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懸
這夫婦男子一臉焦黃,女子不住咳嗽,就那孩童也有病容。
燕無命一見這夫婦,神情激蕩,虎目含淚,雙唇打顫,竟不能語。
男子一步跨前,忙將燕無命托起,道;‘燕兄萬不可如此,我不過是一介草民。’
婦人來着孩童的手,道;‘天寒地凍的,先進屋再說。’孩童另一隻手卻是拉着燕無命。
這夫婦二人男子名喚林沒興及其內子林氏靈惜,那孩童便是其子風兒。裏面早已備好酒菜,燕無命一路風塵僕僕,饑寒交加,林沒興變叫五人便吃了飯。婦人遣三個小孩先睡了,獨留下丈夫和燕無命。
深夜,寒風凌烈,冰冷刺骨,燕無命正在講述此行的經歷,忽聽外面有腳步聲,其聲好久才響一次,但每次均相隔丈余,兩人心中一懍,暗想此人好俊的輕功,在此偏僻小鎮有如此高手,定然不同尋常,不由開門看去。
只見黑暗中,一個瘸子懷抱一個黑盒子,一高一矮的急忙往前奔去,每走一步近一丈,端的是迅急,只是眨眼工夫就已經消失在街道口。
燕無命兩人何等眼力,黑夜中依然看出此人正是在村口開酒館的許矢量,只是不知這人平rì看上去老實本分,今夜為何夜半奔走。
許矢量才過不久,後面緊跟着就追來幾名金縷衣官兵,人人手握重刀,窮追不捨。
燕無命神sè凝重,道;‘這,這是金羽衛!’
林沒興也不輕鬆,這金羽衛可是西南王楊嘯天的親衛隊,盡然出現在這裏,事情豈是尋常?
兩人對望一眼,提步跟去,遠遠的就已經聽見有刀棒相擊之聲。兩人跟至叢林中,彎身在一顆大樹下,只見前面不遠處刀光棒影,三個金羽衛正圍着許矢量打得火熱。
那許矢量平時看起來遲鈍木訥,此時卻是矯健如虎,只見他身子一矮躲過左邊金羽衛一招,單膝半曲,另一足橫掃右邊金羽衛,拐杖一橫點向其胸。這拐杖平rì看似累贅行動不便,如今卻是他最為凌厲的武器。
那金羽衛躲過許矢量腳踢,卻躲不過他的拐杖點擊,胸口一痛,力貫內臟,當場斃命。
而身後那金羽衛見有機可乘,一刀劈來,砍在後背。許矢量回身不及,伸手入懷亂抓一把東西向他砸去。那金羽衛只見一團白中帶綠的東西飛shè過來,恐是暗器,急忙閃開。
那團東西散在地上,竟是幾錠金子和手鐲珍珠。
許矢量回過身來,毫不留情,三個金羽衛已去一個使他壓力大減,更是威猛,右手拐杖點地,飛身倒旋而起,雙腳連踢,結束兩名金羽衛xìng命。
飛身立地,許矢量喘了幾口氣,將地上的金銀細軟悉數撿起,回身道;‘兩位,都看這麼久了,還不捨得出來嗎?’感情他早就知道了楊在林和燕無命藏身樹后。
兩人上前,林沒興道;‘真是沒有想到許兄竟是位深長不露的高手。’
許矢量搖了搖頭,道;‘老了不中用了,這要是在以前,別說是這三個,就是再多十倍我也不至於這樣狼狽。想當年我進皇宮盜寶都是來去自如。’說著隨意撿幾樣東西遞給兩人,‘見着有份,兩人隨意那幾樣吧。’
燕無命卻是冷聲道;‘許兄好大的膽子啊,竟敢招惹官府,你就不怕我們去官府告你嗎?’
許矢量嘿嘿笑道;‘告我?我怕是兩位見官府躲都還來不及吧。’
林沒興道;‘你好像知道我們的身份?’
許矢量彎身下去將幾樣東西放在地上,拄好拐杖,握着盒子,一高一矮的慢慢向林外走去,林中傳來他的聲音;‘你是誰我並不是感興趣,我只要知道你不會去告我就夠了,不然,你走不出這個林子。’
林沒興阻擋想上前去的燕無命,道;‘讓他去吧,咋們也該回了。’燕無命彎身將地上金銀撿起,兩人沿路回村,沒有多久,忽然聽見疾奔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似要將這才剛剛靜下來的夜晚踏破。
馬蹄聲極快,黑夜中一隊錦衣人馬翻滾而來,約有十人,馬駿人昂揚,人人腰佩長劍,錦衣胸前綉有‘南’一字,嬌紅如血。
林沒興燕無命暗叫‘糟糕’,這些人竟是南廠的人。當今朝廷設有四廠一廳,東西南北四廠,還有在皇宮的麗華廳。東西南北四廠成立之初職責是專門負責偵緝、抓捕、審訊朝廷上下所有官員及平民百姓,但是隨着當今外姓五王的強大,儼然已是國中之國,這四廠主要行動就深入五姓封地,幫助皇上剪除異己,消耗五王實力,企圖以此重振昔rì雄風。
五王之中又以西南王楊嘯天實力最強,所以皇帝大力扶植南廠,如今南廠實力依然遠遠過其他三廠,耳目遍及西南各地。
看見前面領路之人楊在林一顆心更是沉下去:右手馬鞭,外黑里黃披風,鷹鼻鼠眼,這是林沒興的舊相識毒手梅仁刑。
這要是在以前,這梅仁刑一見到林沒興,不說逃之夭夭,但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向林沒興下手,但是今非昔比,自從十年前林沒興與夷明比劍,被人暗算中了消功奇毒,如今武功依然完全消失,就是個平平凡凡的人。
梅仁刑勒韁停馬,也現了林沒興,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楊在林大元帥,你逃亡了近十年,沒想到盡讓我無意中碰到,天意啊,天意。’
楊在林,原來這男子竟是當年一手締造楊家神話的傳奇元帥楊在林,此人居然沒死,隱居在此地達十年之久。
燕無命上前一步將楊在林護在身後,他知道今天這事不僅難以善了,恐怕xìng命也是難以保全,是以不再說話,只是凝神備戰。
毒手梅仁刑道;‘你們着五個人去追那叛徒,其餘人留下,拿下這紅會名冊的重犯。’
眾人渾身一振,能上紅會名冊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想想,每年抓捕的犯人成千上萬,但是紅花名冊署名要的寥寥無幾,而紅花名冊上的重犯更是少之又少,整冊千餘名,重犯不會過十個。
有五人乘着黑夜追人去了,剩下的人迅翻身下馬,將楊在林燕無命二人圍住,拔劍相向。
燕無命手摸腰間,取出一把又窄又薄的軟劍,右手一抖,軟劍便已剛硬如石,筆直挺秀,遙指梅仁刑。
六名南衛攻來,燕無命挺身迎上去,唰唰唰,三招使出,便已將六人擊退。
燕無命近年來武功大進,兼之修鍊的又是集眾家所長的劍法,無論是在招式上還是在心法上那都是上上之選,是以其劍法靈動俊逸,讓人難以猜防。
而今天他碰到的卻也非善類,這梅仁刑如今身居南廠廠公坐下第二高手,本身又是毒谷傑出人才,這些人都是他親衛,由他親自指點,武功自然也不容小視。
雙方鬥了近百招,打得是難分難捨,忽然,馬上的梅仁刑身形一晃,已到楊在林面前,一掌推出。楊在林雙手抵擋,而梅仁刑掌力渾厚,難以消退,這一掌便將楊在林打退三步,身負重傷。
燕無命肝膽yù裂,奮力掙脫六人圍攻,躍身遙空一劍指來。梅仁刑鼻中冷哼一聲,右手高舉一擋,當的一聲,火光四shè,原來這梅仁刑手中附有鐵片,既能禦敵又能殺敵。
燕無命氣勁已逝,難以上前,而毒手梅仁刑左手一張,一掌向楊在林拍去。
燕無命情急拚命,全然不過其他人的攻擊,一劍刺破一人喉嚨,一手將那人整個向毒手梅仁刑扔去。
梅仁刑雙手一翻,正要結束楊在林xìng命,忽見燕無命將人扔來,手勁極大,不容小視,忙閃躲開去。身後一名南衛瞧見空隙,拔劍刺向燕無命後背。
楊在林武功雖然失去,但是眼力還在,忙叫道;‘小心背後!’燕無命聞聲知道厲害,不敢絲毫託大,右手忽然反手而上,將此名南衛從右腰斜向左肩劈成兩半。
這一手法詭異玄妙,驚得剩下的兩名南衛不敢上前。梅仁刑身為當今南廠廠公手下二號高手,武功見識均是不凡,但是這樣的劍法還是次見到,不由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燕無命心狠手辣,劍法詭異,兼之渾身沾血,黑暗中看上去極是恐怖,他小心翼翼的護在楊在林身邊,不敢有一絲分神。
梅仁刑見他不說,以眼sè叫剩下的兩人上前廝殺。剩下的兩名南衛見那梅仁刑望來,只覺心跳猛然加劇,不敢違抗,提劍殺去。
饒是他梅仁刑見識廣博武功不凡,但是燕無命的這劍法實在是詭異迅,竟然瞧不出多少門道來。
忽而梅仁刑看着楊在林,心中已有主意,腳下輕移向楊在林走來,不管楊在林怎樣閃過,但是他步法極其jīng妙,楊在林都難以逃過他的攻擊範圍。
不管這燕無命劍法怎樣高強,但是如今他是窮弩之末,全靠保護楊在林這個堅強的信念支撐着,要是楊在林一倒,那他也就不攻自破了。
梅仁刑趁燕無命無暇之際,一掌向楊在林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