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擺衣指路
八月一號，陽光明媚，微風不燥。牛芳嬅把要去尋山神的事說了后得到譚雨和聞堪的支持。山裡正好是野生菌冒頭的時間，聞堪因為提前來過，心情大好中帶上籃子打算拾些野生菌。
上山的道路平坦，大黑磨磨唧唧半天走一步，牛芳嬅見它不情不願的樣子抬腳就推搡下，聞堪好笑：“它怎麼就不想回去呢？”譚雨道：“和我們在一起有吃有喝的，回山裡指不定哪天遇上天敵。”牛芳嬅看它無精打采蹲下來道：“你帶我找到山神，我不會不要你的。”大黑咕一聲晃下腦袋直直看向牛芳嬅，老半天才抬腿向前走去。
牛芳嬅嘆氣：“通了人性的動物就是難帶。”
聞堪在前面帶路，山路蜿蜒，起先還算平坦，漸漸的腳下開始不走尋常路，朝着草叢樹林中鑽去。走了許久，聞堪指着一片墳地道：“就是這，我那天從這裏遇到那小孩的。”前面的斜坡上有約莫十多座墓碑，每個墓碑前面都擺有些吃食酒水，痕迹不算太舊，大概是最近才祭拜的。
譚雨在一旁道：“這一片屬於山腳五家口村管轄，離碧落甸村十多公里。”聞堪翻找着腳邊的草叢道：“芳嬅姐，現在青天白日當頭，你不是說那些神鬼和我們不在同一個位面空間上，我們這麼找能找到嗎？那天我遇上時好歹是陰雨天。”牛芳嬅回他：“仙神人鬼妖魔怪里山神算是特殊存在的神明，它有自己的身體，活動在屬於它的區域，屬於被認可的存在，民間不總是給修土地廟山神廟供奉的么。”聞堪問：“那是一種東西嗎？”
牛芳嬅：“都是屬於山神，真正的地仙可沒那麼容易遇見，大地廣袤，可遇不可求。”譚雨似懂非懂點頭，“話說山神為什麼要帶聞堪找到大黑？”
牛芳嬅估摸說：“肯定是知道些什麼東西才會現身。”
走在前面的聞堪突然驚喜喊起來：“發財了發財了，快過來。”譚雨和牛芳嬅快步走過去，入目便見一片雞樅，數量足有幾十朵，都是頂個黑帽子剛冒頭的。牛芳嬅蹲下來笑笑：“擺衣菌，比雞樅便宜些。”譚雨也是地地道道的雲昆市人，對這些山貨熟悉得很，他攔住要動手撬地聞堪道：“數一下有幾朵。”
聞堪一臉茫然：“為什麼？”譚雨回：“如果是單數那最後一朵指的地方肯定還有一窩擺衣。”聞堪聽得雙眼冒光，仔細數過後指着一朵斜的道：“三十一朵，指那邊。”牛芳嬅向那邊搜尋起來，扒開一垛草后笑顏：“有了。”
聞堪喜不自勝跑過去蹲下來數起，又喊：“二十九朵，還有。”譚雨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找尋起來不出意外又是一片擺衣，聞堪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喜滋滋數后瞪眼道：“十七朵，還有。”
牛芳嬅剛要邁步去找，大黑突然衝進前面山草中喔喔叫起來，三人互看一眼追過去，翻過一個土坡爬上去后，就看見大黑站在一個唇紅齒白，碧青大眼的十來歲男孩腳邊。聞堪低呼：“就是他。”
牛芳嬅走過去，小男孩抬起頭和她四目相對，童真一笑：“好久不見。”牛芳嬅微愣，聞堪和譚雨也獃滯瞬息。小男孩沒有多言，抬手朝着東南方向指去，三人跟着遠眺，再低頭時小男孩不見了身影。山風徐徐，草葉簌簌，聞堪抖下：“什麼意思？”譚雨沉思道：“那邊也是擺衣指的方向，會有什麼？”
牛芳嬅看大黑低着頭在地上啄，想了想道：“應該是給我指路，那個方向是首都吧。”譚雨嗯一聲眼神充滿深邃道：“芳嬅，山神也認識你。”
牛芳嬅笑下：“看出來了，而且他好像在幫我，你看他幫我對抗石神，又在提醒我什麼，是好事。”聞堪不明所以，朝回走去：“先把菌子挖出來，回去再說。”三人回來，一人一片動手挖起來，聞堪認準那片十七朵的，一個人順着擺衣指的方向找了老半天也沒東西，牛芳嬅見狀喊句：“別找了，最大的寶貝就是山神。”聞堪不甘心，悶頭找着，前面大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在那裏用爪子一個勁地刨土，聞堪走過去一看，發現土裏面似乎有什麼。
聞堪回頭喊：“你們兩個快過來，有東西。”牛芳嬅和譚雨走過來，聞堪道：“看，大黑髮現的。”譚雨二話沒說，在一旁找了長棍就開挖，牛芳嬅和聞堪也紛紛動手，挖了好一會兒，譚雨率先停手，接着牛芳嬅和聞堪也僵直在地。聞堪捂嘴乾嘔：“生蛆了。”
譚雨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然後說：“我已經通知局裏了。”牛芳嬅蹲在坑邊，裏面是具屍體，衣服已經腐爛，屍體面孔手臂，脖子肚子上都有翻湧的蛆，看着很噁心。聞堪拉起她：“姐，還看。”牛芳嬅扭頭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一點臭味也沒有。”譚雨和聞堪頓下才道：“是啊，竟然一點屍臭也沒有。”
聞堪甩甩頭，踢下一旁的大黑：“什麼東西都敢刨。”大黑咕一聲，扭頭就走。
譚雨盯着死屍道：“看情形被埋日子不長，最近雨水多被沖刷出來的。”牛芳嬅回頭看下擺衣，說句：“估計我們也要有事幹了。”譚雨若有所思道：“會是誰幹的呢？”牛芳嬅搖頭。
案發現場很快有人抵達，譚雨交接完工作后三人便離開，聞堪懷裏抱着大黑，發泄似地捏它脖子，那些擺衣在他聽見牛芳嬅說可能是吸取死人營養長出來的后他胃口瞬間全無，甚至隱隱反胃。
回去后一連幾天牛芳嬅都在琢磨山神給她指方向的事，她手裏拿着砍鬼刀，有些出神。石神的事裏山神借聞堪給她送來大黑，現在又暗示她去首都方向，這兩個神都認識她，最關鍵的還是賒刀人消息，她知道，順着這條線索她能找到真相。
五家口山裡發現的屍體偵破工作已經移交非自然部門，聞堪介紹着案件：“死者是首都人，於半年前在十里塘地鐵站內失蹤，當時首都警方排查過地鐵監控，可以確定死者是在十里塘站點消失的，這半年來死者家屬一直沒放棄尋找死者消息。我查過，在死者消失這段時間內關於他所有的通訊記錄都停留在消失那一天，另外在他消失前後沒有他任何購票記錄。”
譚雨：“所以死者也是橫跨數千里出現在了這裏對嗎？”聞堪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因為根據死者家屬提供的筆錄說死者正準備結婚，那幾天都在忙着籌劃婚禮，死者本身也沒有任何要出走的跡象。”
聞堪說著又調出一份資料：“這些是首都警方和這幾天局裏調查的資料，我都做過比對，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牛芳嬅問：“死亡原因呢？”聞堪手指微頓，抬眼：“不明，法醫已經連續工作好幾天，仍然沒查出死亡原因，死者骨骼完好，內臟雖然多處腐爛，可沒有明確的外傷病變，毒化反應也沒有，法醫給我們的報告就是死了。”
“死了？”譚雨一臉懵。
聞堪道：“就是死了，字面意思上的死了。”
牛芳嬅失笑：“看，還有科學沒辦法解釋的死法。”聞堪苦惱吐氣：“這要從哪裏開始調查？”
牛芳嬅道：“十里塘站，那個死者消失的地鐵站點。”譚雨看向她道：“你是覺得那地方有問題？”牛芳嬅回說：“屍體是我們去找山神時發現的，山神又給我指方向，種種跡象都在指引我要進首都去。”
譚雨沉思道：“既然案件已經移交給我們，我去彙報一下，看上面怎麼說。”
去首都的批複很快下來，譚雨告訴兩人一天後出發。聞堪這時看向大黑道：“芳嬅姐，大黑也要一起去嗎？”牛芳嬅皺眉道：“去，我覺得大黑能幫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