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琉璃第八

第二十五章,琉璃第八

卧榻上的人睡的極其不安穩,以往沉靜的面容此刻眉頭緊皺,一刻也不放鬆,看起來是要醒了,卻沒有睜眼的跡象。

而林北望和百里茉並不能靠近她,凌絕好似一個護犢子的老母雞,一直環遊在趙予安的身體周圍,好似只要誰敢上來摸一把,就把那個人當場削成碎片。

百里茉揉了揉摔疼的手,不解道:“怎麼會這樣?”

何琉璃搖了搖頭:“這情況我也不知為何,少主是什麼原因昏迷過去的?”

“是那隻手!”百里茉想起那個一人多高的巨手,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魔物!”

何琉璃稀奇了:“聽聞你家少主天資聰穎,手持凌絕連風妖都能一劍斬殺,居然還有她解決不了的東西?”

林北望笑了笑:“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也未必所向披靡,何姑娘的謬讚,她承受不起。”

百里茉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林北望這無跡可尋的邪火,怎麼就又燒起來了。

這頓晚飯吃的食不知味,凡間美味佳肴甚多,比起九重天的東西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百里茉以往是非常喜歡去凡間轉一圈,吃個飯飽酒足再回去。

但是今日明明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卻動不了幾筷子,林北望壓根就沒動筷子,一直站在偏廳的門口等待着趙予安能醒來。

公孫明吃完飯被何琉璃照顧着去卧房睡覺,路上走着公孫明突然開口問道:“那位公子看起來與你不太相合,你如今不比以前,若是能早日送走便送走吧。”

何琉璃頓了頓腳,公孫明疑惑:“怎麼了?”

“阿明,我今日去見了師妹,她將師父的掌門信印給了我。”何琉璃斟酌着,在想後面的話要怎麼說。

“他們又要將你帶回去?”公孫明語氣悲愴:“十年了,他們還真是不死心。”

“我自然是沒有答應,可是我今日也想,若是我回去,能將你治好,也未必不會答應。”何琉璃輕輕的從后環住他:“十年了,師父與我養育之恩,心裏到底對我是軟和的,我……我……”

公孫明掙開她:“你就是想回去了,覺得在這山野裏面同我住在一起不甚有意思,就想着回你的飄渺仙門了,是不是?!”

何琉璃搖了搖頭:“不是的,阿明……”

公孫明冷了神色,漠然的看着何琉璃:“你不必與我解釋,那位公子沒說錯,原就是我拖累了你。你若是心裏有決定了,便去吧。”

他轉身朝卧房走去,連輪椅都不要了,背影伶仃又孤獨:“反正當初,我的確居心不良。”

何琉璃站在原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苦笑了一聲。

偏廳門前,百里茉氣不打一處來的質問道:“林狗賊?你今天吃炮仗了?別人好心好意把我們帶來這裏歇腳,你還左針對一個右嫌棄一個,人家又不欠你的。”

林北望斜睨着她:“噢?何琉璃這麼好心,大街上那麼多乞丐怎麼不收留,單單看上了我們三個?”

“哇你這個人,是不是所有人都陰謀論,都想害你?!”

林北望指了指地:“那我們現在是在哪?這可不是什麼真的山清水秀鳥語花香,那種感人至極的愛情故事你聽聽就算,真要當什麼模範典故不是你傻,就是別人太高明。”

百里茉氣的臉紅脖子粗:“你自己沒有人愛,別貶低別人的感情!”

林北望冷笑:“你真當公孫明是個善茬?”

“別人可是比你好!”

“是么?”林北望眯了眯眼:“你可再說一遍。”

百里茉這些天同他混在一處,早已忘了其實這人並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雖然在趙予安面前看起來二傻二傻的,但其實骨子裏的囂張狂妄和喜怒無常到底還是存在的。

百里茉還沒還嘴,就看見林北望拔刀斬來。

狗賊真小氣!

她待要施法抵擋,卻聽兵器相撞的叮噹一聲,一隻素白的手腕拿着凌絕,橫亘在她面前,擋了那把妖刀不卻。

趙予安眉眼冰冷,神色淡漠的看着林北望:“你要幹什麼?”

林北望收回刀:“我當你還要裝死到什麼時候。”

百里茉連忙抱住趙予安的腰:“姐!你昏迷的時候他欺負我!”

林北望嗤笑一聲:“你倒是會惡人先告狀?”

趙予安還劍入鞘道:“好了,別吵了,我剛剛聽過另外兩位的說話了。”

百里茉張大了嘴:“你早就醒了?就是用了分身去偷聽何姑娘……他倆的談話?!為什麼啊!”

百里茉看着林北望和趙予安的神色,才發現這二人的臉上如出一轍的冷漠,對於這看起來感人落淚的愛情絲毫不為所動。

百里茉想,林北望就算了,是個無情無義的大尾巴狼,心裏一畝三分地,全都想着作惡多端。趙予安……會不會是她昏迷不醒並不知道公孫明和何琉璃的故事,才會覺得他倆是別有用心。

趙予安好似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搖了搖頭:“我其實從你們遇見何琉璃開始,就開始能聽見外面的事兒了,但是一直沒有知覺感覺和意識,只是能聽見。我很奇怪,為什麼我只是能聽見。”

林北望挑了挑眉:“你聽見了什麼?”

“她與你們說的話,包括她剛剛在後院與公孫明說的話。”趙予安神情冷淡,似乎並沒有為情所動的樣子。

她以往白衣的時候顯得出塵,此刻一身紫衣卻更顯神秘高貴,像是聖壇上受人膜拜的神女。

林北望最不喜歡她這樣子,白衣的時候不像世外人,紫衣時又像高不可攀的神像……怎麼樣都是他這種低在塵埃里的人觸碰不到的。

趙予安並不能理解林北望的想法,只是淡漠道:“這裏的世界並不是為了困住我們所造,相反,我們可能只是被不小心帶進來的,此間主人不願意我們知道其中的主要事迹,所以之前你們才會一直在齊陽城內兜兜轉轉,在他佈下的牢籠里找不到一點破綻。”

百里茉有些失落:“可是,也許他們是……”

趙予安知道她心裏不願意相信這件事,花靈總是很脆弱的,嬌生慣養,內心也柔弱不堪,但是有些事情的確不像看起來這般美好。

林北望突然開了口:“我當年因為個人恩怨,殺上南越的時候,其實整個南越已經不剩幾個活人了,外面的結界堅不可摧,若不是我剛好對那個結界的結法熟悉,怕是至今別人都不會知道南越滅門一事。”

百里茉鄙夷道:“你不是說你神通廣大,滅了南越?”

“不啊。”林北望聳了聳肩:“我只是在沒死透的何意決身上補了一刀而已。但是你說好笑不好笑,你們名門正派那群廢物,自己解不開結界,於是我好心好意幫他們解開了,所以南越變成我滅的了。”

百里茉:……

趙予安看了他一眼:“這麼說來,現在這個時間往後推八年,南越就要滅門了?”

百里茉疑惑:“你怎麼知道?”

林北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我與你說過吧?按照現在這個時間,南越沒有滅門,但是何琉璃卻已經被逐出師門十年之久,按時間推算我不過十二歲。而我被傳南越滅門兇手之名時,不過剛好二十歲。那往後推時間,也就是八年之後,南越滅門的事情才會發生。”

明明說的是南越,百里茉關注點卻放錯了地方:“你二十歲就成大魔頭了?!”

林北望抽了抽嘴角:“不巧,就是南越滅門之後,你們這群胡說八道的廢物把我打入魔頭之流,既然名頭都給我安排好了,所幸就當了大魔頭。”

趙予安沒有理會他話語中的頗多不敬,只是道:“現在是我剛斬殺風妖之後,我依稀記得上清門給我擺下過慶功宴,其中邀約了南越鳴鐘一派。而何意決來的時候,身邊是帶了一名女弟子的,還將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介紹給了各門各派,擺明了是要宣佈那個女子的少掌門身份。”

林北望看了趙予安一眼:“什麼意思?”

趙予安卻皺了皺眉:“南越其實早就沒落許久,雖然何琉璃這個名字不曾聽過,但是我卻聽我父親提起過,南越式微之後,玉字輩終於出了個天縱奇才,不出意外下一任掌門就是她了。”

“能讓我爹贊一句的,天資絕不會差。”趙予安道:“所以說,如果不是南越又出了個天才,那就是……”

她話沒說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小院傳來,是何琉璃朝這邊走來了。

趙予安不動聲色的摸上了凌絕的劍柄,百里茉此時完全沒了神仙愛情的濾鏡,只覺得毛骨悚然。

第一次感覺到了凡間這些彎彎繞繞里不可言說,卻危險至極的殺機。

百里茉抓住趙予安的衣角,忍不住有些齒冷:“所以,這麼討論的結果是什麼?”

林北望壓低了聲音:“你還真一朵花不長腦子,趙予安從遇見何琉璃開始慢慢蘇醒,到整個幻境最重要的地點似乎只在齊陽和南越二者之間騰挪,此間主人的意圖簡直不言而喻。”

百里茉:?

趙予安低低的壓音成線:“此間主人,想要改變當年的南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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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縱之凌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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