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邪少歸來:甜心嬌妻快點逃
把具有150年歷史的陳紅檀木長餐桌搬至後院小花園,即使沒有幾個人坐,也在每個相應的位子上配上圓背椅。
爬山虎爬滿了半扇窗,紫藤花一串串垂下,隨風搖曳,藍紫鳶尾花與風鈴花黃玫瑰環繞四周,與背後的綠葉古樹互相襯托。桌上交錯擺上高腳燭燈與鮮花,蘇息辭手拿尺子,仔細丈量過每一個座位上的餐具。
今天天氣正好,晚霞如火,南宮榕一時興起,想要在花園用餐。
“右側從外而內,依次是湯勺,魚類、肉類以及吃沙拉的餐刀,左側,是與其一一對應的餐叉,注意餐叉尖頭要向下擺放。”蘇息辭一一將注意事項指點過去。
“每塊餐巾要疊成大小相同的樣式,我習慣疊成天鵝。”
“這些銀制餐碟具有上百年歷史,都刻有南宮家族的家徽和姓氏,今晚,我選的是金邊花型白色骨瓷餐盤,小心拿放,它已經和它配套的刀叉一樣老了。晚宴過後,餐具要擦拭一遍,之後每隔三到五天要保養一次,等到下一次晚宴之前,也要認真擦一遍。”
在他身後,王隋拿着本子和筆,一臉生無可戀地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我為什麼還要學這些東西啊。”他隨手拿起餐刀,精美鋥亮得能照出他臉上最細微的毛孔。
蘇息辭把一個高腳玻璃杯拿起來,湊在眼前仔細觀察。
暖亮的珠光經過玻璃與鏡片的層層反射,點亮了他眼裏的光,也讓他白皙溫潤的臉龐更加柔和細膩,彷彿一塊浸透油脂的飽滿軟玉。
“總會用到的。”蘇息辭把杯子丟給他,吩咐身邊系圍裙的女傭再去拿一個杯子。
王隋手忙腳亂地接住,抱怨道:“我就算學了,難道還能跟貴族一樣不成,他們吃個飯就是麻煩。”
蘇息辭染金的嫣紅唇角微微翹起。
南宮燃推着老爺子從巨大的落地窗里出來,蘇息辭立刻迎上去,端正站好,“老爺,少爺,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我就隨口一提,怎麼感覺有點隆重。”南宮榕納悶道,看向兩人,胳膊肘捅捅身後的孫子,“你今晚要求婚?”
蘇息辭面色尷尬地望望周圍站着的一圈傭人,手背放在嘴邊乾咳了一聲。
“臭老頭,我就算今天想求婚,你也把驚喜全破壞光了。”南宮燃不滿道。
南宮榕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要真求婚,我哪裏好意思在場。”
“放心,就是一頓便飯。”南宮燃把他裝模作樣要走的輪椅按住。
兩人入座,蘇息辭躬身為他們倒上醒好的白葡萄酒,再出來時,蘇息辭身後跟着兩列整齊劃一的男佣,為他們倆上菜。
黃油煎魚,配上了脆嫩的蘆筍,一口咬下去,魚肉的鮮嫩充盈着檸檬和奶香,帶着微酸的口感和解膩的蘆筍,頓時打開了味蕾。
蘇息辭為他們倒上櫻桃酒,主菜是烤鹿肉配果蔬,鹿肉本身獨特的香味與厚實飽滿與清新微甜的櫻桃酒相得益彰。
鹿是庄園裏豢養的,往年莊園主人會舉辦夏季狩獵,算是一種常規活動,今年還未舉辦,南宮燃並不喜歡這種活動,但蘇息辭如果喜歡,他不介意他們倆一起拿着獵/槍去森林深處。
空氣中淺淡的花香交和着屋內鳴奏的小提琴曲,南宮榕用完餐,拿餐巾點點嘴角,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蘇息辭莞爾一笑,南宮燃從主座上起來,站到他的旁邊,手挽着手。
“蘇蘇要辭去管家的職位了。”
南宮榕一愣,一時語塞,連客套的恭喜都忘了說。
“你不做了?”
“從下周起,蘇蘇就是調查組的犯罪顧問了。”霸總驕傲地宣佈道。
“真的?”南宮榕有些驚喜,“果然是好事,值得慶祝。”
“今天上午南宮陪我去簽了合同。”蘇息辭矜持地笑了笑,“老爺,接任我的人,我可以向你推薦一個嗎。”
站在一邊的發獃的王隋突然感覺到幾股視線落在他身上,抬頭一看,蘇息辭嘴裏的人選,指的是自己。
“我?”他目瞪口呆,連忙搖手,“不行不行。”
就他這毛楞楞大喇喇的性子,怎麼可能做的了這個活。
南宮榕也對這個人選不是很滿意。
“之前他莊園的農牧場管理得就很好,其他事情也熟練上手,只要稍加培養,會成為一個出色的管家的。”蘇息辭笑道。
王隋驚訝地看着他,想不到他對自己平常那些小事這麼肯定。
南宮榕不置可否,舉起酒杯,“為你找到新的方向,值得干一杯。”
南宮燃和蘇息辭一起舉起了酒杯。
——
晚宴過後,王隋把蘇息辭堵在大廳的樓梯下,表明自己不適合做管家。
“為什麼不適合?”蘇息辭溫和地看着他,“你不喜歡這個職位?”
“不是不喜歡。”他可喜歡一群人聽他指揮了,“讓我管理莊園其他產業還行,但其他的,就像今天的晚宴,規矩那麼多,要做這個,不能做那個,禮節多,束縛多,我做不來。”
“我可以給你十天的體驗期,實在不行,我會重新招聘新的管家。”蘇息辭臉上掛着從容的微笑,“但對於一個豪門貴族來說,信任感比什麼都重要,這比一個禮儀規範的人更難得。”
所以像蘇息辭這種祖傳的管家職業,如果沒有意外,將世代為南宮家服務,他們都能對彼此付出最高程度的忠誠與信任。
“他們信任我又怎麼樣。”王隋撓撓自己的寸頭,梗着氣道,“難道我還能成為他們中的一份子不成,裝模作樣地學着他們的禮儀,然後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把自己當成高人一等的貴族。”他搖頭晃腦,陰陽怪氣地叫着「貴族」兩個字。
姓氏不一樣,始終都是外人,這點他清醒的很。
“貴族?何必假裝?”蘇息辭失笑,見他的樣子,臉上這才多了幾分真摯。
“管家,不是貴族。”他望着樓梯口那副巨大的油畫,那是第一代南宮家的家主,距今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他神色肅穆,威嚴地審視着每一代子孫,每一個庄園裏的過客。
“我們是貴族的老師。”
王隋嘴唇翕張,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如果南宮家族有下一代繼承人,我希望他們能從你這裏,學到為人處世的道理,學到合乎規範的禮儀準則。”
“我……”
“你比那些「貴族」,更懂弱肉強食的道理。”蘇息辭微微一笑,拾級而上,回到房間。
南宮燃正在床頭看書,聽到動靜,頭也不抬,問:“確定是他了?”
“嗯,年輕氣盛有活力,莽莽的,什麼也不懂,卻吃盡了生活的苦。只要有教,他都肯學,是個不錯的苗子。”蘇息辭道,把南宮燃一路脫下來的臟衣服撿起來疊好,放進臟衣簍,進了浴室。
舒服地洗了個澡,他擦着頭髮出來,道:“這麼半天,你一頁都沒看完?”
南宮燃無可無不可地合上書,放在床頭,接過他的毛巾幫他擦頭髮,“我就說你適合當顧問,這麼細心。”
“你今晚有點怪怪的。”蘇息辭疑惑地扭頭,單薄的眼尾沾了溫熱的水汽,暈染開一片熏紅,琥珀色眸子漣漪陣陣,擔憂地看着他。
此刻他比白天的清冷得假意多了幾分不經意的媚。
烏黑髮尖滴落的顆顆水珠沒入交疊整齊的浴袍領口,潔白泛粉的脖子下,蘇息辭連個鎖骨都沒捨得露給南宮燃看,領口誓死捍衛,保護得一絲不落。
南宮燃卻已經眼紅心熱起來,把人扯到床邊坐着,啃了一口他的鼻子,頓時多了一圈泛粉的牙印。
蘇息辭鼻尖皺了皺,撇下嘴,嫌棄地把他的臉拍開。
“以後就看不到親親老婆為我在家裏忙活了。”南宮燃把人摟在懷裏。
“想看,找個女傭去。”
蘇息辭不滿地嚶嚀一聲,沐浴露的茉莉花香沾染了紅暈泛出的情與熱,頓時洶湧地從身體裏散發出來。
他四肢酥軟地推了推人,雙手立刻被抓着舉過頭頂。手稍微用點力,寬大的浴袍立刻敗退,松垮地掛在腰間,露出單薄瘦削的身體。
他知道,這人只要受到一點疼,都會全身僵硬,害怕得弓起背,需要哄很久才能放鬆。
“開玩笑的。”南宮燃也不動了,只是輕輕抱住他,調笑道:“但你可以穿個女傭裝來勾引我。”
聽到這話,他剛被熱水泡過的臉又開始升溫起來。
狹長單薄得眼皮掀開,他用不同於此刻臉色的冷淡語氣道:“你怎麼不穿?”
“我……也不是不行,沒想過……”
“咱們打個賭,誰輸誰穿。”蘇息辭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的眼睛因為近視散光,又帶着幾分亂色迷離。
南宮燃情不自禁低頭,卻被一根手指擋在了唇中央。
“睡前晚安吻。”
“不想睡。”
“時間不早了。”
“那你和你的狗一起睡。”蘇息辭長腿蓄力彈出,就要連人帶被把霸總踹下床。
南宮燃早有準備,身體一偏,熟練地躲過,剛喘口氣,蘇息辭張開被角就往他頭上蓋。
他無奈又寵溺地嘆口氣,把他作亂手腳壓下。
蘇息辭是越打越肆意,越到後面下手越沒分寸的類型,怎麼刁鑽怎麼來,人身上的關節部位哪裏更痛就專門挑哪裏打,南宮燃也不慣着他,他知道怎麼讓人安靜下來。
等蘇息辭慢慢地回過神,他正被人抱在懷裏。
外面冷氣無聲地吹着,他躺在暖洋洋身體邊,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蘇息辭點點頭,水送到唇邊,只需仰頭,一整杯水都送到肚子裏。
一絲透明的水流沿着唇角滑下,順着露出的雪白脖頸打濕了一彎帶吻痕的鎖骨與滿眼刺目的單薄胸膛,在冷氣中泛起一陣雞皮疙瘩,最終乾涸在六塊薄薄腹肌的小腹中。
“趕緊睡覺。”南宮燃拿被子裹着人,給他一個舒服的姿勢。
“剛才打架我贏了,你要穿女傭裝。”蘇息辭疲憊中透着愉悅。
“好,我改天就穿。”南宮燃細密的吻落在他的頭頂和濡濕的額頭上,靜靜地抱着他,感覺到他嘴裏的聲音越來越小,身體逐漸放鬆,徹底失去意識的掌控。
放開懷抱,蘇息辭半闔着眼皮,似睡非睡。
“蘇蘇?”
反應遲鈍的人沒有回應。
輕吻了下他的唇角,南宮燃把他的身體坐靠在床頭,蓋上薄被。
他拿出錄音筆和本子筆,上面早已記好了他打算問的問題。
這是官方審訊用的最新藥劑,他費了些心思才拿到的。
在他看了蘇息辭的心理治療視頻之後。
把蘇息辭汗濕的烏髮撩到兩側,他深情地望了這張臉一眼,聲音沉穩不驚,一字一句開始問。
“你的姓名。”
過了近半分鐘,床上的人才緩緩開口,“蘇息辭。”
“年齡。”
“34……26?”蘇息辭嘴裏說出了兩種答案,又猶豫道,“我現在26歲。”
南宮燃面色沉靜,在筆記本上毫不猶豫寫下了「34」。
“家庭地址。”
“陰江市望南區……”
南宮燃想了想,他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可能只是某個小城市。他沒在意,回頭讓人查一查就是了。
“父母姓名。”
南宮燃聽着兩個全然陌生的名字,筆尖不停,全都一一記上。
之後,他把蘇息辭小學,初高中大學名字都問了個遍,旁的話題都問完了,確定他情緒平穩,這才試探着問主題:“是誰派你來莊園的。”
他進行今晚的問話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幫助蘇息辭擺脫他背後的人,不受他控制。
不管控制他的人利用蘇息辭靠近自己幫助自己,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曾經如此傷害蘇息辭,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蘇博。他說……他們家世世代代都是南宮家的管家,我應該來……我當時……剛好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不是南宮燃想要的答案。
“你來莊園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拿到南宮集團1%的股份?”蘇息辭露出茫然的神色,又有點委屈,“沒拿到,南宮燃那個大狗比不喜歡花貝。”
被失去意識的老婆罵,某人摸摸鼻子,小聲嘟囔一句,“我要是跟別人好上了,你人財兩空!”
還心心念念着什麼1%股份,現在半個南宮集團都是他的。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離譜想法?”他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誰跟你說的?”
“小說里都是這樣寫的。”蘇息辭眉頭微皺,雙眼無神而混沌。
“小說?”
蘇息辭想了想,“《邪少歸來:甜心嬌妻快點逃》。”
霸總一整個尬在了原地。
老婆思維異於常人,把小說當成現實,這點可以理解,理解。
在他柔嫩的臉頰上偷親一口,他坐在床邊,聲音放得低沉平穩,繼續問:“那另外一個蘇息辭呢?”他畢竟是博叔的孩子。
“另外一個?”
“對,原來的那個蘇息辭。”
“死了……或者在另外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這說法還挺別緻,直接說天堂不就好了。
“抱歉,留給他那樣一個殘破不堪的身體。”蘇息辭雙眼無神道,全松放鬆大腦遲鈍的人,此刻能毫無防備把所有真心話都說出來。“沒給他留下多少錢,沒有一個朋友,只有一樁樁麻煩的命案。”
這話,怎麼這麼像形容他自己?
兩人互換身份?
“你之前沒有朋友?”他根據回答臨時加了這個問題,可以根據朋友的信息來定位他之前的身份。
“沒有。”他緩緩道,“這個世界,至少還有南宮,那個世界,沒有。”
這是他第二次把世界區分得這麼開。
南宮燃有些坐立難安,想着他是不是有點精神分裂,又問,“扁頭是誰?你那個世界的人嗎?”
蘇息辭的身體本能慌張起來,全身發顫。
“別怕。”他抱住人,在對方呼吸再次恢復平穩后,正想放開,聽到耳際傳來滲寒的兩個字。
“死了。”
蘇息辭渾身軟綿綿地靠在床上,嘴角泄出一分詭譎的微笑。
“扁頭,他的所有同伴,小弟,罩着他的社會大哥,全死了。”他無意識地開口道,“全進了下水道。”
殷紅的嘴唇翕張,他吐露出一個個不為人知的過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南宮燃早已停下筆,安靜地聽着他的話,只是偶爾問幾句,引導他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出自己過去所有遭遇。
簡潔至極的語言,不帶一點感情色彩的渲染,卻描繪血淋淋的六年。
那是蘇息辭親身遭遇的六年。
空調風一陣陣吹來,吹乾了他後背的冷汗,吹濕了他的眼角。
他吸吸鼻子,躊躇着伸出左手,在他頭上輕輕拍了拍,“都過去了。”
“過去了……”
一滴淚,從蘇息辭的眼角滾落而下,劃過臉頰,沒入薄被裏。
“我至少還有南宮。”
“對,還有我。”
那一刻,南宮燃發現,自己至少還算他的世界裏難得的光亮。
他合上筆記本,關掉錄音,上床抱住意識不清的人。
“能穿越到這個世界裏,遇見他,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蘇息辭臉上緩緩綻放出一個微笑。
“如果我死了,靈魂穿越回去,我一定要帶上他。”合上眼皮,腦袋一歪,靠在南宮燃的肩頭,沉沉睡去。
身旁的南宮燃渾身一僵。
作者有話說:
管家不是貴族,他們是貴族的老師。這句話出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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