇帝，萬一人家的珊皇……欸是珊皇還是紗皇來着……咳，總之茨涅格人要是也趁着我們出去清理哥布林的時候調動兵馬入侵，那我們可就成了文明世界的罪人了！”
“……我懂。”腓特烈嘆了口氣，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家堡壘駐軍並沒有覺得這些哥布林的危險等級已經上升到了要讓他們在頂着荒蠻部落劫掠的威脅而分兵出去清剿的地步。而且身為邊境駐軍，在沒有得到上級明確的出兵命令之時的確是沒辦法擅自調集軍隊出擊。
從某些方面上說，堡壘駐軍方面的安排依舊夠可以了：在沒有上級命令的前提下，在頂着蠻族與獸人威脅的壓力下，他們的指揮官肯着急城裏的騎馬傳令兵和獅鷲騎士一同到附近村落離去通知村民同時對所有企圖走這個方向而進入星焰地的人予以勸返——這已經是堡壘駐軍目前能夠做到的最好安排。
雖然管轄此地的馬特侯國因其身負鎮守文明世界的邊境這一神聖使命而甚少插手西土中心區域的那些事情，
而西土其他的君王、領主們也一向禮敬馬特家族，但這也並不意味着馬特家族能夠藉此機會而較濃風雲。
畢竟此地邊界若是出現了失誤，那而讓薩爾克利斯的文明之光蒙塵的話，那到時候可就真如奧維爾說的那樣，他們這個堡壘的所有駐軍就成了西土文明世界的罪人了。
腓特烈想到這裏，只能聳了聳肩。奧維爾當即接收到了他所傳遞出來的信號：這是默認的意思。
“兄弟你果然是明白輕重緩急的人，不想剛剛那個毛頭小子，有經驗的就是不一樣啊嘿！”奧維爾抱着膀子哈哈一笑，剛剛的那些無奈憤懣頓時消弭於無形。
而就在這個時候，這位負責守門的衛兵隊長卻看見眼前的這個大鬍子傭兵忽然臉色一變，那一雙淺灰色的眸子瞬間放大！
什麼情況？
奧維爾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一支邊緣隱隱散發著淡青色光流的飛矢不知道從那裏激射而出，徑直奔着奧維爾所在的方向襲來。
這支箭的箭桿上還掛着東西：一個看起來和一個紙煙盒差不多大小的方形事物。
是炸彈還是投毒？！腓特烈這一刻的腦子裏浮現出了無數的念頭。
“當心！”臉色大變的腓特烈當即伸手過去就要把這個看起來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衛兵隊長給推開。
結果下一個瞬間，箭頭眼看着就要扎中奧維爾肩膀的這支羽箭忽然一顫，整個箭身就如同是失去了力量一般直挺挺地垂墜了下去。
奧維爾條件反射般一抬手，這支剛才還凌厲無比的飛矢就這樣老老實實地躺在了奧維爾的手心裏。
腓特烈頓時就有些摸不着頭腦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而除了這支箭屬實有些奇怪意外，死裏逃生的奧維爾表現的也很令腓特烈差異。只見這傢伙在此時居然還很是沒心沒肺地笑了一聲：“嘿！看來是副指揮官來新命令了。”
“副指揮官……”腓特烈下意識地重複了一下這個稱謂。他猛然想起昨天路易和他進行的猜測：守望三號堡壘的副指揮官是倫島弓箭手出身，而且是個專門以弓箭之道為修鍊方向的‘霧矢’職業者。
因為是弓箭手，所以就直接用弓箭來傳遞消息？！腓特烈對自己心裏突然冒出來的猜測表示大受震撼。雖然他直到以一名職業修鍊者的弓箭術來說，用弓箭來傳遞消息當然是一種便捷的方法，但這收信人畢竟是戰友啊，要是除了什麼問……
腓特烈的眼睛忽然就停在了奧維爾手中的那支箭上。
奧維爾此時已經將箭上系掛着的那樣東西給拆了下來。別說，這東西還真是個紙煙盒。這一下子倒是換成奧維爾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見鬼，我記得副指揮官大人一向是不抽煙的，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奧維爾的眼神就變了——紙盒的內側寫了字以及……裏頭還裝了些其他的東西。
什麼情況？
腓特烈同樣是有些疑惑，這倒不是說他看不見這紙盒裏頭些的字，畢竟就這麼點距離，以他一名職業修鍊者的視力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但考慮到這或許涉及到人家駐軍本身的信息自己區區一介傭兵這時候還是少去招惹些是非，遇上便主動地往後退了兩步。
然後他就看見奧維爾這傢伙滿臉堆笑地踏前一步跟了上來：“哎呀這位……呃……”
“蒼炎狼。”
“哦呵呵……蒼炎狼兄弟啊，”明顯是看完了紙盒裏吩咐的事情之後的奧維爾笑道，“真是難為兄弟你大老遠地把這些消息傳遞過來了。放心，你絕對不會白跑一趟的，我們副指揮官大人說了，會給你們報酬。”
“報酬？！”
一陣伴隨着風聲的呼喊在腓特烈的耳畔響起。他扭頭一看，卻發現是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頭冒出來的“贊夢”路易正兩眼冒着光地盯着眼前的奧維爾，嘴裏還說著：“哎呀呀這是說的哪裏話，畢竟是守護薩爾克利斯的輝煌文明人人有責嘛哎嘿嘿所以是到底給多少啊？”
腓特烈：“……”
奧維爾：“……”
這兩個人在此時居然罕見地達成了共識。腓特烈和奧維爾互相對望了一眼之後開口道：“我說贊夢，你能不能把你嘴角的那些口水擦擦，這都要流到腳面上來了。”
“哦吼吼……”伴隨着一陣吸溜口水的聲音，路易一邊擦着嘴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抱歉抱歉，這不是心裏激動嘛哎嘿真是不好意思……”
而對面的奧維爾倒是對此並不介意，甚至可以說是挺開心的。畢竟在他看來，像贊夢這樣的表現才是一個傭兵的標配。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魔法水平不低的傢伙為什麼居然肯屈尊去當一名傭兵，但不管怎們說，如果他貪錢的話，那這問題就好說多了……
於是奧維爾一本震驚地對着面前的這兩個傭兵行了一個軍禮道：“再次感謝二位回傳的情報，感謝二位為我們偉大輝煌的薩爾克利斯做出的貢獻。鑒於此，我們守望者三號堡壘願意支付二位每人五百克利斯。”
贊夢那原本興奮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多少？”
“五百克利斯。”奧維爾從那紙盒裏拿出了十張面值為一百的紙幣，“不必客氣，這是二位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