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仁義

第1章 仁義

天空變得陰沉,鐵塊般的烏雲,同山脈連在一起,像牢籠一樣把城鎮團團圍住。城鎮上空,萬千條‘銀蛇’在烏雲中閃舞,咆哮着雷電般的炸鳴。

“轟隆,轟隆。”

“暴雨要來了,趕緊收拾東西。”

城鎮上變得忙碌嘈雜起來,人們爭先恐後的收拾着攤子,鎖緊好門窗,像是躲着瘟神一般要將這暴雨拒之門外。

狂風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吹過,雷電在城鎮的每一處上空擊打,即使風雷交加,騰雲滾滾,也阻擋不了一襲紅袍在街道上奔跑,沉重的腳步聲、喘息的呼吸聲回蕩在大街小巷,與風雷一同打響,暴雨來臨的前奏。

紅袍落下,男孩雙手扶膝,緊握着手掌因為太過用力,將嶄新的衣袍變得皺皺巴巴,他腦袋低垂、面色難過,濃濃的眉羽下那一雙飽含淚珠的眼睛裏柔弱中帶着傷,悲憤里透出絕望。

“那是誰家的小鬼,愣在這幹啥,都快下雨了還不趕緊往家跑。”

“好似是傑瘸子家的小兒,叫仁義來着。”

煙館的二樓,一群人站在廊道抽着大煙,吐着霧氣,斜視着街道上的仁義,議論紛紛。

“仁義,就是那個天才傑遠的弟弟。”

一位消瘦的男子面容朝上,吐着煙氣享受的說道。

“天才?人家傑遠可是錫山國萬中無一的奇才,天才都算侮辱人家。”

面黃肌瘦的男子放下斑舊的煙槍嗤之以鼻的問道:“真的有那麼厲害。”

“呦,你是鄉巴佬嗎,在永安城誰不知道傑遠的大名,我們錫山國唯一的混靈體,王上都親自接見過的人,你說厲不厲害。”

“王上都親自接見,那可牛逼炸了。”

男子驚嘆的翹起大拇指嘴裏碎碎念叨:“要是我能被王上接見,這煙我就不抽了。”

“狗屁,就你那損樣,王上會見你,還是老老實實抽一輩子煙吧。”

話完,煙館的廊道里鬨笑一堂。

這時,一位戴着金絲框眼鏡的小哥從兜中掏出一塊懷錶,叼着煙槍吧唧着:“今天好似是測靈儀式的日子,都這個時候了測靈應該才開始不久啊。”

“對啊,今天是測靈儀式,那傑遠的弟弟豈不也是萬中無一的奇才。”說罷,眾人放下手中的煙管,瞪大眼睛,齊刷刷的看向那襲大紅衣袍。

“滴答,滴答。”

雨水與淚珠驟然爆發,數以萬計的雨珠傾瀉在大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正當人們以為那鮮艷華麗的大紅衣袍會被雨水澆濕光彩,可這一幕並未在仁義的身上發生。

雨水竟然主動避開仁義的身子,宛如瀑布遇到堅硬的巨石將水流一分為二,由兩側落下。

淚珠還未從臉頰滑落,就化作晶瑩的水珠飛離男孩稚嫩的臉龐,抽泣的眼睛裏露出驚疑的目光,仁義放大瞳孔,驚駭着自身的神奇。

男孩滾動着喉嚨,身子緩緩抬起,仰視着天空,清楚的看到水珠在頭頂上空掠過的剎那,竟向著他身後的方向飛去。

“這到底怎麼回事。”

仁義扛不住心中的好奇,他急忙轉身向後方望去,周身的雨水匯聚成兩道水流奔騰向那顆深藍色的珠子,珠子的表面翻湧着水花,拍打着黑衣男人的雙手。他表情凝重,眉頭緊鎖,咬着嘴唇微微念叨:“水靈術,雙龍戲珠。”

“是靈術。”

仁義驚呼的下巴如花瓣在風中搖擺不定,神采奕奕的目光投向水流奔涌而去的方向。

“他一定是位靈師,只有靈師才能夠使出這般強大的靈術。”

仁義高興的放聲大叫,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那位黑衣男子,邁開步子一個勁的沖向他,因為成為靈師是男孩畢生的夢想。

“啊!”

男孩一聲驚嚇,突然,他的面前捲起五六米的水浪,令他下意識的退卻幾步,只見那兩道洶湧的水流“嘩啦”巨響,碰撞到一起,掃出更為巨大的水浪,像是兩頭翻江倒海的蛟龍,在仁義的眼前飛騰閃舞。

驚奇變成了驚嚇,男孩深呼吸緩解慌張的同時,深藍色的珠子爆發出一陣刺眼的藍光,將四周的一切全都包裹在內。

隱隱約約間,仁義彷彿看到男子的雙手緊合著珠子,頓時,一股強大的吸力宛如漩渦般將周身的暴雨、水流全部吸收殆盡。

光芒褪去的那刻,天空中依舊下着瓢潑大雨,唯有那兩道磅礴的水流消失不見。

雨水在黑衣男子的身上傾盆降落,濕透的長發凌亂雜舞,遮擋着他的臉部,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看向驚嚇中仁義,他雙手緊緊合十,手中的珠子立馬消失,旋即開口說道:“小義,別怕,是我”。

這聲音聽着好熟悉,好像是哥哥的聲音,“是哥哥,是哥哥的聲音。”

仁義聽聲音認出眼前的黑衣男子就是哥哥,驚嚇再次變成了驚喜,開心的喊着:“哥哥。”

天空打着冷顫,透過雷聲,穿過風雨,男孩的聲音微粗裏帶有破裂的嘶啞傳到水流的盡頭,積水浸濕了男孩的鞋子,他快速奔跑,只為沖向他三年未見的哥哥,傑遠。

傑遠雙手合十,正在施展着這個世界術法:靈術,他用自身的靈力與外界的靈氣融合,會產生更加強大的靈能,正是通過靈能施展的靈術,才將雨水凝聚成兩股水流,避開他親愛的弟弟,仁義。

“哥,你回來了。”

仁義快跑到傑遠的身旁,拽住傑遠淋濕的衣袖急切的說道:“哥,你衣服都濕透了,再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深邃的眼眸里映刻着男孩焦躁擔心的模樣,豆大的雨珠從傑遠身上滴落,溫和的聲音在仁義的耳畔奏起宛如悲愴交響曲抨擊着他的心靈。

“小義,測靈的結果我都知道了。”

一瞬間,仁義鬆開了傑遠濕透的衣袖,獃獃的杵在原地看着哥哥,失落的神情、迷茫的眼神、不甘的心靈、都來源於夢想的破滅。

“小義,不要擔心,父親一定會有辦法的。”,傑遠望着灰心喪氣的弟弟安慰道。

“父親他,也知道了。”仁義絕望的問道。

“嗯。”傑遠回道。

“也是,誰讓我是你的弟弟呢,測靈儀式第一個上台的就是我,現在,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話,哥,我做不了靈師啦。”說著,仁義的身體顫抖,坑着腦袋,小聲的抽泣。

“小義,會有辦法的。”

傑遠看着噙滿淚水的弟弟,心裏也不好受,可他也不清楚該如何安慰,當知曉仁義的測靈結果后,他第一時間就是尋找仁義的身影,生怕自己的弟弟受不了打擊,做些傻事。

“小少爺,小少爺。”

水花濺起,馬蹄聲,呼喊聲在兄弟二人的後方傳來。

“洪叔。”

“小義,洪叔來了,我們先回家吧,父親在等着我們呢。”

傑遠看着一言不發的仁義,準備收回靈能,合十的雙手漸漸分開,那手中的靈能緩緩消散而去,頓時,仁義感受到水珠滴答在自身的肩膀上。

洪叔,傑家的馬夫,傑家的府邸在永安城的郊外,有着二十公里的距離,仁義每天前往慕容皇家學院都坐馬車前去,由洪叔接送,因為今天有測靈儀式,洪叔早早就帶着仁義前去靈殿與學院的師生匯合。

透過人群,親眼望着仁義跟隨慕容皇家學院的老師與學生一起走進了靈殿。靈殿外停着眾多的馬車,唯有一輛洪叔說不上名字,那輛車沒用馬來拉持,它有着四個輪子和鐵制的外表,有一對大大的鼻孔向著前方照射出光亮。

“好看是好看,就是廢馬,這麼大的車廂,馬都累跑嘍。”

洪叔撇過目光看向自家的膘肥大馬,伸手拍了拍馬兒的屁股念叨:“老夥計,還是少爺對你好,就讓你拉他一個。”

測靈儀式已經結束,可洪叔等了一個上午都沒有看到仁義出來,身邊的馬車越來越少,就連那說不出名字的四輪鐵制車廂在沒有馬的拉持下盡然動了起來,速度還很快,比奔跑的駿馬還快。

可經過詢問,洪叔才知道仁義早就離開了靈殿,不知去向了哪裏。於是他只能原路返回,希望在回去的路上能夠找到仁義。

“大公子,你回來了,快快上車,這雨大的很。”

馬車停下,洪叔急忙撐起兩把油傘,走向兄弟二人的身邊,傑遠接過雨傘微笑的說道:“洪叔,你先帶小義上車。”

“好,好,小公子,我們上車。”

在洪叔的攙扶下,心情低落的仁義順利的登上馬車,隨後傑遠上了馬車,與仁義同坐,向城外三十里的傑家府邸行去。

仁義與傑遠同坐,才發現哥哥的衣衫濕透了,他趕忙脫下大紅衣袍讓傑遠換上。

‘都是因為自己,哥哥才會…。’

男孩的內心很是懊悔,若不是他,哥哥的衣衫也不會被雨水打濕。

一旁的傑遠看出了弟弟的擔憂,接過衣袍,將它放在身旁,隨後輕笑一聲,雙手在全身上下遊走。

藍色的靈力在指尖迸發而出,一道強大的吸力將衣衫上的雨水全部匯聚一起,形成一團宛如足球大小的水球,當最後一滴水珠融入水球后,傑遠的衣衫干透無比,竟看不到一絲雨水浸透的痕迹。

少年睜大了眼眸,驚呼不已,對於這下非凡的操作,使得他對傑遠更加的佩服。

三年前,傑遠在測靈儀式上測出混靈體后,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就發生了改變,王上不僅接見了他們一家,還讓仁義這個平民的兒子進入了慕容皇家學院,仁義也有史以來成為第一個進入貴族學院學習的平民,可沒過多久,傑遠就離開永安城,去外面的世界闖蕩。如今他回來了,他依舊是寧國百年來唯一的混靈體。

“這樣小義就不用擔心我生病了。”傑遠眯起眼睛,笑呵呵的說道。

“哥,這三年內你到底去了哪裏。”

“小義想知道。”

“恩,非常想知道。”

“額,從哪裏說起呢。”

“就從哥哥離開永安城說起。”

“好,就從永安城說起。”

聽着哥哥的外地遊歷,仁義的心境不再低落,反而對靈師的世界重新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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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傑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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