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廢靈體

傑家大院，這個仁義無比熟悉的地方，從出生起，他就沒有離開過這個家。

大門敞開，仁義與傑遠走進院落，因為下雨的緣故，院落里到處落滿着烈陽花。

泥濘的土壤里、濕潤的青石板上灑落着火紅色的花瓣，縱使天色暗淡，暴雨傾盆，烈陽花依舊熱情如火，燦爛千陽。

傑仕途撐着雨傘，背着筐籮，蹲在地上一片一片的將烈陽花拾起。男人的左腿有疾，每次移動都非常吃力，先是右腳伸出，穩住身體，然後將身軀向右邊緩慢的傾斜，隨即用左手拖住左腿緩緩的挪動。

兄弟二人齊聲喊道：“父親。”

一步並兩步，兩人快速的走到傑仕途的跟前，蹲下身子與父親一同拾起院落中烈陽花。

倆人很是熟練，小時候他們就在院落里地上撿起這種火紅的花朵，因為母親喜歡。

夜晚降臨，當一家人用過晚餐，坐在燭火通明的正廳里，聊起今天的焦點：測靈儀式。參與者除了他們父子外，還有一位兩鬢花白的老者坐在仁義的正對面。

傑仕途臉色嚴肅，面露威嚴的說道：“小義，將你今天測靈的事情詳細的說出，正好你福伯回來，給你出出主意。”

“嗯。”

仁義拘謹着身子，抿了抿嘴唇，將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全部說出。

在雄壯巍峨的大殿內，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在儀式開始之前宣讀着測靈的前言：“神靈大陸，三神六靈，芸芸眾生，修靈脫凡，天地靈氣，感應入身，己身靈力，出於靈元……”。

當他將這段話讀完后，少年們都等的不厭其煩，因為這段話他們每天都在學院背誦，倒背如流都不為過，坐在長凳上的仁義望向大殿上的測靈石，這測靈石高十尺，寬一丈，比山石還要巨大。

凝視着它，令仁義不禁聯想到哥哥傑遠，三年前傑遠就是在這測靈石前測出七品靈元以及不可一世的混靈體，從而傑遠與混靈體的名號家喻戶曉，路人皆知。仁義痴迷的看着測靈石，心想着自己會不會像傑遠那般轟動永安城，震驚錫山國。

儲伍，慕容皇家學院的主任，也是仁義的老師，他走到仁義的身旁，手搭在仁義的肩上對他小聲的說：“仁義，待會你會第一個上去，要做好準備。”

“儲老師，我是第一個。”仁義驚訝的問道。

“仁義，我知道第一個測靈的人心理壓力都挺大的，但你的成績在學院太過優越，再加上你哥哥的光環，今日來看你測靈的人物倒是不少，好好表現，讓那些大人物看看我儲伍教出的學生是多麼優秀，在老師眼中，你的天賦絕對在你哥哥之上，說不定你能測出傳說中的奇靈體。”

儲伍洋洋得意說道，他對仁義這個學生着實滿意，三年裏，無論是理論還是實戰仁義從未讓他失望過，永遠都獨佔學院榜首，將那些貴族子弟甩的十萬八千里，所以他堅信，傑遠的神話很快就被仁義打破。

“好好表現。”

拍打着仁義的肩膀，儲伍就回到自己的座位，與其他教授談笑風生。

老師的鼓舞令仁義信心倍增，沒想到有大人物來看我的測靈，難道王上也來了。

錫山國的王上仁義是見過的，他很感謝王上給予他進入慕容皇家學院的機會，有最好的師資力量和教學環境使得仁義的學習上如魚得水，天高任鳥飛。這三年他獨佔學院榜首就是對王上最大的感謝。

仁義越想越激動，第一個上台測靈也是自己用實力爭來的，第一就是第一，自己生來就是做第一的。

大殿的鐘聲響起，測靈儀式正式開始，靈殿人員袁華走到測靈石旁，看向台下少年們的千姿百態，有的鎮定自落、有的緊張萬分、有的灰心喪氣、有的信心十足。

為首第一排穿着大紅衣袍的男孩就是今天的焦點，混靈體傑遠的弟弟：仁義。

看他的樣子，鬥志昂揚，信心百倍，倒是個好兆頭，怪不得主殿大人要讓他第一個登台。

三年前，袁華同樣站在這個位子，穿着和今天一模一樣的金銀邊燕尾服，與起初不同的是他搭配着黑天鵝絨長褲和一雙銀白定製皮鞋，穿搭的多樣顯得他出眾高雅。

他清楚的記得三年前那個其貌不揚，穿着簡樸的傑遠竟測出人們夢寐以求的混靈體，這是多麼高貴神聖的象徵，如太陽般耀眼，如靈師般非凡。

“真是讓人期待，你的測靈儀式。”

袁華灼熱的眼神鎖定着仁義，因為他即將念出這位天才的名字。來到測靈石前的袁華先是向台下的少年們講述關於測靈儀式的基本常識。

測靈儀式，一年舉辦一次，由每所學院即將畢業的學生前來參加，他們大都是十二三歲的少年，測靈分為兩個步驟，測靈的第一步是測試靈元，擁有靈元是成為修靈的基本條件，靈元生長在人體內，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才能到達成熟期，對於十三歲的仁義來說，他的靈元已經成長到可以測出等級的地步。

靈元從低到高分為九個等級，依次為一品靈元、二品靈元直到九品靈元，靈元對於修靈者的作用極大，產出靈力提供給修靈者力量，最主要的是靈元能夠將修靈者吸收的天地靈氣與自身靈力相互融合，產生最為強大的靈能，發動靈術需要靈能，修行功法需要靈能，靈能成為靈師不可或缺的力量。

測靈的第二部分是測試靈體，公認的靈體分為三種：單靈體，眾靈體，混靈體，它們的區分是由靈能來決定的，如果靈元內只能產生一種靈能，那被稱為單靈體；產生多種不一樣的靈能，視為眾靈體；至於混靈體，產生的靈能不僅得多種多樣，還需包容萬象。普通的靈能是由屬性相同的靈氣靈力融合而來，但混靈體是個例外，它不僅可以同性相融，屬性不同的靈氣靈力照樣可以融合，甚至還能夠多種屬性融合，所以混靈體被稱為神靈大陸第一靈體，又稱變態靈體。

袁華說到這裏，腦海中又回蕩起傑遠的可怕，當混靈體出現，整個靈殿都鴉雀無聲，萬籟俱寂，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站直身子看向測靈石公佈的結果，袁華手抖的厲害，他瞪大眼珠，難以置信的望向傑遠，這位十三歲的少年，他締造了錫山國第一位混靈體出現的奇迹。

傑遠側身朝向袁華，他在少年的臉上沒有看到一絲欣喜，眼睛空洞無神，整個面容都顯得憔悴頹然，少年開口，簡簡單單的一句就將肅然無聲的大殿攪得人聲鼎沸、一片嘩然。

“結束了嗎，結束就公佈結果。”

思緒飛回現場，袁華用手摸了下喉嚨，清清嗓子，眼睛注視着這位穿着大紅衣袍的少年微笑的喊出他的名字：“仁義。”

大殿內掌聲如雷，群情鼎沸，他們的視線都聚焦在這位十三歲的少年身上。

面對浩蕩的陣仗，仁義略顯緊張，深呼吸，調整狀態，在眾人的目光下，少年的身影逐步走向舞台的中央。

在袁華的注視下，仁義來到了測靈石前，將雙手放置石碑上，準備測靈。

突然，一股力量流竄到少年的體內，直奔腹部靈元所在的位置，那是靈石中的靈力，它試圖用靈力喚醒少年體內沉睡的靈元。就如同一把鑰匙即將打開力量的源泉。

片刻，金色的靈力飛快的從體內湧出，向著少年的全身蔓延，這時，仁義感受到脈搏與心臟的跳動急劇上升，大有炸裂的趨勢，在金光覆蓋的地方，周圍的空氣變得火熱，甚至都拔高了殿內的溫度，而少年身體滾燙無比，全身的肌膚都泛起了紅色的斑紋。

“好驚人的靈力，他的靈元很是強大，也過於危險。”

“用心神控制靈力，將靈力收回靈元。”袁華在一旁提醒着仁義。

聽到袁華的告誡，仁義甩頭讓火熱的大腦逐步冷靜下來。進入冥想狀態，通過心神，他看到雄渾的靈力宛如海水一般沖入體內，要將整個身體衝垮。

不能再讓靈力肆無忌憚的湧出，得想辦法將它打回靈元。

就在少年想辦法控制靈力的時候，一股強勁的靈力進入他的身體，將他身上的金光全部打散，靈力也隨着消失。

“呼呼！”

仁義癱坐在地，大口的喘息，肌膚上的斑紋逐漸褪去，臉色恢復如常，若不是一旁的袁華出手，那時的仁義怕得被靈力反噬。、

靈元的等級越高也代表着它的危險越大，在初期覺醒的時候，因為產生的靈力過於龐大，容易反噬其主，傷害到他人。

很快，測靈石上閃亮着四個大字，公佈了仁義測試靈元的結果，着實令人吃驚，全場雷動，場下議論紛紛。

“是八品靈元。”

“這小子就是個妖孽，七品靈元已是罕見，八品靈元鳳毛麟角，九品靈元更是天方夜譚，這少年的靈元就如此厲害，真不曉得他能測出什麼樣的靈體。””

“那還用說，一定跟傑遠一樣，都是百年一遇的混靈體。”

“不，說不定他能夠測出那脫離三大靈力之外的奇靈體。”

肥胖的男子瞪大圓鼓鼓的眼睛，盯着測靈石上的大字，驚詫的說道：“說不准他真的能測出，奇靈體。”

八品靈元的出現，令在場的各位更加期待仁義接下來的測靈儀式。

少年喘息之餘，抬頭看着測靈石上的結果：八品靈元，。他的嘴角彎成一條弧度，笑的無比燦爛。

“肅靜。”

“測靈還未結束，請大家安靜下來，讓仁義休息片刻，再進行測試靈體。”

袁華表情肅穆，內心竊喜，第一輪就測出八品靈元，那混靈體豈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真是期待你接下來的測靈。

“仁義，休息好了嗎？”

“休息好了。”仁義站起身子，抬頭挺胸，自信十足的說道。

“好，那我們就開始測靈的第二部分，測試靈體，還是將你的雙手放置在測靈石上，做冥想狀態。”

仁義調整好氣息后，進入冥想狀態，靈石的力量牽引着仁義，將他帶到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這裏，仁義能夠感知到風的形狀，水的顏色，雷的速度，火的熱量。他緩緩的睜開眼睛，自己處在了天地的中間，宛如飛翔的白鴿在天地遨遊，俯瞰世界萬物。

時間緊迫，要趕緊吸收與自身靈力相互融合的靈氣，仁義運轉靈元激發靈力，準備吸收這片天地的靈氣，可是這方世界依舊沒有變化，根本就沒有靈氣被仁義感召過來。

是哪裏出了問題，仁義看着匯聚靈力的雙手無法將周圍的靈氣感召過來，他咬了下唇，決定再來一次，但結果還是一樣，突然，他察覺到周身的靈氣的不再波動，風是什麼形狀，水是什麼顏色，雷有多快的速度，火呢？世界怎麼變得空白起來，他看到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回事。”

仁義焦急着，內心慌亂，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

一刻鐘，兩刻鐘，終於，靈石的力量耗盡，將仁義帶回大殿。仁義從冥想中驚醒，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抬起雙手，還在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事情。

“靈氣，靈氣。”

嘴中碎碎念叨，可他依舊沒能感受到體內有半點靈氣的存在。他咬着牙，眉頭緊皺，抬頭看向測靈石的剎那，大殿裏響起一聲聲驚呼，慕容皇家學院的一位學生猛地從座位上蹦起，手指着靈石叫喊道：“是廢靈體，仁義測出的是廢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