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傳令兵

構築傳送法陣所需的能量可絕對不是給小數目——畢竟這總不能指望一點零星的魔法元素就將四周的空間撕開，打造出一條能夠瞬間跨越整個神聖諾睦帝國的疆域直達楓蘭柯王都帕莉絲的通道來。

在腓特烈的眼裏，原本身高五諾米，肩寬足有一米八的元素僕役在提煉出自己的元素力量構築完整個法陣之後，他的塊頭就和腓特烈這個人類差不多了。甚至於這僕從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元素輝光的身軀還總是是不是地出現雪花一般的裂紋，看上去就像是一縷在大風中搖曳顫抖的小小火苗，隨時都會當場熄滅一般。

不過好在不論這股力量再如何於當地嫌棄了空間當中的驚濤駭浪，當傳送門關閉的時候，這四散的魔法波動也就很快被這片區域原本的空間秩序所鎮壓，一切的波瀾在幾個呼吸的起落之後便都消弭於無形。

如此一來，原本還在圍觀的軍人、僕役們眼見儀式已經結束，多年來形成的紀律便很好得講他們從看熱鬧的狀態中抽離了出來，迅速讓他們重新投入到之前暫停的工作當中去。

隨着眾人的有序流動，原本因為既要圍觀又要給法陣構築騰出足夠空間而變得擁擠的廣場又很快變得寬敞了起來。

只不過在這些忙碌的身影當中，腓特烈卻依舊站在原地盯着腳邊的這些魔法符文發著呆，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是任憑海浪如何拍打都巋然不動的巨大礁石。

“嗨~~！”一道光聽調子就曲里拐彎的招呼聲在風的傳遞下準確無誤地傳入了腓特烈的耳中。他不用回頭便明白，那位愛顯擺的天才魔法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又冒了出來。

“怎麼？”路易一現身便大大咧咧地把一隻膀子擱在了腓特烈的肩頭上，“我看你在這裏站這麼久，不會是捨不得我那小學弟走吧？”

“那到不至於……”腓特烈伸手揉捏了以下自己的眉心來緩解以為長時間過度使用而感到生疼發燙的腦袋所受的壓力，“我只是在想，眼前這麼複雜的法陣，區區一個沒有智慧全憑本能和主人指令行事的元素僕役它……真的能夠自行構築嗎？”

“嘖！”傭兵魔法師聞言忍不住翻起了一個白眼，“要不怎麼說你們騎士連半吊子……哦不，連三分之一調子的魔法師都算不上呢！像元素僕役這種沒有智慧的純魔法生物當然是可以讓自己的主人通過精神力的遠程遙控來自己動手執行的嘛！”

拋去這欠打的語氣不談，路易這一番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倒是讓腓特烈覺得有些驚訝：“你是說……眼前的這個魔法陣其實是身在帕莉絲城的安托萬爵士通過遠程操控元素僕役的方式親自構築的？”

話音剛落，好不容易才從那滿眼的魔法符文、計算公式當中解脫出來的腓特烈忍不住又低頭往那法陣上看了一眼。

只是這一眼，腓特烈便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該死！”這位大鬍子傭兵當即以一種彷彿能將自己一個前翻甩出去的力道來狠狠甩了一下頭。然而很可惜，他腦袋裏的那些正在“載歌載舞”的魔法符文卻並沒有被他甩出去：“這法陣的邊緣結構就已經這麼複雜了，安托萬爵士居然還能通過遠程控制僕役的方法來……行吧，你們魔法師可真是有夠不講道理的。”

腓特烈很是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其實在小的時候，他也如同西土上的許多小孩子一樣對魔法師有着一種夢幻般的嚮往，但是隨着年歲見長，

他也算是明白自己和魔法這一天賦佔了很大比重的領域註定是沒有什麼緣分了。

他明白，哪怕自己當初的精神強度和“元素親和力”真的達到了成為一名魔法師的水準，那這日後修鍊中遇到的各類符文、公式、實驗以及沒完沒了的背誦、推演、演算也同樣會讓他眼前一黑。

這個每天揮劍一萬次都只當是“洒洒水”的優秀長劍手不由得想起了“先導者”墨臨的一句至理名言：“你算個數都算不明白，那就不要在魔法面前丟人現眼了。”

不過腓特烈此時這自然流露出來的淡淡失落並沒有引起搭檔的注意（當然了，對於路易來說，他恐怕自記事以來就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為施法天賦不足而發愁）。

“這很正常啊。”路易習慣性地聳了聳肩，“畢竟以爵士‘元素之子’的實力，構築一個僅需單人傳送的空間魔法陣那簡直是閉着眼都能做的來。”

這可真不是路易在習慣性吹水抬高魔法師的實力，畢竟“元素之子”乃是自身魔法元素的強度達到青域級之後的魔法師經魔法師公會認證后獲得的對應職稱。

而在古諾睦帝國時期，青域級的強者被稱為“半神”。

“也是。”腓特烈對於半神強者的實力也是從不懷疑，這位早已認清了自身差距的傭兵也笑着打趣道：“某種程度上說，以安托萬爵士的實力，他用元素僕役這種純粹能量構成的生物來畫法陣說不定比他本尊親自動手要方便呢！”

這話一說完腓特烈便覺得自己的搭檔用一種彷彿活見鬼了一般的眼神來看自己。

“怎麼了？”腓特烈皺了皺眉，“我說錯了嗎？”

“沒錯。”路易立馬就把頭甩得跟撥浪鼓一般，“或者說，太對了夥計——畢竟構築法陣最需要的就是能量，而元素僕役這玩意兒本身就是純粹的能量體，完全可以在佈置符文的時候直接從它身上抽能嘛！”

“……”腓特烈被這回答給整的是嘆為觀止。他嘴巴開合了好幾下，最後才勉強憋出了一句感慨：“好傢夥，論薅羊毛還是你們玩魔法的狠……”

說話間幾道尖銳的尖嘯聲突然劃破了四周忙碌的聲音。

腓特烈和路易順着這聲音傳來的規矩抬頭一看，卻發現又十數道雖龐大但不失矯健的身影如飛箭一般衝天而起，在空中來了一個幹勁利落的翻身轉向之後又齊刷刷地朝着四面八方的天邊飛去。

這一下折騰出來的動靜可着實不小，但周圍的人無論是士兵、輔兵還是僕役都依然是在忙着自己手頭上的事情，甚至連眼皮都沒多眨幾下，顯然是對類似的事情司空見慣了。

甚至連腓特烈和路易這兩個傭兵也是如此。他們在最初的驚訝過去之後便迅速地恢復了平靜。那路易甚至還抱着膀子饒有興緻地看了一下天穹當中的雲氣：“那是……獅鷲隊吧？”

“是獅鷲。”腓特烈“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雖然獅鷲這種生物對於西土的很多人來說只是一種存在於種種神話傳送和吟遊詩人們編寫的故事裏的幻想生物，但腓特烈卻對其很是熟悉。

畢竟他是曾是聖魄希頓城的龍騎士——雖然聖魄希頓掌握了大規模飼養、訓練巨龍的方法，但像什麼“聖魄希頓人手一頭龍”這樣的千秋大夢也還是僅僅停留在“做夢”的階段。即便是在聖魄希頓，依然存在着不少沒有與龍締結契約的騎士。那為了讓這些騎士與可以身為天空霸主的巨龍互相配合，各種擁有飛行能力的騎獸自然也就成了這些沒被巨龍選中的騎士們的首選。

而獅鷲正好是種種飛行騎獸中比較強大的一種。

“……派獅鷲出去嗎？”同樣望着天空的腓特烈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雖然剛剛這些獅鷲騎士只是驚鴻一瞥，但以他這樣一名職業修行者的眼力依舊看見這些騎士的頭盔上都插着兩隻長翎——這在西土，是傳令兵的標誌。

“什麼樣的消息非要動用獅鷲不可啊？”

正當捻着鬍子的腓特烈思考着這一問題的時候，遠處傳來的一陣動靜又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見不一會兒的工夫，這個魔法波動已經消失無形的廣場上再度出現了擁堵的跡象。

大量大量的騎兵頭插長翎騎着駿馬在廣場上集結。

兩諾分之後，廣場上會聚的四十九名騎兵便直接七人七人地一組接着一組駕馬朝着堡壘的大門涌去。

這架勢連弔兒郎當的路易都被吸引了目光：“看來這是有大動作啊。”

“這還是要多虧了玻納帕特少爺和二位的消息。”

遠處傳來的一陣聲音讓腓特烈和路易雙雙回頭。

只見副指揮官崔格爾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人的背後。

“呦！”眼見這位疑似倫島弓箭手出身的傢伙，路易當即語氣誇張地打了一個招呼，“這不是副指揮官大人嗎？”

崔格爾朝着兩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一聲招呼。

一旁的腓特烈見狀有些尷尬：也不知道這位副指揮官究竟是隊他們兩個有意見，還是說他生性就是如此……

怎麼明明是一句感謝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之後給人的感覺就這麼難受呢？

看着眼前這個下嘴唇連帶着下巴上掛着一道顯眼疤痕的副指揮官，腓特烈一時在心裏難以抑制地嘀嘀咕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