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奧維爾
“感謝你們傳回的信息。”臉上絲毫看不出感謝之意的堡壘駐軍副指揮官依舊按照上司的吩咐對站在他面前的兩個傭兵說著感謝的話語，“現在關於輔道上出現哥布林侵擾這件事情已經引起了我們的重視。剛才我們已經緊急調派了人手前往周邊村落提醒帝國的子民無事不要前往星焰地，尤其是不允許靠近靜謐大森林。”
崔格爾的這一番可是把腓特烈說的眼前一愣。他是真沒想到哥布林這種生物居然會引起堡壘方這麼大的重視。他現身抬頭看了看天上那還么有消散完的雲氣，又扭頭看了看身後哪些已經幾乎看不見了的，被馬蹄揚起來的塵土。
這樣一來，曾經也是軍人的腓特烈當即覺得，剛剛的那些事情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哥布林這東西一向看見什麼吃什麼，雖然它們並不算是什麼強大的生物，但是對於普通的民眾而言那還是很有危險性的，此時派遣傳令兵去警告他們這段時間不要靠近那也正常。
在腓特烈看來，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夠猜得出那獅鷲騎士和地面騎兵們的去向：天上飛的獅鷲們應該是趕往遠方的村落。畢竟現在可不是焰陽剛剛燃燒的時候，勤快的商人這會兒可都已經挑着東西出門了；而那些騎馬的傳令兵應該就是去臨近的村落順便將那些沿途遇上的行商、旅人勸返。
腓特烈還覺得，其實這樣的事情早在他們到的第一天就該去做了，只不過當時整個堡壘的重心都放在了“當著納博里昂的面彰顯帝國氣派”這樣的事情里，而深知“在貴族老爺們面前，平民哪怕再如何着急也只能靠邊站”這一慣例的腓特烈也只能選擇無奈閉嘴。
眼下既然堡壘里的大人們沒有忘記這件事，腓特烈覺得還是值得高興一下的。
只不過……
腓特烈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應該要開口問問：“難道貴方調集人手就只是為了通知附近村民不要前往嗎？”
“你莫非覺得我們不需要通知民眾嗎？”崔格爾那刀鋒一樣的眼神聚焦在了腓特烈的臉上。
這一刻，腓特烈甚至覺得自己這滿臉的大鬍子都被瞬間剃了……
“不是……”這讓他有些生氣，但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和周圍的環境，他連忙按下自己心中的火氣對眼前這位冷硬的副指揮官開口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當時在林子裏只清除了不到五十隻的哥布林。我想大人您應該清楚，五十隻這樣的數量對於哥布林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看戲的路易忽然插了一句嘴：“這玩意兒就和蟑螂似的，當你發現一隻的時候，在你沒看見的地方，它們的身影早已鋪天蓋地。”
“對。”腓特烈今天可算是覺得自己這位損友難得的沒有和自己拌嘴，“所以我的建議是為了附近村落的安危，大人您最好還是組織兵力對林子裏潛伏着的……”
腓特烈的建議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見對面的這個副指揮官居然衝突輕輕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這個動作意味着什麼，腓特烈覺得自己還是懂的。
下一個瞬間，腓特烈和路易便看見這個副指揮官叫來了一個看樣子像是隊長身份的士兵。
而這名士兵在看見了腓特烈的那一雙灰眸之後也是“果不其然”地愣了一下。但出乎腓特烈意料之外的是，這傢伙居然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就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剛剛下命令的時候你也都聽清楚了，
那麼接下來，就請你給兩位客人解釋解釋我們遇到的事情。”在原地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這位副指揮官便轉身走了，只餘下腓特烈、路易以及這名隊長三個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嗯……二位，”在清了清嗓子之後，這名士兵現在二人面前進行了自我介紹，“在下奧維爾，剛剛副指揮官大人發佈命令的時候我聽得很清楚，如果二位有什麼疑問的話就請說出來，由在下為二位解答。”
直到這個時候，腓特烈才發現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市井氣息——他甚至以為站在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一名鎮守邊境堡壘的士兵，而是某個在酒館裏和其他人一起喝酒吹牛的老油子。
腓特烈當即就覺得心裏產生了一陣厭惡之情。然而還沒等他開口，一邊的路易倒是先搶着說了一句：“我可沒問題，你找他吧。”
話還沒說完，這位風系魔法師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你才有問題！腓特烈當即在心裏跳着腳罵道。
但令腓特烈覺得有火發不出的是，他還真覺得自己心裏藏了很多問題，尤其是對於堡壘方眼下的部署：“邊境的安全不是該由你們負責嗎？！眼下外頭鬧哥布林災了，你們難道就不管管嗎？”
“呃……這位兄弟。”這個渾身上下都由內自外散發著油膩氣息的老兵油子市儈一笑，“不得不說，來來往往的傭兵我見過了不少，但像你這樣富有正義感的，這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謝謝誇獎。”
“唉兄弟，你可要明白。”奧維爾嘻嘻哈哈地伸出他那以為常年握持武器而遍佈老繭的手往腓特烈的肩頭上捶了一下，“哥布林吧，它成不了氣候！而且這玩意兒可真是清了一茬兒又一茬兒，費時又費力啊！”
“這位……士兵。”腓特烈此刻對眼前這人的厭惡程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上升着，“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所在的這個堡壘名叫‘守望者’吧？”
“三號。”奧維爾忽然把臉上的笑容一收，“守望者三號堡壘。”
此時此刻的奧維爾，表情堅毅得簡直如同一名忠於職守的模範士兵：“正如我們敬愛的指揮官大人所說的那樣，我們乃是是守護薩爾克利斯文明世界銅牆鐵壁，誓要將任何威脅攔阻在堡壘之外！”
然而還沒等腓特烈再多說些什麼，這個傢伙立馬又開口了：“兄弟，我們是盾，職責是守護。我知道你的心裏在想着什麼，但你要明白，我們是軍人，沒有上級的命令，我們是覺得不能擅自出擊的——再者說了，如果我們真的出兵圍剿哥布林，那我們的這個堡壘守備力量必定會空虛，你覺得草原上的野蠻人和獸人部落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嗎？”
“……”腓特烈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多餘這一問。
然而眼前這名士兵卻依舊在進行着他的表演：“我們可不是在畏戰、怯戰，如果有朝一日進攻的命令下達，嘿！那我們三號堡壘的兄弟們肯定便會化身為破開蠻荒的利劍與戰錘……”
“好了好了……”腓特烈趕緊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作投降狀，“我懂了懂了，你不必再多說什麼了。”
事已至此，堡壘方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雖然一向膽怯弱小的哥布林感離開密林和夜幕的掩護在大白天的帝國輔導旁出現的確是有些令人驚訝，但因為哥布林這種弱小生物這麼多年來始終也沒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所以本身還需要駐守堡壘的部隊選擇了保守方案。
這個保守方案其實就是一句話：你別惹我，我也不去惹你。
而就在這個時候，腓特烈忽然看見眼前這個尚且陷入“正義狀態”還沒齣戲的士兵臉色一變。
腓特烈若有所感，當即順着這傢伙的目光看去。
一名看起來二十齣頭的斧槍兵扛着自己的兵器一溜小跑地來到了奧維爾面前：“隊長！”
“嚇我一跳！”這個流里流氣的奧維爾當即上去踢了這名士兵一腳，“你要死啊你喊那麼大聲。”
“呃……”這名被踢的士兵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來，“隊長，門外來了一個商隊，大概十幾人的樣子。”
“呃？”奧維爾眯起了眼睛。
這名士兵當即一慌，他知道，每當自己的隊長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那他手底下的這些兄弟們說不定哪一個就要倒霉了。
為了自己，這名士兵當即開口道：“他們運着兩車的貨物，說是和拉韃部的人約好了，要運到奔馬草原做貨物的交接。”
“不是……”奧維爾無奈，“眾神啊，你沒和他們說嗎？現在那邊不讓過了！”
“戰神為證，我真的說了呀！”這名年輕的士兵欲哭無淚，“可為首的一位大叔說他們一大家子人可就指着這批貨救命了，這些貨要是運部過去，那他們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我去他的我……”奧維爾氣的當場就要發飆，但旋即他又眼珠一轉好像想到了什麼，只能悻悻然放下了舉起來的手，“該死的，要不是指揮官大人一再強調不能對民眾出手，我今天高低得給他們安排一下。真是……”
這名市儈風格明顯的隊長忽然眼神一愣。
下一個瞬間，奧維爾的臉色忽然當著腓特烈和士兵的面就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