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告別

離開地窖后，克雷爾緊跟着亞爾維斯來到了先前兩人見面的樹林。

確認沒人跟上來后，克雷爾笑着問道：

“亞爾維斯，你要的東西拿到沒？”

黑霧在樹林中緩緩凝成具體的人型，亞爾維斯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回道：

“放心，拿到了。你那兒出什麼問題沒有？”

克雷爾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後搖着頭緩緩開口道：

“我覺得……子爵大人應該看不出來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頂多就是覺得我一開始過於自信了，但只要結果沒出大問題，他沒有可能找我的麻煩，而且我也不怕他。”

“嘿嘿，那就好。”

亞爾維斯怪笑兩聲，隨後便化作黑霧消失在了樹林中。臨走前，他再次提醒道：

“按照約定，明天到克羅鎮來找我，別忘記了。”

“放心。”

克雷爾答應下來，在確定亞爾維斯已經離開之後他便轉身返回了莊園。

當然，為了偽裝出大戰一場的痕迹，他故意往自己身上塗了些混雜有樹葉的泥土，就算加西亞自子爵可能壓根注意不到這些。

回到莊園，克雷爾先是去地窖看了一眼，但此時加西亞子爵已經不在那裏了。隨後他發現書房處亮着燈光，於是便快速趕往書房。

敲門進去后，克雷爾向坐在扶手椅上的加西亞子爵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

“子爵大人。”

加西亞子爵略顯虛弱的擺了擺手，隨後緩緩開口問道：

“埃文斯先生，那個黑影……”

克雷爾沉聲道：

“請您放心，我已經成功在莊園外將那黑影消滅，城堡和克羅鎮的鬧鬼事件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

聞言，加西亞子爵終於是滿足地嘆了口氣：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多謝埃文斯先生了。不過今日我實在受了一番驚嚇，而且現在時間着實太晚了，所以關於報酬的事我希望明天再繼續商議，抱歉。”

“如您所言，子爵大人。”

克雷爾再次行了個禮，隨後便離開了書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說實話，他今晚也挺累的，畢竟他不是法師，對於騎士而言要製造出具有欣賞性的打鬥場面可不比真刀真槍地干一架輕鬆。

次日清晨。

得益於騎士的恢復速度，克雷爾很快便恢復了精神。而且對於加西亞子爵能夠拿出來的東西，他心中的確是存在期待的。

就算加西亞子爵領在桑塔斯王國中確實處於比較偏僻的位置、而加西亞家族也的確並非什麼大家族，但萬一呢？

站在窗邊，克雷爾的心情忽然難以遏制的激動了起來；他看向班洛所在的方向，低聲喃喃道：

“菲利絲……”

“子爵大人，希望你不會辜負我的期望吧……”

用完早餐，克雷爾在得知子爵大人已經休息好后便迫不及待地前往了書房。

書房中只有加西亞子爵一人，他仍然坐在那張扶手椅上，此時正面帶微笑地看着推門而入的克雷爾。

“埃文斯先生，早上好。”

加西亞子爵率先打招呼道，這令克雷爾更加放下心來。

看來子爵大人的確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克雷爾行了個騎士禮，回以問候：

“子爵大人，早上好。”

加西亞子爵笑着點了點頭，他沒有去提昨晚發生的“意外”，更沒有去提自己丟失的物件，而是直奔主題道：

“埃文斯先生，

不知道你對於報酬有沒有什麼想法？”

克雷爾沒有過多思考，直接開口道：

“子爵大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能夠治療靈魂的藥品，或者是可以喚醒沉睡靈魂的物件。”

“靈魂方面的嗎……”

加西亞子爵眉頭一皺，思索片刻后一臉為難道：

“埃文斯先生，並非我小氣，可是在加西亞家族的庫藏中的確沒有靈魂方面的物件或者藥品，你應該也知道，靈魂方面的東西在整個桑塔斯王國甚至是西沃倫大陸都是十分稀有的存在……”

這我當然知道……得到這個回答，克雷爾雖然有點失望，但並沒有露出沮喪的神情。他勉強維持着笑容道：

“既然這樣的話……”

可就在這時，加西亞子爵話鋒一轉道：

“雖然我沒有這方面的物件，但是我有線索大概在哪裏有可能找到相關的東西。”

克雷爾目光一凝，沉聲道：

“還請子爵大人明言。”

“據我所知，在城堡出事之前托雷斯伯爵便發現了一座遺迹，正通過自身和冒險家協會的渠道招募經驗豐富的冒險者，似乎是想要組織探索隊伍。”

加西亞子爵斟酌着繼續道：

“托雷斯伯爵還曾給我發來了邀請函，希望我能夠派出有能力的騎士前去幫忙。但我的情況你也知道，連自己城堡里鬧鬼的事情都是多虧了埃文斯先生你才得以解決，更不要說派遣騎士了。”

“據托雷斯伯爵所說，那處遺迹是某個進入古茲曼叢林深處的冒險者隊伍發現的，據說那是一個經驗十分豐富的冒險者隊伍，可最後卻只逃回了一個人。”

“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我曾經在家族傳承下來的典籍中查找過，最後還真讓我發現了一些線索——我加西亞家族某位熱愛冒險的先祖曾經深入古茲曼叢林進行過探索，在他留下來的冒險筆記中有着一段記載。”

說著，加西亞子爵拿來筆和紙，然後在紙上寫到：

“我找到了一處外形酷似猛虎的岩石，在其高高抬起的手掌正下方有一塊乾燥的大岩石，那裏與似乎永遠藏着毒蟲的叢林地面完全不同；而那岩石旁邊還有一汪清泉，看上去就算直接飲用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這是一個絕佳的休整地點。休息好后，我離開這裏繼續進行探索，可還沒走幾步路就有了重大發現！在離那處猛虎狀岩石沒多遠的地方，我看到一頭潔白的巨鹿在茂盛的叢林樹冠下躍動，它渾身彷彿散發著聖光，神聖而又不容褻瀆，那聖潔的光芒在它的心臟處尤為明亮。我着了魔似的緊跟了上去，可在一個轉角后，那巨鹿卻忽然消失不見了，但我發現了更加驚人的東西！”

“就在不遠處，我看到了一座露出地面些許的黑色尖塔，那顯然是一處尚未被發現的遺迹！”

寫到這裏，加西亞子爵便忽然停住了。

“後面呢？”

克雷爾略顯焦急地問道，但加西亞子爵卻全然沒有在意克雷爾這貌似失禮的舉動，而是一臉苦笑道：

“先祖的探索筆記在這裏就斷了，後面的幾頁紙都被撕了下來——在那後面接着的，已經是另外一個探險故事了。”

沉默片刻后，克雷爾眼中慢慢有了些不一樣的光彩。加西亞子爵立刻注意到了這一變化，開口問道：

“從這份筆記裏面，你應該能夠有所發現吧？”

克雷爾點了點頭，實際上，這份筆記透漏出的信息十分重要：

古茲曼叢林作為整個沃倫大陸上最大的一處叢林，其覆蓋了桑塔斯王國北部、雷得·力克山脈以東的所有陸地，其邊緣緊挨着狂亂之海和無盡之海的邊界。刨除掉人煙稀少的山脈地帶，古茲曼叢林的面積幾乎有整個桑塔斯王國的四分之一，那裏面不知道還存在着多少尚未被發現的遺迹，時至今日，其依然是全沃倫大陸的冒險者們最為嚮往的地域。

至於筆記中記載的那頭渾身潔白的巨鹿……桑塔斯王國的神器便是“聖鹿之心”，這是世間十二件神器中唯一一件靈魂方面的神器，如果那處遺迹當真和她有關係的話……

克雷爾毫不懷疑，那處遺迹裏面藏着驚人的隱秘。

加西亞子爵將剛才寫有筆記內容的紙張撕下遞給克雷爾，克雷爾則珍而重之地將其收好。

隨後，加西亞子爵繼續道：

“托雷斯伯爵向我發出的邀請上提到過，整個冒險者隊伍的組織將在霜露之月的第三天正式結束，所以如果你真的打算前往的話，那的確得趕快了。畢竟古茲曼叢林可不是什麼度假的地方，裏面的凶獸、毒物數不勝數，若是孤身一個人進去的話可能幾天都活不下來。”

克雷爾點了點頭，出聲謝道：

“多謝子爵大人如實相告。”

加西亞子爵擺了擺手，笑着嘆息道：

“不必如此，畢竟這是你應得的報酬。可惜，當初托雷斯伯爵向我發出邀請后沒過多久我便遭遇了城堡鬧鬼的麻煩事，這就導致我並沒有接受他的邀請，不然我還可以舉薦你直接加入，可現在冒險隊伍的名額便只能靠你自己想辦法了。說起來，我也只是給你提供了點消息，若是就此將你的報酬搪塞過去我也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你這段時間的坐騎是克羅鎮酒館老闆提供的吧，那匹馬在克羅鎮裏雖然夠用，但要是從這裏騎到托雷斯城卻尚顯不足，不如我再送你一匹好馬，如何？”

克雷爾先是一愣，緊接着便行禮道：

“既然子爵大人如此慷慨，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加西亞子爵無所謂地擺擺手。

收拾好東西，克雷爾騎上子爵大人新送的馬匹，這黑馬起初還有點脾氣，但很快便折服在了克雷爾的長劍之下。

連帶着黑馬一同送給克雷爾的，還有精製而成的馬鞍。不得不說，這個騎乘體驗確實比酒館老闆的那匹小馬強上不少。

“既然是我自己的馬，那總該有個名字吧……”

克雷爾陷入了沉思，忽然，他回憶起了前世某打牌賭博遊戲中那匹能夠飛檐走壁、遠渡重洋而且隨叫隨到的神奇小馬，頓時惡趣味上頭，於是便親切地拍了拍這匹黑馬的頭道：

“就叫你凱若特了，希望你能夠向你的前輩學習學習。”

黑馬聽不懂克雷爾到底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高興地打了個響鼻。

離開莊園，克雷爾回到克羅鎮酒館。

“老闆，來兩杯樹果汁。”

自從上次喝過之後，克雷爾便覺得這東西可要比酒好喝多了，哪怕酒館老闆提供給他的都是品質不錯的果酒。

看清來者的面容后，酒館老闆頓時小跑過來，一邊命傭人去端來果汁，一邊恭聲問候道：

“騎士大人，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

克雷爾微笑着擺了擺手道：

“子爵大人的事情已經解決，我也準備離開克羅鎮了，想着這段時間在你這兒白吃白喝了不少，於是就過來和你道個別。”

聽到這話，酒館老闆頓時一驚，連忙開口道：

“能為騎士大人服務是我的榮幸，大人千萬不要如此客氣。”

克雷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因為剛才在自己說出要離開之後面前這位老闆明顯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意。

他笑着搖頭道：

“放心，我不會白吃喝你的，你這段時間的幫助也的確為我省了不少事，這個是給你的報酬。”

說著，克雷爾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散發著潔白光芒的寶石，其觸感溫熱滑膩，令人心神寧靜。

這是他從加西亞子爵那兒要來的，加西亞子爵並沒有拒絕，反正對加西亞子爵來講這種聖光寶石有懷特牧師定期送來，這些年來他也攢下了不少，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太過稀罕的物件。

但是對於普通鎮民而言，哪怕是酒館老闆，這也是毫無疑問的珍寶。

酒館老闆沒有猶豫，立刻接下了這塊聖光寶石，並連聲道謝到：

“多謝騎士大人，多謝……。”

克雷爾笑了笑，隨後轉身離開了酒館。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出聲提醒道：

“對了，之前借你的那匹馬也留在門口了，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

酒館老闆再次低頭恭聲道：

“祝騎士大人一路順風！”

離開酒館前往亞爾維斯家的路上，克雷爾看着身邊正晃悠悠前進的凱若特，心中忽的生出了許多感慨，在某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做法似乎有點對不起加西亞子爵，畢竟不論加西亞子爵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但他對自己的態度的確挑不出毛病來。

但這種想法不到片刻便煙消雲散，因為自己的的確幫助加西亞子爵解決了城堡鬧鬼的問題，那麼自己的報酬便是理所當然的。

來到亞爾維斯家門口，克雷爾正待敲門，但門卻忽然被從裏面打開了。

“進來吧。”

亞爾維斯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后，這把克雷爾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我記得之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可亞爾維斯只是搖了搖頭道：

“進來再說。”

進到亞爾維斯的家裏面，一張簡陋的桌子擺放在屋內一角，黑褐色的油污在桌子上累積了厚厚的一層，桌子旁邊相對的位置單調地立着兩把椅子，而且其中一把的椅背上還佈滿了裂縫，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從垃圾堆裏面翻出來的。

整個客廳除了這幾張桌椅便沒有了其他東西，當然，如果說這也能夠稱之為客廳的話。

“家裏沒什麼可用來待客的，讓你見笑了。”

克雷爾連連搖頭，但他卻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麼來表示安慰，因為他覺得亞爾維斯並不需要他沒有意義的刻意同情。

為了打破沉默，克雷爾只得直接進入正題：

“你叫我來這裏……是為了幹什麼？”

亞爾維斯沉默片刻，隨後沙啞着聲音開口道：

“為了……給你一樣東西。”

說著，他從反覆縫補過的口袋裏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塊石頭模樣的物件，克雷爾看的很清楚，那就是亞爾維斯這一段時間苦心尋找的寶石——他從礦裏帶回來的那枚質地頗佳的渾玉。

克雷爾頓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這個不是你自己的東西嗎，給我幹什麼？”

亞爾維斯笑着搖了搖頭，他沒有做出任何解釋，而是直接把這枚渾玉塞到了克雷爾手中。但就是這麼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讓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又變得蒼白了幾分。

這枚渾玉剛一入手，克雷爾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敏銳的騎士直覺告訴他，這枚渾玉里蘊藏着深厚的土元素魔法氣息！

“這……”

他頓時愕然。

“你也感覺到了？”

亞爾維斯笑着道，但他那沙啞的嗓音卻彷彿指甲劃過黑板一般，令傾聽者本能地感到不適。

他繼續說道：

“一開始我從礦里把它帶回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直到後來我與姐姐的靈魂結合、並且在昨晚再次得到它時方才意識到，這玩意兒應該並不普通。”

“既然你知道，那你還……”

克雷爾立刻回到，但話還沒說完，他便察覺到了亞爾維斯話語中的不對勁：

“等等，什麼叫做‘與你姐姐的靈魂結合’？！”

亞爾維斯笑了笑，這時，他的額角忽然生出了幾條皺紋：

“在我姐姐死後，我也曾想着直接去找艾維斯報仇，但是那時的我……實在是太弱了。”

“在某一天被艾維斯羞辱后，我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可能替我姐姐完成心愿，於是我生出了濃厚的沮喪感，萬念俱灰之下，我便自己跳到了院子裏的井中，想着就這樣去陪我姐姐也不錯。”

“可就在我意識彌留之際，我卻忽然發現我的意識變得清醒了不少，但再次嘗試睜開眼時卻發現……”

說著，亞爾維斯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接着用嘆服的語氣道：

“我來到了一個完全由灰黑色組成的世界，那裏有着一望無際的灰黑色平原，有着風格奇怪各種建築，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座直通天際的黑色尖塔……但在那之後，我便失去了意識。我重新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已經與姐姐的靈魂融合，每當夜深人靜時便能夠聽到她的執念低語。”

“我也因此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代價卻是在夜間失去意識，全憑姐姐的執念行動。直到後來我一個接一個的完成了姐姐的執念，我在夜裏才漸漸恢復思維能力。”

“但與此同時，我的身體在白天也就變得愈發虛弱。這令我大概猜到，當我完成了姐姐的全部執念后，我也許就會不復存在。”

說到這裏時，亞爾維斯的面容已經完全變成了老年人的模樣，處處遍佈着皺紋。可當克雷爾想要開口說點什麼時，他卻制止道：

“聽我說完，我的朋友，我的時間不多了。”

朋友……克雷爾咽了口口水，選擇了保持沉默。

“姐姐的執念一個接一個的完成，但到了最後，卻還剩下找回我贈送給她的渾玉這一條。於是在之後的夜裏，我挨家挨戶的尋找，就算是子爵的城堡也去過不少次，但始終沒有收穫。直到前天你在酒館裏給我下了個套，我才意識到，那塊渾玉或許被子爵帶到了庄園裏。”

“所以哪怕你一開始並沒有幫助我的想法，但我對你同樣是有感激之情的，更不要說後來你還主動提出和我合作。從那時起，我便已經將你視作了朋友。”

“再往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昨晚在你的幫助下，我成功拿回了本就是我自己的東西。”

說著，一縷縷黑霧開始逐漸從他的體表散逸出來，他的身體也變得愈發虛幻：

“如你所見，我大概沒有幾分鐘了。但要是問我是否後悔的話，那大可不必。”

“畢竟對於我這種普通平民來講，能有機會從領主手中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本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若是還能夠為逝去的至親完成留下的執念，則更是值得我去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所以不必替我感到惋惜，更不必對我感到同情，我的朋友。”

這時，他的身體已經幾乎全部化為了黑霧，但這卻並沒有絲毫陰冷，反而透露着令人安心的溫暖。

“不過我卻有種感覺，或許在我離開以後，我能夠為你留下點什麼。如果這能夠對你有所幫助，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你和我有着類似的經歷，雖然我的是人為，你的是意外，但我們都遭受着同樣的痛苦。現在我已經完成了我的心愿，接下來，希望你也能夠得到你需要的東西。”

當亞爾維斯最後的話語消失在空氣中時，他的整個身體也化為淡淡的黑色霧氣消弭，沒有留下一點痕迹，就好像他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可就在這時，克雷爾忽然感到自己體內的黑色珠子前所未有地劇烈轉動了起來，彷彿是在驅使着他向前伸出手。

克雷爾選擇遵循那黑色珠子的引導，將手放在了亞爾維斯先前所在的位置。

忽然，原本已經接近消逝的黑色霧氣頓時停留在了原處，然後向著克雷爾手心迅速聚集了起來。而在這些黑色霧氣匯聚到一起的過程中，它們本身迅速褪去了象徵陰冷的黑色、轉變為了仿若聖光的純白。

它們最後匯成了一顆潔白無瑕的珠子，其通體散發著溫暖的光芒，彷彿磁極的兩頭一般與克雷爾體內的黑色珠子遙遙呼應。

最終，這顆白色的珠子漸漸融入了克雷爾的掌心，並且迅速化為一道道白色氣流與那顆黑色珠子結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彷彿立體太極的形狀。

這次的感受與克雷爾得到黑色珠子時完全不同，上次是令人神經顫抖的劇痛，而這次則是遍及全身的溫暖。

融合完全結束后，克雷爾稍微靜心感受了片刻，便意識到自己體內那顆黑色……哦不，是牛奶巧克力珠子，擁有了比之前多得多的能力！

首先，若是僅僅只激發黑色的部分，效果與之前一般無二，都是可以激發人心裏的怒意，讓人不由自主地情緒失控。

要是僅僅激發白色的部分，效果則與先前完全相反，能夠平息人心中的慾望與怒意，讓人進入賢者時間。

要是將兩者同時激發的話……

克雷爾試着完全激發體內的牛奶巧克力珠子，頓時感受到了與自己第一次激發黑色珠子時相同的、精神力被抽取的感覺。

但其最後所呈現出來的效果不僅沒有令他失望，反而讓他驚喜莫名：

一道道黑白相間的霧氣從他體內瀰漫出來，隨後緊緊吸附在了他的皮膚或者衣服表面，形成了一層奇怪的“膜”。起初他還不知道這有什麼作用，但當他看向自己手臂時卻忽然發現，自己完全看不到本該出現在那裏的身體，只能看到佈滿灰塵的地面！

再次仔細打量了片刻，他確定自己並沒有完全隱去身形，具體來講應該是處於半透明和完全消失之間的狀態，而且在自己的視線移動到那層“膜”上、想要仔細觀察時，腦中還會產生些許眩暈感。但哪怕如此，這也是十分了不得的能力了，其能夠發揮的作用毫無疑問是巨大的！

“這可真是……”

克雷爾低聲喃喃道，但他並沒有把話說完，而是莫名搖了搖頭。

心思平息后，他再次將目光移向了原本亞爾維斯坐着的椅子，微笑着自言自語道：

“謝謝了，我的朋友。”

“接下來，我也要繼續去尋找我需要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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