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遭遇

第三章 遭遇

我報警那天,警官濤濤正在派出所吃飯,一身警服,顯得十分幹練。

我們倆從小到大玩兒在一起,拜的把子。開始他以為我又找他喝酒吃飯去玩兒呢,說:“今兒真不行,我得出去辦事。”

我直接說我報警,他看我渾身都是汗,狼狽緊張,才相信我不是開玩笑。他很平靜的告訴我,先說一遍經過,然後整理一下思路。他找人給我做筆錄。

結果,因為太緊張,我語無倫次,直到幾個小時以後,濤濤讓我安靜一會兒,放鬆。告訴我,沒事,他是我發小。他們的同事也都笑着表示,一定按規定辦,讓我放心。看着這些熟悉的面孔,今天卻有一種不同的感覺。原來他們都是警察。對啊,他們本來就是公安,只不過小時候一塊長大,他們沒以警察的面貌出現在我面前而已。

最後,濤濤給我遞過來一杯熱茶,說,:“你們單位那邊肯定有事,不僅僅是你得罪人的事兒,恐怕人家背後先調查你的背景,然後做局下套設計你,其實也別怕,我們一定會按規定辦,最後,實在不行讓阿姨打個電話就能解決,你什麼事兒都不會有。”

於是,他送我出門。看着他後面一個化妝濃艷的女警。我頓時想入非非。濤濤踢了我一腳,讓我快滾。結果,我一頭撞到派出所的門上了,因為他們這裏的門窗鎖都是跟其他地方的鎖完全相反,各種古怪。我出不去了,濤濤過來給我開門,這就是開頭那一幕。

我要不要告訴我媽這事兒,我想了想,不說。我怕我媽擔心。就說我去跟濤濤他們喝茶去了。我媽老說,濤濤這孩子她放心。濤濤很老實可靠。哈哈。

其實,那是我們年輕人糊弄老一代的假象。濤濤一點不老實。濤濤是武警指揮院校畢業的。他們家三代從警。小時候他就搞什麼武術,摔跤擒拿,經常跟他們公安大院孩子玩的遊戲就是抓小偷,我老被要求扮演小偷。可是他們都說我不像小偷,一看就是書獃子。小偷,那都是精明過人之輩。濤濤說,其實小偷和警察是一個硬幣的正反面。好的警察絕對可以勝任盜竊這類工作。還能很成功。

這居然還有盜竊這種“工作”?我也是三觀暴跌,濤濤說有些特戰作業特戰部隊就是必須得會盜竊,其實就是偵探偵聽。

我回到家連睡兩天。工廠也是不去了,太緊張了。也很累。

當我起來時,接到濤濤的電話,第一句話就是,你現在說話方便嗎?我說你說吧,我媽去上班了。

濤濤說,你們單位有一個人失蹤了。失蹤,他隨身攜帶了一筆五十萬的巨款。連同他本人一起消失了,你們單位那邊財務和厂部來報的案。你們兩個相隔的時間不到24小時。就是說,你來我們這邊報案期間,你們單位有人和錢消失了。我現在得聽聽你怎麼說了。

濤濤又說,那個人跟你接受的任務差不多,不同的是,你把錢送到了厂部財務科完全成交接了,那個人則沒有。連錢帶人一起消失。

我脫口而出,趕快去我們廠找那個一米九的巨人啊!他外號叫,老君。反正我們廠都這麼叫。

濤子在電話那邊哈哈一笑,說,你覺得現在他還能找的到嗎!?

我忍不住說,都是你們當時拖延,你們早點去找那個巨人,不就沒這事兒了。

畢竟我們倆關係很好,我這麼說,濤子也沒有發怒。他一如既往平靜的說,這不好說啊,兄弟,你要知道,完全可能有人安排那個巨人嚇唬你讓你去吸引我們注意力,然後安排他人下手呢?這也是一種可能。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末了,他沉默了很久,吐出一句很古怪的話出來,他說:“我最怕的是那一種可能,希望千萬別是”。

我問:“什麼可能啊?”他不說了。掛了電話。

工廠,我又回來了,連天的轟隆轟隆的巨響,那是衝壓鍛打的機器。

我進門就問,老君呢,這傢伙來了嗎?

結果不出濤子所料,人家說,這人已經幾天聯繫不上了。

滿臉皺紋,一臉緊張的車間管理張老頭踱過來。他身材矮瘦,小眼如猴,每天都積極的思考智慧。他倒背雙手,神態嚴肅,裝作沒看見我們的樣子。表情很到位。

我們看着他,也就老老實實幹活就行。他就像一個老寸長在田地里溜達。巡視着他的世界,像狗一樣轉悠,時不時抬腿撒尿留下聖地神聖不可侵犯的警告。他就是王者,黑暗世間的王者。為了省電,這裏常年黑暗,從不開燈。人類是否需要光明,其實我一直懷疑,但是我毫不懷疑,我們需要黑暗。因為這樣省錢,省錢的快感瀰漫一切。

他看着我說:“你必將一事無成啊!”然後以預言家的姿態溜達到別處去了。嫣然一幅黃狗搖着尾巴悠然而去。

啥意思啊?我再次懵逼。

很快,車間主任數學家,大文盲的他,滿頭藝術家一樣的長發,外號叫“數學家”。找我了,問:“老君你知道他怎麼回事嗎?”我就說,我上哪兒知道去。

我暗想,這位老君屬於全車間特殊職工,他經常搶大家口袋裏的零錢,告到你這兒你也裝聽不見。我還算好的,有的大姐家裏非常困難,吃飯,連同孩子讀書學費都出了問題。這位照搶不誤,一點沒有俠客風範。活脫脫一個流氓地痞。

我小學三年級就看了水滸,當時覺得過癮很熱鬧,現在看看水滸,感覺的確是人間的悲涼。那裏一個好人沒有,一個好運也沒有,全是一堆愚民。一堆厄運,人生,滿滿的悲劇。

這位老君就是一個古風蕩蕩的現代人。他年紀不小了,四五十歲的人,卻喜歡搶東西。巨人,手跟臉盆一樣大小。我一米八二,在他面前矮一個頭。壓迫感滿滿。至於他怎麼來我們廠的,誰知道怎麼回事。

那一年,我二十二歲,剛剛大學畢業,進了一家地方上的工廠,在車間掄錘做體力勞動。我懷念那個時代兒,不是懷念那裏的噪音和粉塵。不是懷念班祖長的責罵和人性的醜陋。那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和點綴。我懷念的是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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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巨款大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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