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器靈師
“廢靈體。”仁義盯着測靈石上的結果,雙眼愣愣出神,呼吸逐漸沉重,雙手垂下的瞬間,汗水從袖口中流淌而下,跪倒在地的雙腿感到發麻,令他的身心顫抖的更加厲害,仁義想成為靈師的夢想被眼前的測靈石給壓碎,要想成為靈師,靈元靈體缺一不可,可恰巧他測出了最好的靈元和最廢的靈體。
“廢靈體,怎麼能成為靈師。”
一旁的袁華也在懵逼當中,到底是測靈石出了錯誤,還是仁義他本就是廢靈體,可他倒頭一想,這世上怎會有八品靈元的廢靈體,一定是測靈石出了問題。
台下更是亂做一團,原本他們以為會見證一位傳奇的誕生,結果卻看了一場笑話,八品靈元再強,沒有靈體的加持,就是廢銅爛鐵,成不了靈師,甚至有人惡語相向、落井下石,大喊着:“廢靈體,廢物。”。
靈殿二樓,主殿蕭和陪坐在王上慕容晨曦的身邊,慕容晨曦收斂住些許的失落問道:“蕭和,會不會是測靈石出了問題。”
蕭和起身作衣答道:“王上,測靈石每年都會跟換一次,今年也不例外,測靈儀式之前,微臣就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八品靈元,廢靈體,還是頭一次看到這般情形,真是奇怪。”慕容晨曦端起桌上的熱茶,吹了吹,抿了抿。
蕭和明白王上的意思,急忙起身說道:“王上坐等片刻,微臣這就重新換一個測靈石,讓仁義小友再測一次。”說罷,蕭和下樓而去,走向測靈石旁。
慕容晨曦望向大殿,看着蕭和讓工作人員搬來另一塊全新的靈石,並來到仁義的身邊,告訴他從新測靈,這番舉動令少年失落的眼神再次煥發了光芒,決心再試一次,但一刻鐘后,結果還是一樣,廢靈體悍然不動的公佈在眾人的眼前,當蕭和回到二樓時,王上已經離開。
袁華、儲伍、慕容皇家學院的師生以及其他測靈的少年都目不轉睛的看着測靈石上的結果:廢靈體。曾經羨慕嫉妒仁義的人都哈哈大笑,尤其是那些被仁義壓了一頭的貴族子弟,仁義低着頭,神情黯然的從台上走了下來,台上袁華念道下一位學生的名字:慕容熙寶。當今王上的堂弟,勒炎王的兒子。在學院他是仁義的死對頭,作為王室的成員竟然被一個平民搶走了風頭,可謂奇恥大辱,今天,報仇的時機到了。
慕容熙寶與仁義擦肩而過,譏諷的笑道:“廢靈體,你好啊。”
仁義精神渙散,眼神失落,如鬼魂般穿過慕容熙寶,飄飄蕩蕩的坐回位子,就在這時,儲伍走上來怒氣沖沖的問道:“怎麼回事,八品靈元的你怎麼會測出廢靈體,你知道,廢靈體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你仁義將成為不了靈師,這輩子就完了”
對着仁義指點的手指,推了下眼鏡,儲伍繼續說教仁義的時候,仁義起身推開了他,低着頭向殿外跑去。
站在台上的慕容熙寶看此情景大聲的笑道:“廢靈體,跑了”,有人跟着起鬨,靈殿裏再次回蕩着:“廢靈體”。
仁義他逃了,他逃出了人言可畏的靈殿,逃出了淪為笑柄的測靈,他能聽到心在沸騰的血液中慢慢死寂,他能聽到夢想支離破碎的聲響,一陣陣狂風吹打而來,它鞭撻一切,掃蕩一切,終將令少年的努力和夢想都化為泡影。
“豈有此理”,傑仕途一拳擊打在桌面,桌子碎裂成兩半轟塌倒下,傑遠手疾眼快,雙手結印,直接使用靈能。
“木靈術,修復。”原本碎裂的桌子在靈術的修復下完好如初。
傑仕途對於傑遠修復好桌子並不感冒,而是側頭詢問福伯:“福伯,小義這個情況你有什麼辦法。”
福伯摸着白須,若有所思的看向仁義:“小義,靈師這條路怕是走不了了”。
仁義難掩失落,苦笑着回道:“福爺爺,小義知道自己成為不了靈師了。”
“沒有靈體確實很難成為靈師,可你的八品靈元,也是靈元中的上品,不是一般修靈者能夠比擬的。”福伯咂了咂嘴,與傑仕途對視一眼,隨即緩緩的說道:“不過福伯還真的知道有一個地方適合小義修靈”
仁義從椅子上蹦下,來到老者的身旁,急迫的問道:“福爺爺,是什麼地方。”
福伯看着少年猴急的模樣,微微點頭說道:“小義,你可知道器靈師。”
“器靈師嗎?我只聽過器祖的故事。”仁義疑惑着睜大眼眸,欲言又止的看向福伯,彷彿發現了新大陸,等待老者的講訴。
“器祖確實是個人物,要是沒有他,就不會有器靈師的誕生,而器靈師的修靈法門是通過孕育器靈來修鍊的,這器靈就相當於人體的靈元,可以通過他來感召靈氣,施展出靈術。”
仁義抿嘴滾潤着喉嚨,驚奇的說道:“還有這事。”
“所以說器靈師的修靈體系很適合你,他們不需要靈體也能修靈。”
“那器靈師是怎麼孕育出器靈的。”少年問道。
“這個福伯也不清楚,具體怎麼個修靈,還是讓你自己去看看。”
“去哪裏?”仁義睜大的眼睛中充滿着光。
“上龍國器具宗,那裏可是器祖一手造就的宗門。”
傑仕途點頭微笑,補充道:“上龍國是北靈路的霸主,錫山國也只是它的附庸。”
“小義,你要想去器具宗,父親可以帶你過去。”,傑仕途目光如炬,面朝仁義,他在等兒子的回答。
這時候,沉默寡言的傑遠說話了:“器具宗在上龍國的西北,從錫山國到器具宗有着幾千里的距離,小義,如果你要去,就得離開家,一個人待在那裏修靈。”
聽了哥哥的言語,仁義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他回想起三年前哥哥背井離鄉,獨自出門遊離的場景,既然哥哥可以,那我為何不行。
“哥,因為你,我才得以在皇家學院學習,成為他們矚目的焦點,他們對我的期待就如同對你的期待,三年裏,我努力追趕你的腳步,成為像哥這樣的天才,可直到今天,一切都變了,我不在是他們眼中的期待,不在是他們口中的天才,他們嘲笑我是廢靈體,是笑話,說我永遠都成不了靈師,現在,有條路能夠讓我成為器靈師,無論需要我怎樣努力,怎麼付出,我都得去。”
傑遠有些錯愕,一時語噻,沒想到自己的弟弟一直將他視為追趕的目標。
聽了仁義的回答,傑仕途遲緩的從椅子上站起,背着手走到門開,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眸子中倒映着星辰的光彩,“小義,三天後,我帶你前往器具宗拜師。”說完,在福伯的摻扶下走出門外。
少年看着父親離去的身影,鼻尖微微泛紅,眼眶忍不住有些濕潤。從小到大,父親極為疼愛他,哪怕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對他的愛更是有增無減,甚至有一度時間令仁義決的父親對自己的偏愛甚過大哥。
“小義,哥哥很期待你成為器靈師的那天。”傑遠緩緩站起身子,眼眸中掠過一抹柔和,微笑道。
“哥,我會好好努力,成為器靈師的。”仁義再也壓不住內心的激動,亢奮的吼叫出來。
“好,那我們兄弟倆一起努力。”
夜幕降臨,二人各自回到房間安睡。整座府邸唯有傑仕途的房間還亮着燭火,他趴在桌子上,手裏拿着火紅色的烈陽花自言自語:“晉陽,要是沒有那顆珠子,小義會成為一名出色的靈師,如今就像你說的,帶他去器具宗,見戰止戈那老傢伙,托他收小義為徒,也不知道要買多少壇美酒才能撬開他的嘴,讓他答應。他要是不答應,我就將買來的美酒當著他的面一壇一壇的砸爛,看他心不心疼。”
慕容皇家學院,錫山國最高學府,坐落在永安城城內,全校師生加起來一千多人,雖然昨天的測靈儀式結束了,但仁義他們還得來上學,今天仁義早早的就來到學校,他不是來上學的,而是找儲伍主任辦理退學手續。辦理退學手續是一件需要家長出面的事情,結果傑遠就陪着仁義一起來到學院。
今天儲伍老師的態度和昨天截然不同,對於仁義的退學手續他很樂意辦理,也不問緣由,也不做挽留,反觀他對傑遠的態度倒是恭順,恭恭敬敬的倒茶,客客氣氣的聊天,聽得仁義不厭其煩,跟儲伍打了聲招呼,就獨自前往班級收拾東西去了。
現在是下課時間,學生們都比較自由,他們看到仁義,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聲議論,慕容熙寶看到了仁義,他面露微笑,主動走上前去與仁義打招呼。
“廢靈體,你不應該待在家裏東躲西藏嗎,怎麼跑到學校丟人現眼來了,是專門跑過來讓大家恥笑的嗎。”
仁義沒有理睬慕容熙寶的挑釁,自顧自的收拾東西,他不想在離開之前為家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昨天對你的打擊倒是挺大,廢靈體都變成啞巴了。”
“啞巴,你這是幹嘛,收拾東西打包滾蛋嗎,還是說被學院開除了。”
“喂,我問你話呢,你這啞巴吱一聲啊”,見仁義不睬他,慕容熙寶有些惱怒,他決定直接動手,因為他看這廢物的架勢是真要退學,要真退了學,三年的仇就沒法報了,今天不打就沒得打了,畢竟他可不會屈身前往低貧的平民區。
慕容熙寶直接上腳將仁義的桌子踢翻,書本散落一地,班裏的女生受到驚嚇,膽子小的都叫出了聲。
“廢靈體,我問你話呢你聽到沒。”,慕容熙寶甩動着拳頭,氣焰囂張的說道。
拳頭落空,仁義完美閃避,輕挑着眉毛問道:“慕容熙寶,你要動手。”
“仁義,我就是要教訓你,一個平民也敢來貴族的地盤撒野。”慕容熙寶回想起仁義來到學院后,他的理論成績與實戰成績把他們這些貴族子弟甩的遠遠地,這極大的刺激了慕容熙寶身為王族的驕傲,這三年裏,努力作弊都無法超越仁義,他永遠捍衛着學院第一的名號,一個平民坐上貴族學院的頭把交椅,讓所有的貴族子弟都得站在台下聽着平民的演講,這對於心高氣傲的慕容熙寶而言就是恥辱。直到昨天,他從神壇上掉落,被貼上廢靈體的標籤,那一刻,慕容熙寶笑了,他有了嘲笑仁義的資本。
仁義衝出班級,想着要在室外與慕容熙寶動武,室外人多眼雜,慕容熙寶要是動手,老師主任應該會發現這邊的衝突,另外,室外開敞空間,不束縛拳腳,更利於自己的發揮。
慕容熙寶全力衝出房門,他看到仁義已經來到石梯下,藉助兩者間的距離,身形高高躍起,直接一記飛踢,踹向仁義的腦門。仁義側身閃過他的右腳,趁着慕容熙寶還在空中滑行,來不及防禦,仁義後腳轉動,前腳下壓,身形右轉,揮出一擊左手擺拳正中慕容熙寶的面門,將慕容熙寶重重的砸向地面。
慕容熙寶四腳朝天,像一隻烏龜躺着地上翻不起身,鼻子凹陷,嘴唇破裂,眼神渙散迷離,還處在仁義的左手擺拳里沒緩過神來。
仁義高大的身形矗立在慕容熙寶的眼前,遮蔽住他上空的太陽,仁義搖了搖頭嘲諷道:“這就是你給我的教訓,讓我揍你。”
“慕容熙寶,在跟我交手前,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實戰成績也是第一,你們有在格鬥課上贏過我嗎?”仁義環顧着四周圍上的人群,殺雞儆猴的說道,他擺了擺手,準備離去。
可仁義沒走多遠,就又聽到了那隻‘烏龜’的聲音。
“仁義,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慕容熙寶狼狽的站起身子,朝着少年大喊。
仁義轉頭,看見慕容熙寶的右手拿着一顆深紅色的藥丸,散發著濃郁的熏香。
“你當然不知道,你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野狗,一個廢靈體,拿什麼跟我比,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靈術。”慕容熙寶一口咬碎藥丸,一股熾熱的火靈氣釋放而出,令周邊的空氣都變得乾燥起來,而他的肌膚開始泛紅髮燙,臉紅的像猴屁股一樣讓人發笑不止。
少年瞳孔微縮,警示着慕容熙寶的變化,露出震驚的神色,這與他昨天測靈時有點相似,他有個大膽的猜測:剛才吞下的丹藥,難道可以讓慕容熙寶調動靈能,施展靈術。
“慕容熙寶,你瘋了嗎,你難道要在學院發動靈術。”
仁義此話一出,周邊的學生都尖叫驚慌的跑開,他們也知道靈術的可怕,會波及到他們的生命。
“放心,這靈術殺不死你,頂多將你燒成爛人,下輩子躺在床上度日。”說著,慕容熙寶雙手結印,嘴巴鼓吹成皮球大小。
“火靈術,火焰。”
隨着一聲暴喝落下,深紅色的火焰從慕容熙寶的口中噴出,一團火浪高高騰起,飛速的撲向仁義。瞳孔猛然睜大,仁義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火焰強大的威力,就連呼吸的空氣都顯得那般燙嘴。
面對突然其來的火焰,仁義急忙閃躲,可就在此時,一道更加洶湧的水浪出現,直接撲滅了火焰。
“是誰?”猙獰的臉上顯露着憤怒,慕容熙寶要找出那個破壞他好事的人,就差一點他的火焰就能燒毀仁義,讓仁義下輩子都不敢見人。
“到底是誰?”慕容熙寶憤怒的嘶吼,轉眼尋找施術者的瞬間,令一炮水彈打來,宛如潮湧的水浪將慕容熙寶的整個身子都包裹在中,化為一座堅固的水牢,牢牢地將這位品性惡劣的少年鎖在中間。
水下的慕容熙寶一邊憋氣,一邊擺動着手腳,展開他狗刨式的泳姿,可無論他怎麼賣力的游泳,就是游不出這座由水鑄成的牢房。
“在這樣下去,我會窒息的,有誰來救救我。”慌張、恐懼,乞求在慕容熙寶圓腫的臉上一一轉變,在不脫離這座水牢,他真的會被水嗆死。尤其是面對眾人的圍觀,慕容熙寶更是苦不堪言,現在的他就像水族館的魚類,供人參觀欣賞,一旦今天的事情被傳播出去,那他身為貴族的驕傲將會名譽掃地,被人嗤笑。
看着這偌大的水牢,仁義清楚是哥哥出手救了自己,目光透過人群,他看到了那身着黑衣的傑遠,面如冰霜,眼神如刀的向這邊走來。
儲伍率先擠開人群,試圖打破水牢,解救自己的學生,但他好似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奈何他怎麼施展靈術,都無法破開這座水牢。看着岌岌可危的慕容熙寶,他急了,趕忙說道:“傑遠,放了他,慕容熙寶可是王室的人。”
“傑遠,他就是傑遠。”聽了儲伍的話,周邊的人群沸騰了起來,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整個學校的人都趕到現場,想一睹這位錫山國的混靈體。甚至有些人小聲議論着:“看到了嗎,站在仁義身旁的就是傑遠,我們錫山國唯一的混靈體。”
“聽說他們是兄弟。”
“兄弟?哥哥是天才,弟弟是個廢靈體,天下哪有這樣的兄弟。”
突然,一道凌厲的目光殺來,嚇的那幾個議論的人趕緊閉上嘴巴,連忙低頭。接着,傑遠冷冷的說道:“一報還一報,剛才他差些要了我弟弟的命,所以我也要他的命。”
“傑遠,你若真殺了慕容熙寶,王室的怒火你接的住嗎?”儲伍惱怒的說道,要是慕容熙寶真的死在學院,他這個老師也旁騖責代,受到牽連。
仁義望着周圍聚攏的人群,拉着傑遠的衣袍說道:“哥,放了他吧,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可他剛才想要你的,命。”傑遠眉頭皺起,聲音洪亮,將那個‘命’強調的極為重要。
“哥,那將他的命留下,今日的羞辱,日後我親自討回來,我要讓他們明白,廢靈體一樣能成為靈師。”仁義緊握的拳頭咯吱作響,眼神肅穆的瞧向四周,這些嘲笑、恥笑他的貴族。
看着仁義堅定的決心,傑遠冷淡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點頭應道:“好。”
話音剛落,水牢碎裂破開,化成萬千顆水珠灑在地面,慕容熙寶因為極度缺氧昏厥了過去,在儲伍老師的幫助下,立刻帶着他前往學院的醫療所。
“既然退學手續辦理完了,那我們走吧。”傑遠目光如炬,看向仁義,他相信弟弟言必行,行必果,一定會將丟失的光彩,重新煥發。
等傑遠與仁義走遠后,那些散去的貴族再也保持不住優雅的姿態,捧着肚子,噗呲笑道:“廢靈體要成為靈師,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洪叔駕着馬車在學院大門等候,看到兄弟二人出來,他趕緊下馬,親切的迎了上去,在仁義登上馬車前,他回眸看向學院,心中湧起一陣的酸甜苦辣,三年的努力,付出東流,如今在父親哥哥的幫助下,他又重拾信心,找到了新的方向。
還好,眼前的縮影並不是人生的結局。
良久,少年回過神來,這一刻踏出校門,就是代表着他學生生涯的正式結束,而在前方等待着他的,是那道艱難險阻的修靈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