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賀冬梅說的草稿,在肖國梁的眼中,已經是很完整的一期黑板報了。框架、圖案、文稿,都佈置得很妥當。肖國梁發現這個女孩心很細,手也巧,無論是花草還是人物,畫得都不錯,應該是小時候學過畫畫。文筆也很細膩,用詞也很講究。雖然剛到所里,但所里各個室的工作,都描繪得很詳細,重點也很突出,顯然是事前做足了功課。鋼筆字也很娟秀,透過字跡,似乎看到了一張女孩子秀美的臉。
肖國梁忍不住扭過頭偷偷看賀冬梅,她正微微弓着腰,用彩色粉筆畫一束花。圓圓的臉龐似乎永遠掛着笑意,兩個淺淺的酒窩,紅紅的嘴唇,削剪得整整齊齊的短髮,白白的脖頸,一身白地綴着黑點的連衣裙,恰到好處地將她略顯得有些粗的短腿掩飾起來。圓潤,嬌媚,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
賀冬梅忽然扭過頭,正好看到肖國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禁臉一紅,即使在樓道的的燈影里,都能看到她臉上一閃既逝的紅暈。
“你---”賀冬梅額頭沁出一層細汗。
肖國梁連忙假裝看黑板,端詳端詳賀冬梅的畫:“你畫的真漂亮!特別是花,看樣子小時候練過吧?我畫畫不行。這樣吧,你把修飾做好,插圖畫好,我負責在框裏寫字。”
“看你,竟想干輕巧的。”賀冬梅嬌嗔道,本來說話就發嗲,這一撒嬌更膩人了。“你說畫畫累還是寫字累?再說了,黑板那麼高,我也夠不着。”
“行行行,你夠着費勁的地方我畫、我寫。”肖國梁看看賀冬梅的腳下,“你穿那麼高的高跟鞋,多累,換雙平底鞋好了。”
“穿上高跟鞋,我站你身邊不顯得太矮了。”賀冬梅笑着,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肖國梁不敢看她的眼睛,轉身去辦公室里拿黑板擦。“你先到辦公室坐着歇一會兒,我先來寫,你一會兒過來看,看到哪塊不妥咱們再改。我的審美可不行,原來我出黑板報的時候,都是齊刷刷的幾大塊,一點兒美感都沒有。”肖國梁一邊說,一邊拿黑板擦把寫錯的地方擦掉,“另外這粉筆灰,別弄到你連衣裙上。”
賀冬梅緊挨着他,湊近了看肖國梁寫字,兩人幾乎臉挨着臉:“你寫得真好看,像柳公權的字,秀健挺拔。”
賀冬梅說話吐出的氣,吹到肖國梁的臉上,肖國梁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從賀冬梅的身上散發出來,輕輕地彌散到自己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熱、發麻,寫字的手在出汗,脖子有些僵硬,心跳也似乎快了許多,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兩人離得太近了,他有些尷尬,怕賀冬梅察覺出自己的異樣,連忙往邊上走了兩步,在黑板的右上角用紅色粉筆勾勒出了一朵梅花。
“梅花,你在畫梅花?”賀冬梅仰着臉。
肖國梁點頭:“是啊,這個位置畫梅花我覺得挺合適,也和要放到這兒的文章貼題。”
“你喜歡梅花嗎?”賀冬梅問。
肖國梁停下手中的筆,略加思索:“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着風和雨。梅花,誰不喜歡呢?”
賀冬梅低聲接着吟道:“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陸遊的詠梅,寫得真好!”賀冬梅眼中一股淡淡的憂傷,“我真想把這首詞,寫到黑板報上。只是不太合適。”
肖國梁臉上有了興奮的神色:“你想得很好啊,有啥不合適的,再把老人家的《詠梅》寫上!”說完兩人一齊大聲朗誦:“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肖國梁忽然靈機一動:“我有個想法,咱倆把版面調整一下,不要整個板報都在講石油方面的事,比如你這邊的“採油所風采”,可以是身邊人的有趣事;這個“科研新聞”,把最新的項目信息放這;這邊,可以整個文學角什麼的,這樣板報顯得豐富多彩,也更有趣。”
賀冬梅眼睛放出光:“你想得太好了!怪不得好多人都誇你有才呢!咱們現在就改稿子!”邊說邊用手拉肖國梁的手。
肖國梁一愣,扑打扑打手上的粉筆灰:“抓緊抓緊,爭取十點前完工,宿舍十點十分鎖門。”
賀冬梅手拉空了,小嘴氣得撅了以下,踩着高跟鞋“登登登”地走進辦公室,坐在肖國梁對面,假裝氣哼哼地說:“我累了,你改吧。”
肖國梁笑:“我改?你坐那當監工的地主婆,我成了長工。賀冬梅,到底咱倆誰出板報啊?”
賀冬梅撅着嘴:“就你,你出!”
肖國梁假裝委屈:“我幫你幹活,你還不高興。要不然,我把李宇文喊來,你們老同學搭檔,保證幹得又快又好。這小子點子多,剛才他要來你還說不用人家。”
賀冬梅皺着眉頭:“你別提他了!他說話從來沒個正經的,不知道你咋這麼信他的話!”
肖國梁寫着稿子,一邊想想說道:“你看古人,比如周敦頤,說牡丹是“花之富貴者也”,蓮花是“花之君子”,菊花呢,成了隱士,而梅花,都是讚美它傲雪啊、迎春什麼的,把梅花描繪成鋼鐵戰士。難道就是因為梅花開在冬天,正是百花凋零的季節,才被這麼看重嗎?”
賀冬梅雙手支着下巴,點點頭:“是啊,文人不都是這樣嗎?容易受環境和情緒影響。你呢?你也這樣嗎?我看你就有文人氣質。”
肖國梁笑道:“我是有顆文人的心,沒長文人的手,寫不出來人家那樣的文章。”又說道:“你的名字是父母起的?我剛見到你時以為你是南方人呢?怎麼也不象冬梅,象是什麼花來着?”肖國梁撓撓後腦勺,看到賀冬梅拿眼睛瞪着他,連忙擺手笑道:“我亂說的,你別當真啊。”
賀冬梅一撅嘴:“我才不當真呢。我的名字是我爸起的,他希望我象冬天的梅花一樣堅強。女孩子,自己要堅強,萬事靠自己!你說我象南方女孩,哪裏象?”
肖國梁尷尬:“沒有沒有,我說不出來,南方女孩好着呢,你別想多了。”
賀冬梅歪着腦袋,很認真的樣子:“我沒說你覺得南方女孩不好。我就想問你,覺得我哪裏象南方女孩?還有,不像梅花,那象什麼花?”
肖國梁笑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賀冬梅點頭:“嗯,你說吧。”
肖國梁說:“我覺得吧,你說話象南方女孩,不象咱東北女孩說話那麼沖。”
賀冬梅問:“那你喜歡我這樣說話的還是喜歡說話沖的?”
肖國梁說道:“都行啊,怎麼說話都好,這是習慣問題。”
賀冬梅不滿意:“不說實話!下一個問題:說我象什麼花?”
肖國梁指指牆上的鐘:“我想不出來,咱們快改稿吧,九點了。”
賀冬梅挺着腰桿:“你不說我是地主婆你是長工嗎?那現在必須聽我的,把問題回答完再幹活!”
肖國梁無可奈何:“好吧,我胡謅的你可別當真。玫瑰?不象,你身上沒有刺啊!”賀冬梅拿粉筆頭往他身上一丟:“你說話咋和李宇文一樣?”
肖國梁躲着粉筆頭:“你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月季,月季花,這個總行了吧?別的花我都不認識,也不知道名,就月季花了!”
賀冬梅想了想,點點頭:“月季花,行吧。”
肖國梁笑道:“以後我不叫你賀冬梅了,就叫賀月季!聽着不順嘴啊?好像月季花也有小刺兒。”一邊想一邊搖頭,忽然眼前一亮:“我覺得不如紅豆更好。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紅豆開在南國,又帶着相思之意,和你最為相似。”
肖國梁說完,看看賀冬梅,本來還等着被誇,卻發現賀冬梅臉上的笑容慢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寂寥和傷心的表情,就不敢再說下去了。
賀冬梅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就知道這幾樣花吧?”
肖國梁點點頭,不敢多說話。
賀冬梅說道:“還真有人說過紅豆呢,沒想到你們的想法這麼巧合。是啊,紅豆代表着相思,相思說明兩個人離別了,不在一起,當成人的名字不好。”說完,慢慢站起身說道:“咱們還是快點兒寫吧。”
宿舍二樓拐角,賀冬梅站在昏暗的燈影里,和肖國梁揮揮手,輕聲說道:“謝謝你呀,我上樓了。”
肖國梁也揮揮手:“謝啥,這也算咱們室的工作。你快上去休息吧,馬上十點了。”
賀冬梅莞爾一笑,俏皮地轉過身,蹦蹦跳跳地往樓上跑去。
肖國梁往自己宿舍走,看樣子,李宇文還沒回來,這小子天天晚回來,肯定是在電腦上打麻將上癮了。李宇文嘴甜會說話,即使晚回來,也能哄得宿管的大姐給他開宿舍樓門。
隔壁的門半開半合,肖國梁推開門,劉力正在床上躺着,光着膀子,下身穿着運動短褲,背心和襪子胡亂仍在椅子背上。床邊桌子上放着一台半舊的雙卡錄音機,錄音帶哧拉哧拉轉着,喇叭里的歌聲都有點兒走音了,是小虎隊的《青蘋果樂園》:
“周末午夜別徘徊,
快到蘋果樂園來
歡迎流浪的小孩
……”
“我說班長大人,可算看到你了。你這一天天的,成職業運動員了。”肖國梁走到桌邊,按下錄音機的停止鍵,“啪”地一聲,播放鍵跳了起來,按鍵蹦掉了,掉在地上。
肖國梁彎腰撿起按鍵,費力地再按回原處,“這從哪弄的破錄音機啊,鍵也不行了,磁帶也鬆了,歌都唱走調了!”
劉力眯縫着眼睛,懶洋洋地說:“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去泡妞了,比我回來的還晚。”
肖國梁用手“啪”地打他腳丫一下:“別胡說,我剛才是幫賀冬梅寫黑板報去了。”
劉力翻了個身,側身躺着:“挺不錯的。”
“啥?”
劉力費力抬抬手:“我說,賀冬梅挺不錯的。哎,給我找根煙,我沒煙了。”
“我上哪給你找去?”
“李宇文床頭肯定有。”
肖國梁邊走邊嘟囔:“你成我大爺了,還得伺候你。”回到宿舍把李宇文的抽屜一拉開,有一包“紅梅”還沒打開呢,猶豫了一下,還是撕開錫紙,小心翼翼地從裏面抽出一根。
劉力把煙拿到手,看了看:“紅梅,李宇文這小子挺有錢哪。”手指頭指指椅子,“打火機在我短褲口袋裏。”
“是,大爺!”肖國梁沒好氣地從椅子背上的短褲口袋裏翻出打火機,扔給劉力。
打火機“啪”地砸在床頭,又掉到地上,劉力白了肖國梁一眼,翻身從地上撿起打火機,點着煙,重重地吸了一口:“讓你拿個火還費這麼大勁兒。”
肖國梁往另一張床上一坐:“咋的,你室友沒來?”
劉力望向天花板:“人家是油田子弟,家就住在龍興區,說不定哪天才在這住一宿。”又看看手中的煙,“工具所是行啊,剛上班都抽紅梅,我連大前門都快抽不起了。”
肖國梁知道,劉力的父親去世的早,他母親一個人供仨孩子念書,劉力現在是開始工作了,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在上大學。劉力掙錢的第一個月,就開始每月往家裏郵五十塊錢。
劉力繼續說:“我聽說,工具所的人只要上井,每次都有二十塊錢補助。他們所那幫女的,雖然上井也幹不了啥,也跟着他們所的男同志至少每周上井一次。”說著又看看手中的煙,“李宇文在張繼業的那個室,是咱院裏最能掙錢的地方。”說完鼻子哼了一聲,“看看咱倆這科室,綜合工藝、採油工藝,倆工藝,一對清水衙門。你就瞅着吧,這是剛開始工作,以後差距越拉越大,過兩年人家李宇文穿皮夾克,咱能整件軍大衣就不錯了。”
肖國梁蹬了他一腳:“你咋這麼多牢騷呢,上大學時你可不這樣。再說了,你看你這一天天的,白天晚上玩球,中午食堂吃小灶,晚上有時候還去小飯店,長短運動服所里給買着,你還不實足?”
劉力抻抻自己的短褲:“看看,就這!地攤貨!今天和油化所打比賽,人家都穿着阿迪呢,工具所可是一水的耐克,看着人家的運動服,我們所這幫人打球都沒勁兒!”
肖國梁想起李宇文的3m磁盤,各個所經濟條件不一樣,這是事實。
劉力忽然笑了笑:“在一起打球的這幫老大哥都說,像咱們這樣從地方來的家庭條件一般的,找對象最好找個油田子弟,各方面,各個方面,都有好處。”
肖國梁也趟在床上,背靠着行李卷,眼睛看着天花板:“說的倒沒錯,全天底下的男人,都想找又有錢又年輕漂亮的,關鍵是你能找到嗎?”轉過頭看看劉力:“班長,你這條件准行!”
“你們所,有沒有給你介紹對象的?見了幾個?”
肖國梁答道:“有,剛來時我們屋劉姐就給我介紹一個,所里也有介紹的,見過兩個,不是我不同意,就是人家看不上咱。”
“咋的,還有看不上你的?”劉力一翻身起來了。
肖國梁苦笑一下:“介紹人說了,主要嫌我個矮。班長,把你的1米83借我幾厘米,我能湊到一米75也行啊。”
劉力一聽,又躺下去了:“個頭這玩意,也不當飯吃。”
“我剛才不說了嗎,男人想找年輕漂亮的,女人當然想找個子高瀟洒的。上大學時,多少女孩圍着你轉啊,等到像我和大國這樣的…有一次,咱班在系裏地下室搞活動跳交際舞,我真是鼓足勇氣邀請蔣艷跳舞,你猜怎麼著?還沒跳完一曲,蔣艷就不跳了,說我老踩她的腳!”
劉力一聽哈哈大笑:“誰怪你那麼笨!你這個花絮,我可沒聽咱班那些女生說過。”肖國梁笑道:“估計蔣艷也沒到處講。她這麼拒絕一個男同學,也就是我,要換成大國,當場就得嚷嚷出來,女同學也沒意思,對吧?要是我也象班長你這樣又高又帥的,就是我把她的鞋踩掉了,蔣艷也不能不和我跳啊。”劉力“噗呲”笑出了聲:“你就是臉皮薄!再接着摟蔣艷跳啊!談戀愛這玩意,對男孩來說,我覺得根本還不在於你長得高不高帥不帥,而是在於…現在不跟你說,這是我獨門武林秘籍,哈哈哈---”
肖國梁看着劉力那得意勁兒:“別說過去了,你那些女友,一個也沒跟你到寧江油田來。說說你吧,對象對到哪了?”
劉力伸伸懶腰打了好幾個哈欠:“也看過好幾個了,沒感覺”。
肖國梁譏笑他:“你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取次花叢懶回顧啊。”
“你別聽咱班那些人瞎嘚嘚,他們背後說我啥我都知道。我跟你說,二國,我大學時談過幾個對象,但每次黃的的時候,我也老難受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沒有一次是我先提出黃的。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好像我跟陳世美似的!”
肖國梁繼續笑:“對對對,你哪是陳世美呀,你是賈寶玉,多情公子空牽念。”
劉力嘟囔着站起身,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涼水:“你呀,整這些詩啊詞啊的行,一到正經時候該出手時不出手。”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肖國梁:“看看這個,咋樣?”
肖國梁接過來:“咋的,你要給我介紹對象?”
“美的你,這是別人給我介紹的,你幫我看看。”
“我就尋思你沒這麼大方嘛。”肖國梁仔細看看照片,黑白的,照片中間是一個嬌小的女孩,背靠一顆大樹,有點兒逆光。女孩長得一般,個頭感覺不到1米6,不胖不瘦,挺清純的樣子。
“不錯,挺清純的。啥單位的?”說著又把照片遞給劉力。
“研究院的。”
“單位不錯呀。”
“單位是不錯,文憑不行,炮校畢業的。”
肖國梁聽了差不點兒笑出聲來,想起李宇文說過“炮校”的含義。
“咋的,你也覺得炮校不好?”
肖國梁連忙擺手:“咱還能信那些扯淡的話?我的感覺啊,沒有你以前那些女朋友漂亮。但別光看照片啊,見面感覺不一樣。再說了,你不是喜歡單純的嗎?”
劉力用手點點肖國梁:“你呀,現在也變得不單純了,說話也變得這麼圓滑。”邊說邊趟在床上,“我倒不太想見面,這些天除了練球、打比賽,就是相對象,你說我這是在幹啥?啥工作也沒幹,我心裏都有些着急。”
“不想見就不見!說實話,照片雖然看不太清楚,但這女孩的個頭好像不太高,長得也一般了點兒,配不上我們班長哥。”
劉力輕輕嘆口氣:“這個必須得見,不然我為啥讓你先幫我看看呢。這姑娘是我們李書記給我介紹的。”
“李書記?就是咱剛到院裏報到時把你搶走的那個李書記?”
劉力點點頭:“還不光是這個介紹人面子的事。這女孩家庭條件不錯,她爸,是局裏採油老總。”
肖國梁一下從床邊坐過來,搶過照片又看了看,“爹是局老總,本人是研究院的,長得還挺漂亮,挺清純的。劉力,你必須去,我覺得這個有戲!”
“看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咱也不能因為她老爹是老總就把自己賣了吧?”劉力又恢復了懶洋洋的樣子,“你說說咱們啊,一到油田,我就感覺咱是個透明人,咱們家是哪的,父母是幹啥的,兄弟姐們有幾個,等等等,咱那點情況,人家都掌握,人家好像是看完咱的檔案才跟咱談對象!我從李書記的話里話外,都聽出這些了!”
肖國梁不相信:“檔案那可是機密材料,誰都能隨便看嗎?”
“是機密,是不能隨便看,但得看看對誰!在有的人眼中,別說咱們這樣的畢業生檔案了,什麼檔案都不是機密。”
肖國梁有些垂頭喪氣:“看吧看吧,反正咱這一百多斤,也沒啥怕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