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就快高考了，你的成績還是沒一點進步，心思趕緊放回學習上來。”
劉霞看了眼手機，五點二十八分，還有兩分鐘就該下課了。
心裏記掛着要出去約會的事，劉霞注意力都放在聊天界面上。
抬頭髮現裴沫還在，臉色冷了幾分。
“老師說的話沒聽見嗎？把心思放到學習上來，不要想着去搞其他的事情。”
裴沫氣笑了，不過情緒依然控制的很好，只露出一點極淡的笑意，佯裝天真的反問道。
“可是老師，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他們還是會來欺負我，我根本就沒辦法好好學習，你難道不應該幫助我處理嗎？”
裴沫眼珠黑白分明，眼窩線條是圓鈍的，看起來沒有絲毫攻擊性。
劉霞猝不及防被她噎住，反應了一會，將成績單重重拍到桌上，皺起眉毛，明晃晃的顯露出厭煩。
“難道你的意思是班上同學腦子都有大病，沒事去欺負你？”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自己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就回去好好反思，出去吧，我要關辦公室門了。”
裴沫站着沒動，僅剩的一點笑意都沒了，“手機里有錄音，可以證明我什麼都沒做。”
夕陽掛暗色的高樓輪廓上，天邊淡橘色逐漸盈出，染上顏色的雲絮在風裏堆疊成浪。
裴沫站在窗邊，餘暉的光從窗外灑落，灑在她挺的筆直的脊背上，找不到從前一分半點的畏怯。
劉霞沒說話，死死盯着着她。
辦公室里陡然安靜下來，兩人間形成了微妙的對峙局面。
最終，劉霞先說話，“你去把椿比叫到辦公室來。”
剛好下課鈴聲響起，劉霞臉色難堪至極，對裴沫更是沒什麼好臉色。
裴沫不在意，她點頭走出辦公室。
椿比那群人就在辦公室外等着裴沫，不躲不避看着裴沫走近。
“蠢貨，你以為老師會幫你嗎？你知不知道椿哥爸媽是誰？”
椿比臉上表情更是誇張，
“只有你們這樣社會底層的垃圾，才會妄想着讓別人來替自己主持公道。”
離他們還有兩步遠，裴沫停住了，面無表情。
“椿比，老師讓你去辦公室。”
說完，裴沫轉身就走，留下一群人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怎麼感覺剛才裴沫的眼神看他們像看傻子似的？
瘋了吧，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感覺，一定是中午飯吃多了。
椿比的感覺尤其強烈，但學校的老師誰不給他爸媽幾分面子，在小弟尊崇的目光中，椿比有恃無恐的進了辦公室。
劉霞上一刻臉還是板起來的，見到椿比的瞬間，笑成了一朵菊花。
“椿比啊，最近學習壓力大不大，不要太在意成績，老師相信你的心態肯定能超常發揮的。”
雙標的明明白白。
椿比的成績比裴沫都差一大截，高中三年就沒聽過一截完整的課，能超常發揮那是，除非撞鬼了。
劉霞的安慰其實還挺扎心的。
裴沫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聽到她笑，其樂融融的兩人一同轉過頭來，劉霞這才意識到把椿比叫進來幹嘛的。
她拿起裴沫的手機，點開第一條錄音，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椿比啊，有同學反應你欺負人，這是怎麼回事？”劉霞臉上笑意未減分毫。
椿比早就知道裴沫有錄音，但是他根本不怕，手機里還有不少他們拿裴沫手機p出的她和別人的澀情照片呢。
有什麼用？還不是只能忍着，連刪除都不敢。
奸笑了兩聲，椿比煞有其事的解釋，“老師，是個誤會，我只是在開玩笑。”
就像走流程一般，劉霞看向裴沫，“你聽到了吧，只是同學間在開玩笑，現在好了，解釋清楚就沒什麼事了。”
兩人的無恥程度超乎想像，裴沫冷笑，“劉霞老師，你確定只是開玩笑。”
裴沫上前拿過手機，將其他錄音一一點出來，還有被原主存在手機里的幾百張照片。
劉霞根本不想看，她已經很不耐煩，氣急敗壞道，“那你還想怎麼樣？打電話叫家長嗎？你去把明總叫過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劉霞甚至把自己的手機塞到了裴沫手裏，“打，不然走趕緊走，我看了心煩。”
明家人從沒在學校出現過，裴沫被欺負了三年，連個水花都沒有。
劉霞有恃無恐，篤定明家根本不想管裴沫的閑事。
椿比也是這樣想的，甚至在辦公椅上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滿是不屑的看着裴沫。
沒有再交涉下去的意義，裴沫垂下頭，看着手機，遲疑了片刻。
見她沒動，劉霞和椿比頓時更囂張了。
“同學之間開的小玩笑，何必把場面弄的這麼不好看。”
“你們倆一起出去吧，好好說一說。”
她們說話時，裴沫點出了幾個數字撥出去。
裴沫打的是郭叔的電話，有關學校的事情都是郭叔安排人處理，應該不會驚動明斯洳。
雖然嘴上喊過明斯洳小媽，但當時是形勢所迫。
一想到明斯洳被奇葩老師喊到學校來，即便這個可能性很小，裴沫的眼皮還是狠狠跳了下。
嘀一聲，電話接通。
在劉霞與椿比懷疑的目光中，裴沫喊了聲郭叔，直接說出老師要請家長，看他能不能來一趟。
開了免提，只聽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沒立馬吭聲。
期間劉霞時而青時而白的臉色變換很精彩，裴沫剛說完要請家長的事情，她就把手機搶了過去。
視線似是恨不得把裴沫活剮了。
劉霞心知自己絕對惹不起明家，但凡明家過問起來，她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拿着手機糾結了好一會，劉霞滿臉堆笑，語氣滿是討好。
“您是郭叔吧，我是裴沫班主任，只是一點小問題，不用勞煩您專程跑一趟。”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分外難熬。
椿比見情況有變，沒理劉霞，直接道，“老師，我去找爸媽了。”
一溜煙跑的飛快。
臉都笑僵了，劉霞又氣又惱，又因為一直沒回應，劉霞開始懷疑。
“裴沫，你都學會騙老師了？不是隨便撥了個電話唬人吧。”
裴沫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沒說話。
而她的反應在劉霞看來就是心裏有鬼，臉上表情瞬間就冷了下來。
“不聽老師的勸告，還學會隨便打個電話來騙人了，你這樣的人，以後出去也是社會的敗類！”
劉霞氣狠了，罵的很大聲，全然不顧電話還通着。
突然一道微冷的聲音響起，“劉老師，等會方便嗎？”
郭叔粗獷的聲音緊隨其後，“裴沫小姐我們等會就過來。”
劉霞快速卡殼，腦子裏嗡嗡的響，話纏在舌頭上，結巴了好幾下。
“您…您…您是明…明明總嗎？沒多大的事，不勞累您跑一趟。”
“不勞累。”
完全不給劉霞推脫的機會，電話直接掛了。
直接又霸道。
臉上漸漸堆積出恐懼和驚慌，劉霞這回真不淡定了，榕城都知道明斯洳是尊煞神，誰碰誰都得傷筋動骨扒層皮下來。
她邊喝水邊走來走去，止不住的看裴沫。
裴沫表面淡定，任由她看，實則內心也有些慌亂。
明斯洳親自過來？
為她？
裴沫心情很複雜。
劉霞見裴沫面無表情，覺得她是在挑釁，想拉下臉來說好話，又彎不下那個腰。
靈光一現，劉霞想到了椿比的爸媽，兩位強勢的校董碰到明總，加上又是在學校的地盤，總不會太吃虧。
她只要想辦法把兩位校董攪進來就行了。
要是還不夠，就把半晌其他有錢有勢的孩子也攪和進來，別以為她不知道平時她們是怎麼欺負裴沫的。
越想越有底氣，劉霞煞白的臉重新恢復紅潤，甚至出現了一點笑意。
裴沫冷冷看着她，原本只想冷處理，安生呆到高考結束，結果被椿比逼的只能反擊，班主任又是這麼個攪渾水的敗類，最後竟然鬧到了明斯洳跟前。
心中的躁意蠢蠢欲動，裴沫無意間往門外一瞥，一道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正望着自己。
心臟猛的一顫，裴沫率先偏開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被明斯洳視線掃過的部位，都像是落了火苗，燒的厲害。
明斯洳神情沒什麼變化，霞光落入漆黑的眸里，似是墜入了一汪靜謐的湖水，又深又涼，僅余冷色。
她說。
“裴沫，到我身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