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初見
回到辦公室后，楚暮給史非去了一通電話。他在電話里簡單將他今天跟韓晉羽會面的情形做了下介紹，尤其是把他對江城製藥的推測結論告訴了史非。
“現下看來，我們的直覺是對的，這個局從韓晉羽答應跟我們合作開始，將正式拉開帷幕”楚暮在電話這端冷靜地宣佈道。其後，他指派史非開始着手統籌總部的資源與齊宣這邊對接，之後和mershell的會面將是一場硬仗。史非詢問楚暮何時回京，楚暮想了想后回復道：等和韓晉羽的簽約一結束，他即刻返京。
掛了電話，楚暮覺得這些年他的卧薪嘗膽和步步為營終於要有了結果，心中有些滿足，但更多是感慨。正在這個時候，沈居安的電話打了進來。
“不愧是我哥，一出馬分分鐘搞定。秦松案的行兇者已經投案自首了，今天下午就要收監。怎麼樣，要不要親自過來一睹為快？”
“然後呢？”楚暮問道。
“然後自然是接我下班，咱兄弟倆好好聚聚啊。想這些天你應該都在忙星漢集團的事情，我也沒好意思打擾。看今天這架勢，你的事情應該基本上已經塵埃落定了，我怎麼可能放過你，你可是說過要請我吃大餐的，不許抵賴”沈居安難得正經地說道。
楚暮聽罷，搖搖頭笑道“放心，絕不賴賬，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等楚暮與沈居安在警局會合后，他便被引着去看秦松案的那些肇事者。
剛到警局大廳，就看見兩撥人正站在大廳的一角對峙着。背對着他們的是一個長發及腰的女子，正擲地有聲地質問着對面的那撥人“你們這幫兇手，你們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們，一條鮮活的生命差點被葬送，三個家庭的幸福差點被毀於一旦。而如今，這三家人依然活在對未來茫然無知的恐懼中，而你們卻可以這般毫無廉恥、毫無敬畏地站在這裏大放厥詞。你們這些人，沒有道德感，沒有慈悲心。你們這般視人命如草芥，你們會下地獄的”楚暮想像着女孩子從牙縫裏恨恨地擠出最後那幾個字句。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一個纖細高挑的背影正因為情緒激憤而抖動的厲害。
“操，要不是你那倒霉姐夫，我們這些人能跑到這裏遭罪，我日”為首的一個一頭黃毛的男子罵罵咧咧道。
“他媽的，就是你們家搞出的這檔子鳥事，老子跟你說”黃毛旁邊一個滿臉爆痘、長相極其猥瑣下流的齙牙男人附和着說道“小心老子出去，把你先奸....”
“啪嚓嚓”一聲碎裂的聲音響起，清脆而刺耳。原本喧鬧的大廳一時間鴉雀無聲。
“你們這幫人渣，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你們有恃無恐、污言穢語的叫囂就讓人真的怕了你們。生而為人且善良，但不代表我們軟弱可欺。”女孩子右手拿着被她剛剛隨手抓起摔碎在身旁桌子一角的陶瓷杯碎片，鮮血淋淋地立在那群惡徒對面，指着他們恨恨地說道。
大廳里的人，一時間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楚暮身旁的沈居安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他將女孩子迅速拉到了身後，高聲呵斥道“你們當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是警局，敢當著我們的面就威脅受害人，你們這是要無法無天了嗎？”說完轉頭向愣在一旁的同事說道“小古，還愣着幹嘛，趕緊把這幫人帶下去。小杜，過來收拾收拾，其他人，別看熱鬧了，該幹嘛幹嘛。”
被沈居安的氣勢震嚇到的一群人不情不願地被帶走了，嘴裏小聲嘟囔着仍然罵罵咧咧的樣子。沈居安則拉着身後的姑娘往休息室走去，路過楚暮的時候示意他跟過來。
羅小西是下午接到警局的電話后臨時請假趕了過來，她在電話中被告知秦松一案的犯人們已經投案自首，她作為被害人家屬需要過來簽署相關的結案文件。當她在大廳里遇到那群地痞流氓時，只覺得血氣上涌。她冷冷地打量着那些肇事者，卻終是被他們那毫無悔意且傲慢無禮的態度徹底激怒，這才有了楚暮他們進來后看到的一幕。
沈居安帶着羅小西在隔壁的休息室里坐了下來。他拉過羅小西仍然緊握着陶瓷碎片的右手，將滿是鮮血的碎片取下來后，抬眼望着這個不知是因為憤怒到極點而有些神情恍惚的姑娘，嘆了口氣后幽幽地說道“羅小西，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幹嘛要跟那幫流氓硬碰硬，還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他低頭看着姑娘被碎片划傷的手掌，有點心疼地說道。
“沈居安，我不怕，明明做錯事情的是他們，為什麼我要害怕”剛才發生的一幕像是抽幹了羅小西全部的氣力，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一雙清澈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沈居安平靜地說道。
“是，你這姑娘的硬脾氣我算是充分領教了。我知道你不怕，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事了，你家裏人怎麼辦？”沈居安輕輕拉着羅小西受傷的右手，問道“疼嗎？”
羅小西咬着下嘴唇搖了搖頭。
“在這等着我，哪都不許去”說完，沈居安向門外走去，看到立在門口的楚暮他低聲吩咐了一句“幫我看着點她，謝了兄弟”
楚暮目送着沈居安離去的背影，皺着眉，腦袋裏不知在想着什麼，眼底的眸色如冰霜般的冷到了極致。他回頭向屋內坐着的姑娘望了過去，正好對上女子投來的目光。
羅小西見到楚暮的第一眼，就直覺地討厭這個人。那個時候的她剛好在警局大廳里砸碎了一隻陶瓷杯，弄傷了自己，也驚嚇了眾人。當她看到門口那個陌生男子投來的目光時，她覺得她的心被微微刺痛了。男子投來的目光里，有鄙夷，有嫌惡，還夾雜着些許不屑。她在想也許這就是她當時在外人眼裏的形象吧：瘋癲、狂躁、歇斯底里。想到這裏，她冷冷地收回了目光，又陷入一個人獃滯且面無表情的狀態。
這樣的羅小西一眼跌入楚暮的眼中，留下了這樣的印象：她是激烈的、決絕的，帶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但平靜后卻又與周遭保持着冷漠的疏離感，讓人印象深刻。他開始將眼前這個側顏清秀的女孩子與那個“心底不知歲月”的紙片姑娘聯繫起來，突然覺得緣分有些妙不可言。
不一會兒沈居安就提着個醫藥箱回來了，他先用碘酒給羅小西的傷口消了毒，然後用紗布細細地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傷口不深，應該沒什麼大礙，記得回去不要沾水”沈居安耐心地囑咐道。
“謝謝你，沈居安”羅小西略帶抱歉的說道。
“嗯，你是要謝謝我，不過還有個人，你更要好好地謝謝他才是。楚...”沈居安回頭想叫楚暮進來，卻發現人已不在。“哎，人呢？剛才不還在這兒么？”
“你說誰啊？”羅小西問道。
“就剛剛門口那個帥哥，你看見他去哪兒了沒？”
聽到沈居安提到剛才的那個陌生男子，羅小西心底的不適感重新湧上心頭，她搖了搖頭，不確定地問道“你說我應該謝他，他是？”
“楚暮，三楚集團的老總”
“楚.....暮.....”聽到這個名字，羅小西失了神，她本以為他和她此生再無交集“怎麼會？”
“想什麼呢，今天瘦猴那幫人，就剛才跟你對峙的那幫痞子，是楚暮把他們弄進來的。還有再告訴你個好消息，秦松的醫藥費也解決了，星漢集團已經承諾會將秦松的治療負責到底”
聽完沈居安的一席話，羅小西張了張嘴，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居安。她腦子有些亂，今天她先是被毫無徵兆地告知秦松案件的嫌疑人已經主動伏法，然後現在又被通知所有的醫藥費問題都被解決了。許是剛才的激烈爭吵讓她有些精神疲累，亦或是手上的傷讓她血糖有些低，她用左胳膊掩住臉，慢慢的低下頭伏在了辦公桌上，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西，你怎麼了？沒事吧？”沈居安以為羅小西聽到這些好消息在哭，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趴在桌上的羅小西十分倦怠地回復道。
沈居安抓耳撓腮地想再安慰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在這個時候，有人敲了敲門“居安，那個，他們說要過來再見見羅小姐”
聽到有人提起她，羅小西抬起了臉，和沈居安一齊向門口望去。只見剛才那批和羅小西發生爭執的犯人全都畢恭畢敬地走了進來，七個人列成前後兩排，看着羅小西一張漠然冷酷的臉，突然齊刷刷地向她鞠了一躬，異口同聲道“羅小姐，對不起，請您原諒我們”
任羅小西再厭惡憎恨他們，也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只見為首的那個黃毛說道“羅小姐，剛才是我們多有得罪，還請您不要介意。此外我們也想借這個機會跟您和您的家人鄭重道歉。是我們一時魯莽，我們對不起秦松，對不起你們全家，還請您原諒我們”說完，眾人又是深深的一鞠躬。
羅小西怔愣着與沈居安面面相覷，下一秒這些人就又都齊齊地退了出去。
這個時候，突然聽到沈居安大叫“哥，你跑哪兒去了？剛才你看到沒，那群人...”
楚暮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都看到了。然後望向他身後坐着的羅小西。
“對了，小西，來，給你正式介紹，楚暮，你的大恩人”沈居安熱情地張羅着。
聽到“恩人”兩個字，楚暮有些頭大。他依然保持着他慣有的和藹微笑，向羅小西伸出了右手“你好，羅小姐，我是楚暮”
羅小西望着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柔和煦、彬彬有禮的男子，與之前的初印象有着天壤之別，一時間她有些困惑和遲疑了。她獃獃的盯了楚暮幾秒后，這才想起來伸出右手要去跟楚暮握手。但突然想到右手已經受傷，又不好意思地換回了左手。看着自己笨拙不堪的樣子羅小西覺得窘迫極了。
“楚先生，您好”羅小西咬了咬下嘴唇，誠懇地說道“我都聽沈居安說了，我們家的事情謝謝您了”
楚暮依然是微微一笑“羅小姐客氣了，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不過很高興能幫到你”
羅小西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重重的點了點頭“不，我沒有客氣，您真的幫了我們大忙，謝謝您”
跟着沈居安辦理完所有的結案手續后，羅小西一個人在警局裏四處遊盪。從給楚暮電話，到發送短訊，再到今天見到本人，羅小西覺得這一切好似夢一場。她與楚暮，本是永無交集的兩條平行線，一場事故，一次相見，連接起這個世界兩端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她有些後悔給楚暮短消息里說的那些話，心裏又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是因為那些話語才會來到江城。可第一眼的初見，她明明被他漠然的眼神刺痛灼傷到了，她覺得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她的驕傲讓她本能的抗拒楚暮，她討厭被憐憫、討厭被看輕，但命運卻像是跟她開了個玩笑，偏偏是這個男人成為了當下唯一有能力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她翻來覆去的想了好久，思緒紛亂如麻。
她想着剛才與楚暮的見面，心裏總覺得應該要跟他再說些什麼才好。東遊西盪了一會，卻始終不見楚暮的蹤跡。她打算去自動售貨機處買點喝的東西解渴，卻一眼看到了坐在售貨廳長椅上專心致志翻閱手機、回復郵件的楚暮。
此刻的羅小西才真正有時間隔着貨廳的玻璃門，細細觀察起這個男人來：他只是安靜地坐着，周身卻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許是因為工作的原因，眉心一直攏着，眼神卻是堅毅中透着明澈。他有着好看的下顎線，襯得整個人都稜角分明起來。羅小西望着這個一窗之隔的男人，一時間看的有些呆了。
她推門而入，用手機掃了兩瓶純凈水后，坐到了男人的身邊。楚暮用餘光掃到身邊遞來的水，愣了一下後轉頭，看到了坐在身旁的羅小西。
“謝謝”楚暮接過水后道謝。
“那個，楚先生，方便我佔用您幾分鐘時間嗎？”羅小西詢問道。
“嗯，好啊，你說”楚暮收了手機。
“嗯，我之前發給您的短訊，您看到了吧？”
“嗯”
“我其實真的沒有想到您會來，而且還幫我解決了這麼大的麻煩。從剛才到現在，說實話，我整個人都有點懵”羅小西解釋道。
楚暮沒有吭聲，靜靜地聽着。
“之前留言給您，現在想來有些不妥。但要說是哪兒里不妥，仔細想想那些卻都是我在當時，那個時刻、那個當下，最最真實的想法而已”羅小西無奈地笑了一下“所以要說真的不妥，那就是自己這種自以為是的方式吧。好像非要傾訴些什麼、做些什麼，才不愧對自己似的，但卻會給您帶來困擾吧？”羅小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以，楚先生，對不起，還有謝謝您。我想為自己之前的溝通方式跟您說聲抱歉，同時，秦松的事情、星漢的事情，我是真的真的，想跟您再說聲謝謝。這場變故之前，我們完全就是陌生人，現在坐在這裏，口口聲聲說著‘抱歉’還有‘感謝’，我卻依然有種很深的不確定感。”
“不確定？”楚暮疑惑的反問羅小西。
“嗯，不確定自己能夠做些什麼才可以回報這份恩情，不確定應該說些什麼才能夠表達這份感激之情，甚至不確定自己突然跑過來跟您說了這麼些顛三倒四的話，是否又會適得其反。“羅小西嘆了口氣“不好意思，我好像又開始自以為是了”羅小西轉過頭定定地望向楚暮，閃着的眸子裏好像有很多種難言的情緒夾雜着，有感恩、有抱歉、有迷茫、又帶些糾結，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有。
望着那雙亮晶晶的眸子，楚暮不再擺出他那副總是溫和有禮的樣子，他正色道“羅小姐，居安這個人，其實挺孩子氣的，有時候說話沒把門，容易誇大一些事情，如果他跟你說了些什麼，你都不要太在意。你可能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秦松的這個案子很複雜，牽連甚廣。到目前為止，我也只是做了我能做的，其他再多的我也是無能為力。更重要的是，幫助秦松，也是在幫我自己。所以你不用對我的幫助太過在意。如你所說，我們只是陌生人，對我而言，幫助你們，也只是順手而已，從來都不是為了報答什麼的。要說感謝，你的道謝我已經收到了，而且感受到了”
羅小西訝異於楚暮竟會如此直白、不帶絲毫掩飾的告知她偏幫的理由，但又一轉念這不正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嗎。有種異樣的情緒在心底升騰，讓她覺得自己更加彆扭了。對初相見時楚暮的態度她心下瞭然：可能自己真的是個不招人喜歡的人吧，總是自以為是的做一些事情，可是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嗎？想到這裏，她多少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她這個人雖然容易糾結，但絕不是一個拘泥造作之人。過去的一切已成定局，任誰都無法改變，既然如此，那就直面未來，給自己留一個體面洒脫的背影吧。
思及此，她起身立在了楚暮的面前“楚先生，謝謝您這麼直白的告訴我。既然是您說的，我相信您。不過雖然您說不需要我的報答，但我想說如果，如果未來您這邊有任何需要我做的，我一定竭盡所能、全力以赴”羅小西說完深深地向楚暮鞠了一躬。
望着羅小西離去的背影，楚暮沉默了許久。沈居安落座在羅小西剛才的位置上，咧嘴一笑“楚暮啊，楚暮，你說人家姑娘感謝你，擔著就行了，幹嘛把話說的那麼直白？”
“嗯，所以，要告訴她，我特意不辭辛勞，奔赴江城，就是為了助她脫困，需要她一輩子刻骨銘心嗎？你覺得這姑娘需要這樣的說辭？”楚暮反問道。
“哼，也是，對這個姑娘嘛，還是實話實說的好”沈居安想起那個在眾人面前橫眉冷對、不卑不亢的姑娘，無奈的搖了搖頭“對了，後來那些人的道歉是你的手筆吧，別跟我說你只是順手，是看不慣才出手教訓的吧？”
楚暮笑了笑，不置可否“你這邊怎麼樣了？接下來咱們去哪兒？”
“哈哈哈，你終於想起來這攤了，當然是酒吧、夜店，起來high啊”
在江城的一家清吧，最偏遠靠牆的卡座里，楚暮與沈居安相對而坐。酒吧人不多，有舒緩懷舊的爵士音樂在空氣中回蕩。沈居安有些嫌棄地說“嗨，搞了半天，來這麼素的酒吧，我的舞池、我的dj，我豐乳肥臀的小美眉們”
“差不多得了你哈，不是說咱兄弟倆敘舊，你覺得那些場合適合咱們交談嗎？”楚暮說著，將一杯whiskey遞給了沈居安。“看你今天一天都在忙，吶，先吃了這份沙拉和sausage墊墊肚子”說著將桌上的兩個盤子一齊推給了沈居安。
沈居安心裏一暖，楚暮於他，亦兄亦友。二人皆是家中獨子，但比他和林啟年長几歲的楚暮，一直都如兄長般地照顧着他們幾個。外人眼中的楚暮，彬彬有禮、進退有度，典型的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但沈居安心知，那只是楚暮與他人保持距離的手段而已，他看上去對誰都和藹可親，但其實任誰都很難真正走進他的內心、一探究竟。
沈居安毫不客氣地刀叉並用、大吃特吃，楚暮則一口一口地呷着啤酒。兩人一邊吃飯、喝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三楚和星漢合作的事情。
“你是想好了，要一查到底嗎？”沈居安清了清嗓子問道。
楚暮點了點頭。
沈居安苦笑了一下，端起胸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我真羨慕你們，想做就努力去做，不像我總是瞻前顧後、計較得失”
楚暮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居安，按住了沈居安還要添酒的手“居安，你今天是怎麼了？”
“哥，其實我很佩服羅小西，甚至還有些羨慕她。‘生而為人且善良，但不代表我們軟弱可欺’”沈居安學着羅小西的樣子“真他媽帥呆了。哥，直到現在我還清楚地記得與小西初次見面時她質問我的話。是啊，我是一個人民警察，我的職責應該是伸張正義、為我的受害人討回公道，而不是為虎作倀。小西一個姑娘家，都可以為了保護家人，毫不畏懼、挺身而出，而我呢，外人眼中，父親是現任江城國安系統的一把手，母親是江城大學的教授，外公是前任江城市委shuji，我就是個不知民間疾苦、不折不扣的‘膏粱子弟’吧。可我也有我的理想，有我的志氣，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堂堂正正的除惡揚善，除暴安良。”
“所以，你想怎麼辦？”
“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打算拿韓晉羽的事情開刀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希望能夠算我一份”沈居安堅定地說道。
“那你家老爺子那邊？”
“我爹這個人，你也知道，滑透了。他一直跟現在的這位保持着距離，我有預感我家老爺子肯定也是覺察到了什麼。他現在，呵呵，把自己拎得很清，只要不是必須的，能躲就躲了，他呀，就盼着趕緊退休了。”
“那你呢？你家老爺子馬上就要退下來，他不可能不為你打算”
“我已經跟我爸攤牌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這個人其實沒什麼野心，就想着能無愧於心地活着、開心地活着。我不想再這麼渾渾噩噩下去了，所以哥，讓我幫你吧”
楚暮略一沉吟“居安，人活於世，本就艱難。成年人的世界裏，更多看重的是利益，明哲保身，更多時候恰恰是成年人的無奈，我不想就你之前的經歷或者選擇做任何評價，因為根本就沒有對錯之分。但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有你的幫忙，會為我助力極多。我很歡迎，也很開心”
“哥，謝謝你”
”不，居安，從你讓羅小西去找我，我想你就已經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麼了。未來到底會怎樣，其實我也不確定，但是我想這條路有我們一起走，怎麼都不會孤單，你說呢？”
“是，仔細想想，有人陪着一起往前走的感覺還不錯，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