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論字

第五十八章 論字

“秦老說笑了,我們不過是同為劍庭第子罷了。”[space]

“哦?是嗎,那是我亂點鴛鴦譜了。”[space]

季塵點頭,第一次見就成了璧人,那再來一次豈不是得入了洞房?所以這頭可不能開。[space]

不過他沒見着,身後上官祈君,正咬着銀牙美眸瞪着他的背影。[space]

“怎麼,是我上官祈君配不上你不成?!”[space]

季塵有些納悶,怎麼感覺自己后脖子頸上直犯涼?他目光顫了顫,不會是這地方生了怨鬼,見他白凈,盯上他了吧?[space]

腦袋來迴轉了轉,眼珠子撇了撇,打量起來。[space]

“季兄?季兄...”[space]

“嗯...嗯?”[space]

季塵回過神來,卻聽見蕭遠津正喚着自己,面帶詢問的看向他。[space]

“季兄,秦老正喚你呢!”看他一副着急的模樣,眼神不住的朝他示意,怎麼皇帝不急太監還急起來了?[space]

“你這小子,我這房內有什麼可看的,能讓你這般打量?”[space]

秦老頗為好奇的朝季塵問道,面上還是笑吟吟的,不見怪罪之意。[space]

“呃...”[space]

季塵長呃了一聲,想着要不要告訴他,這房裏頭可能有鬼,。[space]

不過,細想之下還是算了。萬一是這老者年輕的時候,惹的桃花債呢?要是給自己說破了,那不是讓人難堪嗎?[space]

他這想法,要是給老者知道了,估計得讓他知道知道戒尺的厲害![space]

他秦淵明一生磊落,曾受過聖人點撥教誨,如今更是字道宗師之一。[space]

都一大把年紀了,黃土都埋了半截,怎麼到了這小子嘴裏就成了個負心的漢子?![space]

然而,現在季塵卻是犯了難,既然不能說這有鬼一事,那他得找什麼說辭?想着時,突然看見了空空如也的牆壁,有了![space]

“秦老,您這地兒曲徑通幽,乃君子之所,檀香案牘,筆墨書畫自當有之。只是我觀四周陳設,卻是缺了書畫裝飾,方才就是在思考着呢。”[space]

“哈哈哈,確實,我這房中的確是少了些書畫來彰顯文氣。”[space]

秦老聽了他這話也表示贊同。不過一旁蕭遠津卻是對着季塵眨了下眼,小斥了一句。[space]

“季兄,秦老可是京城書法宗師之一,哪裏還有什麼筆墨值得秦老裝裱。旁人求秦老一副字都是求之不得呢。”[space]

“呃...”季塵無言,搞了半天,自己這話還是說了不是出來。[space]

人家不裝裱字畫。是因為都沒他寫的好啊,這還裝裱個什麼,同樣要是裝裱了自己的字墨,那成了什麼事?[space]

“晚輩不知秦老竟是書法宗師,失敬失敬。”[space]

他舉手行了一禮,自己雖然也是書法宗師,可老一輩得前輩還是需要尊敬的。[space]

“宗師不宗師,不過是旁人點評罷了,自己的筆墨還是自己認得最清,我不過觀字道一隅而已,當不起宗師二字。”[space]

秦老坐在床榻上擺了擺手,自謙着說道。[space]

又看了幾人一眼,轉頭看向空蕩蕩的牆壁,輕笑道。[space]

“其實這牆上應當是掛上幾幅先賢筆墨的,只是前人字道終歸是前人的,長時間觀摩豈不是讓自己着了道?”[space]

他捋了捋山羊白鬍,卻又輕嘆一聲。[space]

“前些日子,曾聽聞京城新出了位書法宗師,而且年紀極輕,只可惜未能一見。[space]

不過他的字畫我倒是觀了一番,是幅好字,只可惜是以紅塵入字成就宗師,偏偏年紀還小。[space]

雖成宗師,可也是令得紅塵之氣先薄三分,難免落得有形無骨之嫌。[space]

所以啊,這嘴上沒點毛,就是比咱們這些個老前輩差上些的。”[space]

說完還搖了搖頭,彷彿是多麼惋惜一般,可那臉上的得以勁怎麼就把眉毛都給頂了上去呢?[space]

而其下季塵眼睛瞪大,臉色由喜轉青,本來秦老提到他的時候,他心底還小小的高興了一把。[space]

可之後怎麼越說越不對味,聽到評價以後,他更是差點把肺都給氣炸了。[space]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讀了書年齡還是界限?[space]

甭管是不是前輩,說急嘍,也敢跳起來戳他腦門![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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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文人,養氣的功夫還有的是,最多也不過是你敢挑我的刺,我就敢拆你的廟![space]

所以啊,季塵現在那手都別到了後頭,腦袋昂的像是個公雞,也準備跟這秦老,來個煮酒論英雄![space]

而季塵身後的上官祈君此刻是捂起了嘴,強忍着笑意,她是知道秦老說的那個宗師就是季塵的。[space]

秦老現在明顯就是小小的吹噓了一下自個,本來這沒啥,人老了嘛,就愛些個顏面名聲。[space]

可這吹噓吹噓到了正主面前,着實是有些尷尬了呀。[space]

“秦老怎麼就是知道這字薄了根骨?!”[space]

季塵最後還是沒能忍住,自古文人都是自言生不逢時,可沒一個人說自個不行的,他季塵能免了俗?先生可沒教他認慫。[space]

秦老和蕭遠津有些奇怪的看來,咱這說的是那年輕書法宗師,你這劍客駁什麼嘴?[space]

“你這小夥子也喜歡研究書法?這可不是你們劍庭喜好。”[space]

“略有研究。”[space]

秦老點頭,劍庭的劍悶子喜文弄墨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尤其這人還是當代劍子。[space]

“你問我為何評論那人字道有形無骨,那我便多說兩句。”[space]

季塵此刻也是聽着,而且是認真的聽着,只有聽的真切了,才能予以反駁。[space]

秦老繼續娓娓道來。[space]

“他的字,疏密無體,又無嚴謹工整,重心不穩,欹斜傾側之感頓生。[space]

當今宗師之列,姚章之之字,往往將部分筆畫緊密穿插,使寬綽處特別開闊,筆畫細勁,稜角峻厲,是為宗師。[space]

荀覃之字,字形雖稍長,但分間布白,整齊嚴謹,中宮緊密,主筆伸長,顯得氣勢奔放,有疏有密,四面俱備,八面玲瓏,氣韻生動,恰到好處。[space]

點畫配合,結構安排,則是平正中寓峭勁,字體大都向右擴展,但重心仍然十分穩固,無欹斜傾側之感,而得寓險於正之趣。是為宗師。”[space]

他看向季塵,評價都已落下,只等季塵下文。[space]

而季塵聽得秦老評價,也是低頭思忖,正在措辭,不得不承認,秦老眼光獨到,姜之老辣此言可知。[space]

不過,一會兒功夫,季塵便抬頭,目光之中依舊自信。[space]

“秦老評價確實真切,扼要清明,不過...”他嘴角微揚,身子不自覺的往前一步,旁邊蕭遠津的眼神示意也被他置之不理。[space]

“字體不定是以紅塵縹緲,不為筋骨所限,不憑工整而論,平正中寓峭勁自然蒼勁虯角,可字道千篇,不為前人之道評定後路方才是善。[space]

此言不是秦老方才所說嗎?怎麼到了這裏便行不通了?前人之字吾輩評價,吾輩之字自有後人評定,哪裏輪得到我們多言?”[space]

聽了季塵言語,秦老也多了幾分鄭重,抬了抬眼皮子打量着眼前少年,當真,年輕的緊啊...[space]

“常言道書如其人,古之論書法,兼及其品平生。書不工整嚴序何以見人品?寫的合乎規矩方能論書法,跳脫束縛之外以何論字道?”[space]

季塵細細斟酌,尋覓其中缺漏,秦老真知灼見他也不敢掉以輕心。[space]

“方圓之內是為經緯,跳諸其外得證鬼斧。昊天尚且不能以方寸天地蒙昧人心,怎麼我們卻要將自己陷之於規則之內?”[space]

二者相視,都是寸步不讓,要不怎麼說文無第一呢?[space]

而上官祈君在那裏,則是聽得有些迷瞪瞪的,就討厭這些個文人咬文嚼字,聽着饒舌,想着頭疼。[space]

至於那蕭遠津,現在是有些聽出了不對味來,痴痴傻傻的站在那,左看看季塵,右看看秦老。[space]

“我是不是有什麼不知道的?!這怎麼還當著我的面論起道來了?!”[space]

一時間這書齋裏頭靜了下來,四人神色各異。[space]

“呵呵,你所言也是有理,的確,吾輩之字皆要留於後人評說。”秦老呵呵一笑,不再爭論什麼。[space]

“是小子失禮了。”[space]

季塵躬了一禮,此番爭論沒有勝負輸贏,權當文人的切磋。[space]

論字算是告一段落,文人相輕那也是私底下,能叫旁人看了笑話?[space]

“小子你叫什麼?”[space]

他現在對這晚生後輩頗為好奇,不知是何等文曲之人,才能教出這等學生來。[sp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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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蕭遠津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未介紹二人姓名,連忙拱手。“秦老,這位劍子姓季名...”[space]

“問你了嗎?!”秦老不耐的朝他瞥了一眼,咱們同輩說話,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小子插嘴了?[space]

“呃...”[space]

蕭遠津愣住,拱着的手都無處安放起來,秦老剛剛還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怎麼到了自己就變了臉?[space]

他那裏知道,秦老吹噓遇到了正主,心裏正一肚子火呢,這裏就他罵兩句沒啥,他開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space]

見蕭遠津吃癟,季塵在那偷笑,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不仗義,向前一步開口。[space]

“小子季塵,我身邊這位同為劍庭第子名上官祈君。”[space]

“姓季?”當年那小子好像也姓季。[space]

他又仔細端詳了一番,眉眼間並無那人身影,只是氣質性格頗為相似。[space]

他也沒有多問,當年那事,一直都是止戈院的一塊心病,若不是那事,他現在也該觸及窺命了吧?[space]

“怎麼不來止戈院?反倒去了那些劍悶子那?怎麼,我止戈院容不下你這位書法宗師?!”[space]

拋去雜念,他又忽的痛惜起來,如此苗子怎麼能被劍庭那幫只知道耍劍得耽擱了,此刻皺起了臉來。[space]

下邊蕭遠津直覺腦門都被蹬了一腳,那位已經在文人圈子裏,鬧得沸沸揚揚的書法宗師,就是季塵?![space]

如今京城文壇早已是被攪動了風雨,可那位攪動了風雨的少年書法宗師卻是憑空消失,讓眾人苦等數月都未再現身。[space]

搞了半天,人家是去轉行學劍去了?![space]

他只覺得今天連番受到打擊,杵在那整個就是一雕塑。[space]

“書乃我所愛,劍乃我所需。用文的手段能讓人遺臭萬年,可那都只是后話,自己都進了棺材臭不臭還有何關係?所以...我要這劍,染了血也罷,折斷了也罷,只求現世!不求往生!”[space]

秦老怔怔看着季塵,隨後輕笑搖了搖頭,生在世上,理念不同路就不同,手握毫素也好,長劍傍身也罷,路長路短,看見就好。[space]

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目光投向季塵。“次此來這是為了與司天監接洽?”[space]

“不錯,我這次前來司天監就是為了劍子一事。”秦老沉吟片刻,從腰間取出一物。[space]

“此物是我腰牌,在這司天監都是行的通。不過...”他輕談一聲,捋了把鬍子。[space]

“我年事已高,已不多問世事,所以不要指望我能幫你什麼,這塊腰牌雖然能免去你不少麻煩,可你如今應當也已經知道,白家在這司天監也是勢力盤根錯節,以後還是要看你自己。”[space]

季塵趕緊拱手接過“多謝秦老,能有此塊腰牌就已足夠,咱們讀書人,還能讓人算計得棄甲曳兵不成?”[space]

“哈哈哈,好!讀書人話不多說,一切自在算計,不丟人,不丟人。”[space]

他又多捋了幾把鬍子,看來這小子學了精髓,不錯,劍庭也算是出了個文人。[space]

“你來接洽左右也不過是個形式,自行離開就可,日後有用到劍庭的時候,自然會通知你。”[space]

“謝過秦老。”[space]

三人告辭,不再打擾秦老清靜。[space]

迴廊之上,季塵摸着手裏黑鐵腰牌,上面並無多少裝飾,背面不過雕飾一隻睚眥,正面則是一個秦字。[space]

“季兄,你真的是書法宗師?”蕭遠津此刻不住的搖着摺扇,還是感覺有些不可置信。[space]

“怎麼,不像嗎?”季塵輕笑,雙臂展開示意自己不像位宗師。[space]

“這...”蕭遠津看了他這一身修武的行頭,背上還背着兩把長劍,渾身上下也就氣質是個書生,這他該怎麼說呢?[space]

“蕭兄不是要去探一探故友的嘛?”[space]

聽季塵說到這事,他摺扇往腦袋上一拍,嘴裏連忙稱是。[space]

今天見識的太多,差點忘了這茬了。[space]

又是曲曲繞繞,三人來到了一處修武場。[space]

場上人數不多,零散有幾個正舉着臂大的石鎖,嘴裏還嘿咻嘿咻着,看來是在錘鍊血氣,這是最簡單的修武方法,不過勝在有效。[space]

也有正在那舞着兵刃的,塵土揚起路子野性,旁邊還有十八班兵器都是立在架上,諸如刀叉劍戟,數目繁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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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墨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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