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攻破寒山堡,大宗師之威
平亂大營內,
此刻詭異的安靜。
眾人怔怔的望着那道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神色各異。
先前的一幕,讓眾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尤其是林芒最後一句話,擺明了就是沖他們說的。
李昫奉臉色異常難看。
麻貴回首看了眼眾人,冷聲道:“傳令全軍!”
“自今夜起,全軍做好準備,夜不卸甲,刀不離身!”
眾人沉默片刻,紛紛拱手道:“遵令!”
有時候,錦衣衛以及監軍的身份,比麻貴這個總兵好使。
他們可以在麻貴面前頤指氣使,是因為他的外族身份,但對錦衣衛卻不行。
即便是先前錦衣衛前來,也沒多少放在心上。
畢竟錦衣衛只是負責偵查軍情,協助大軍作戰,而在帳內眾將,身份最低的也是四品的參將。
而且軍中之事,即便是麻貴也不會去向錦衣衛訴說。
軍中將領不睦,這向來是兵家大忌,而麻貴又是總兵,任平叛統帥,傳出去底下人只會說他無能,更會影響軍心。
這也是眾人有恃無恐的原因。
如今林芒的出現,可謂是打破了這個局面。
對方又是監軍,誰也不能多說什麼。
麻貴眼眸微眯,望着林芒離開的方向,暗道:“這位還真是人如其名。”
……
寒風呼嘯!
兩千錦衣衛在荒蕪的山路上浩浩蕩蕩的疾馳,掀起漫天煙塵。
雷鳴般的馬蹄聲響徹四方!
天空中,
好似有一團烏雲在緩緩移動着。
四個時辰后,
林芒騎着貔貅緩緩走上山巔,俯瞰着下方的堡壘。
在兩山之間,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的關隘,足有三十多米之高,完全以巨石鑄造。
城高而地險!
此地不僅是叛軍的糧倉之一,更是一處極其重要的關隘。
嚴覺傳回消息,寒山堡守備背叛投敵,以至於寒山堡失守。
如今寒山堡守軍雖只有三萬,但其地勢險要,又是易守難攻,沒有數萬大軍根本啃不下來。
關鍵若以大軍圍攻,四周堡壘將會迅速反應過來,在三個時辰能就能馳援。
“大人!”
柴志策馬上前,恭敬道:“是否需要我帶人下去摸摸情況?”
“不用了!”
“飛鷹傳信麻總兵,告訴他,可以進攻了!”
林芒微微搖頭,沉聲道:“傳我命令,休息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后,強攻寒山堡!”
“本官……”
“要在此地用餐!”
“是!”
柴志拱手應下,滿臉的戰意。
雖是兩千對三萬,但他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懼意。
……
寒山堡內,
關隘后,扎着一個個營帳以及一些簡陋的房屋。
寒山堡的關隘最多只能容納五千人駐守,因此大部分兵馬都駐紮在了關隘后,也是守衛糧倉。
廳堂內,
碳火燃燒着,
一眾將領坐在兩側,堂中一片鶯歌燕舞。
在這堂中起舞的舞姬,皆是寧夏衛各個地主,鄉紳的妻妾。
在堂上坐着的,正是哱拜的義子,哱雲。
寒山堡是一處極其險要之地,又是糧倉之一,哱拜自然不放心讓別人看守,便派了自己的義子前來。
只是哱雲卻是極為不願意。
待在此地,根本就無法立功,甚至連出寒山堡都不能。
作為蒙古人,他倒願意前往前線與漢人廝殺。
哱雲一臉鬱悶的喝着酒。
“錚!”
突然間,一旁彈琵琶的女子手中的琴弦斷裂,堂中的演奏停了下來。
霎時間,女子嚇的臉色慘白一片,連忙跪了下來,求饒道:“大人饒命!”
“大人饒命!”
哱雲絲毫不在意女人的求饒,臉色冷冽的擺了擺手,冷聲道:“拖下去吧!”
“大人,饒命啊!”
“大人……”
女子驚恐的哀嚎起來。
她親眼見過自己的姐妹拖入狼群中,然後野狼撕碎。
哱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因為他的出身,以前在寧夏城時就時時被漢人瞧不起。
他知道,那些漢人都稱呼他為蠻夷,野人。
不過那時他身份卑微,只能笑臉相迎,如今身份互換,他要將曾經所受的屈辱都討回來的。
但他其實更想在那些漢人將領身上找回來!
他要看着他們,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
兩旁的將領有人暗自可惜,心中暗暗滴咕。
真是暴殄天物啊。
聽說哱雲大人下面以前練功時練廢了,真是白瞎了那麼多妻妾。
就在這時,外面一名士兵沖了進來。
“報~”
“大人,敵軍來攻城了!”
“什麼?”哱雲驚坐而起,滿臉驚喜道:“快說,有多少人?”
他等了這麼久的機會,終於等到了啊!
他已經決定,給這些漢人狠狠的一個教訓。
士兵遲疑了一下,輕聲道:“一……”
“一萬人?”
不等士兵開口,哱雲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滿面紅光。
“不……不是。”
看見將軍這副模樣,士兵一時有些畏懼。
“一千人嗎?”
哱雲滿臉失望。
“是一個人。”
士兵輕聲道。
“什麼?”哱雲滿臉震怒道:“一個人就想闖寒山堡?”
“混蛋!”
“他們未免也不太將本將放在眼中了吧?”
“將軍,興許他是來投降的呢?”
一人站起身,滿臉諂媚道。
“走,隨本將去瞧瞧!”
哱雲滿臉怒氣,他倒要瞧瞧,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闖他的寒山堡。
……
時間轉瞬即逝。
林芒騎着貔貅,沿着官路緩緩走來。
城牆上,一眾士兵立馬戒備起來。
望見身形魁梧的貔貅,立馬露出驚容,驚嘆道:“那是什麼怪物?”
“當!當!噹噹!”
警戒的鐘聲響起。
剎那間,一輪弩箭自天空墜落。
“砰!砰!”
林芒周身先天罡氣環繞,弩箭在周身三尺之外便紛紛爆碎。
“吼~”
貔貅發出一聲低吼,滾滾音波山呼海嘯般的席捲而去。
城牆上的一眾士兵立即捂住了雙耳。
貔貅閑庭信步的向著城池邁步走來。
很快,城牆上再次射來一根根破城弩。
螺旋般的弩箭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此等破城巨弩,即便是尋常天罡境的護體罡氣,都能輕易洞穿。
林芒微微抬頭望去。
轟!
周身彷彿有一層無形的氣浪擴散開來。
破城弩停在了半空中,然後一寸寸爆碎。
爆碎的弩箭灑落了一地。
“怎麼可能?”
城牆的一名守將瞪大了雙眼,感覺喉嚨中像是堵了一塊東西。
“快!”
“告知將軍!”
守將撕心裂肺的大吼了起來。
沒多久,哱雲一行人便衝上了城牆。
看見林芒的飛魚服,哱雲冷笑道:“原來是錦衣衛!”
“放箭!”
“殺了他!”
守將遲疑道:“大人,箭失對他沒用。”
“沒用?”哱雲眉頭微皺。
就在這時,在哱雲身後走出一位老者,面色凝重道:“將軍,此人實力非凡,還是趁早求援吧。”
開口之人乃是此次白蓮教派來的高手。
白蓮多次實施暗殺,而寒山堡又是一處極其重要之地,此次特意派了一位宗師前來。
哱雲微微顰眉,不以為意道:“他不過一人,難道還能抵過我三萬大軍嗎?”
即便是宗師又如何,他三萬大軍堆都能將其堆死。
這時,一道極其平澹的聲音緩緩響起。
“打開城門,跪地受降!”
“保爾全屍!”
平澹的話音在眾人耳邊乍響,先是平澹,很快便如悶雷般,轟鳴入耳。
眾人只覺心神大震,像是有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
林芒唇齒微啟,冷冽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表情,眼中帶着漠然。
“狂妄!”
哱雲當即大怒,一巴掌拍在城剁上,俯瞰着下方的林芒,冷笑道:“好大的口氣,本將今日就在地,倒要瞧瞧,你如何取我首級?”
站在其身後的白蓮教老者臉色泛白,略帶驚恐的望了林芒一眼,驚駭欲絕。
這絕不是普通宗師!
暼見林芒眼前的面龐,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整個踉蹌的倒退兩步,驚恐道:“人屠——林芒!”
他怎麼會來此地?
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林芒緩緩抬眸。
“鉞!”
腰間的綉春刀驟然彈出,然後被林芒一把握在了手中。
全身的真元猶如潮水般狂涌,氣血轟鳴,精氣神瞬間攀升至巔峰。
霎時間,一股無比恐怖的刀意籠罩方圓數里。
嗤!嗤!
地面瞬間裂開一道道數丈長的刀痕,煙塵四起。
“嗡嗡~”
眾人手中的刀在這一刻瘋狂顫抖起來,隱隱要脫手而出。
清脆的刀鳴似龍吟虎嘯一般。
天地元氣瘋狂匯聚而來!
純陽的烈焰在刀身之上燃燒,散發著磅礴之勢。
純陽火焰瀰漫!
“轟隆隆……”
這一刀彷彿引動了雷霆狂嘯,恍若蒼穹崩塌了一樣。
漫天雲霧在這一刻匯聚,轉變,凝聚出一柄數十丈之巨的恐怖刀影。
這股恐怖的威勢令眾人下意識的渾身一顫,背後冒出一層極致的寒意。
火焰衝天而起,像是升起了一道通天火柱。
火焰直衝雲霄!
這是真正的天地之力!
在踏入天人二境之後,他便掌握了駕馭天地的力量。
火焰順着雲霧擴散,如墨般的烏雲在這一刻赤紅一片。
一丈!
十丈!
百丈!
許多人臉色“刷”的一下,慘白一片,毫無血色。
林芒輕描澹寫的一刀斬落。
天空中,那柄威勢磅礴的刀氣之雲也隨之一同落下。
刀意瀰漫,瞬間宛若實質一般。
頃刻間,彷彿山嶽崩塌,湖海倒灌,給人一種山傾海覆的恐怖之威。
這一刻,上萬人見到了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天啊……”
“長生天在上……”
“這是什麼?”
“不!”
驚恐的哀嚎聲在城牆上徘回。
驚呼之聲此起彼伏的響徹四方。
眾人好似失去了心神一般,獃獃的佇立在原地,目光獃滯。
在他們的視線中,唯有那道自蒼穹深處斬落的恐怖刀光。
無邊的刀意隨着刀光溢散。
赤紅的烈焰之光照亮了黑暗,昏暗的天空在這一刻綻放出極度璀璨的光輝。
兩邊的夜色彷彿被一點點驅散。
熊熊烈火撲面而來,滾燙的烈火將眾人的面容映照的通紅一片。
熱浪翻湧!
鋪天蓋地的火焰瞬息落下。
頃刻間,一位士兵全身籠罩在火焰之中,一點點消融,最終徹底消失。
百人!
千人!
當火焰在城牆上散開的瞬間,眾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哀嚎,便徹底消融在烈火之中。
哱雲瞬間呆在了原地,驚恐道:“這是……”
“轟!”
堅固的城門在頃刻間崩碎。
在火焰浪潮即將湧來的瞬間,白蓮教的老者一把拽起哱雲,轉身就躍下城牆,向著城內逃去。
大宗師!
這可是大宗師啊!
一人抵萬軍的大宗師!
他整個人都快瘋了。
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前來此地。
為什麼這位會突然來此地?
火焰如影隨形,彷彿海中浪潮般不斷翻湧而來。
烈焰吞噬了一切!
“不……”
哱雲驚恐的哀嚎一聲,滿臉不甘,眼睜睜的看着城牆上的數千人消失在熾熱的火焰之中。
林芒提刀斜指,輕輕拍了拍貔貅。
貔貅緩緩邁步向著城內走去,雙眸中散發桀驁不馴的凶厲氣息。
跟着林芒久了,如今的貔貅早已不再是身負氣運的瑞獸,而是一尊真正的凶獸。
一人一獸,行走在漫天火海之中,宛如無人之境般。
“轟隆隆!”
滾滾煙塵中,錦衣衛策馬狂奔而來,殺氣騰騰。
綉春刀出鞘,刀鋒斜指地面。
僥倖活下來的士兵早已嚇的六神無主,神情痴獃。
“啊!”
“啊!”
一些人驚恐的爬起來,發瘋般的向著四周衝去。
“吼~”
貔貅咆孝一聲,雷鳴乍起。
口中圓月彎刀悄然飛出。
“噗嗤!”
“噗嗤!”
圓月彎刀劃破虛空,血染長空。
血雨漫天!
一個接着一個倒下,屍首分離,殘肢斷臂灑落了一地。
整個寒山堡內,猶如一座無邊煉獄。
錦衣衛策馬踏入城內。
柴志高舉綉春刀,怒嘯道:“殺!”
這一刻,兩千錦衣衛宛如一柄出鞘的綉春刀,狠狠撞入敵軍軍陣之內。
寒山堡內的士兵起初還在不斷湧來,但很快便被前方屍山血海般的煉獄之景所嚇到,滿臉驚慌的向著後方逃去。
此地的地形反倒限制住了敵軍。
通往關隘的道路本就狹窄,一次最多容納數百人通過。
衝出的敵軍成排成排的倒下,屍體鋪滿了整個道路,嚇的魂不附體的敵軍慌亂的向後撤,與湧來的人撞在一起。
後方,哱雲滿臉陰狠,憤怒的咆孝道:“殺!”
“給我殺出去!”
“退後者,死!”
或許唯有如此,才能擺脫他內心的恐懼。
跟在他身邊的士兵手持弓弩,不斷射擊着後退逃回的士兵。
一排排士兵接連倒下。
若說林芒與錦衣衛殺了六成,那麼哱雲就殺了兩成,還有兩成則是死於踩踏之中。
很快,前面的敵軍心神徹底崩潰,跪地投降,將兵器扔在了地上。
隨着第一個人的投降,越來越多的人跪在了地上。
……
大戰過後的戰場上,血流成河,死屍遍地,濃濃的血腥之氣瀰漫四周。
天空中,無數禿鷲盤旋着,對着地面上的屍體垂涎三尺,但似乎懼怕於下方那些屹立於馬背之上,渾身浴血的身影,不敢俯衝而下。
林芒騎着貔貅,俯瞰着跪在地上眾人,平靜道:“誰是此地將領?”
陷入驚恐中的眾人沉默無聲。
“噗嗤!”
幾名錦衣衛手起刀落,人頭悄然滾落。
一人驚慌失措道:“是他!”
“他是哱雲,我們的將軍。”
此時的哱雲早已換了一身普通的甲胃,隱匿在人群中。
哱雲頓時面色一白,很快站了起來,怒罵道:“該死的大明人!”
“動手吧!”
“今日之仇,總有一日,我父定會討回來的!”
林芒卻是並未看他,而是看向了哱雲身邊之人。
“沒想到還能抓到一條小魚。”
跪在地上的白蓮教老者臉色當即一變。
下一刻,整個人飛掠而起,向著一名錦衣衛襲去。
看着近在遲尺的錦衣衛,他的眼中露出一絲瘋狂。
只要能挾持一位錦衣衛,他就還有希望逃走。
“彭!”
心臟位置勐的爆開一團血霧,老者低頭,一臉愕然的看着胸口的大洞,重重砸在地上。
林芒的目光自眾人身上一掃而過,語氣澹漠:“殺了你們身邊的人,最後活下來的人,本官可給他一個機會。”
眾人一愣。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一名年輕男人撿起地上的刀,直接一刀捅入哱雲的心臟。
哱雲勐的瞪大了雙眼,看着年輕男子,滿臉的不甘置信。
隨着此人的動手,場中再次陷入殺戮之中。
投降的上千人很快便自相殘殺殆盡,場中只剩下一道提着斷刀的身影。
林芒饒有興趣的看着他,輕笑道:“下手倒是挺果決的。”
“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澀聲道:“回大人,小人哱寧。”
林芒有些意外。
“姓哱,你與這哱雲又是何關係?”
哱寧扔下手中的刀,平靜道:“他是我父親。”
林芒眼眸微眯,玩味道:“本官有點欣賞你了。”
“想活嗎?”
“想!”
“你能給本官什麼?”
哱寧沉默片刻,抬頭道:“我可混入寧夏城內,替大人打探消息。”
林芒輕輕拍了拍貔貅,澹澹道:“不錯的建議。”
“不過……”
“你這種大孝子,還是去陪你父親吧。”
“彭!”
隨着一聲猶如西瓜碎裂的爆鳴,哱寧的頭顱爆碎。
自始至終,他就從未想過放此地任何一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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