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當首領的第十一天
過分的結果是第二天發起了低燒。
瀧川悠一坐在辦公室里,盯着面前的報告,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正一給他打來電話的時候,他引以為傲的腦子已經轉不動了。青年試圖堵住從嘴裏發出的那些毫無意義的聲音,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開始發軟。視線模糊之際,他抬手去夠一旁震動的手機。
可一切都是無用功,就連伸出的手也被握住。
「這可不是適合接電話的時候啊,悠一。」少年笑道,輕緩的嗓音和惡劣的動作形成鮮明的對比。
瀧川悠一甚至連自己是怎麼回的宿舍都不知道。
……過於丟人。
「又被騙了啊。」見到他這幅樣子,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太宰治嘆了口氣,「真是連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瀧川悠一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你們好像是一個人。」
太宰治無聲地勾了勾唇角,視線落在青年領口下若隱若現的微紅:「我可什麼都沒做哦,把另一個我做的事怪在我頭上可不公平。」
「誘導悠一做出承諾,然後又做了這樣過分的事——」
二十二歲的太宰治笑得純良:
「——索性等機器修完,把他換過去好了。」
瀧川悠一沉默,手動把對方身後的小星星驅散:「那樣不就亂套了嗎。」
那和他有什麼關係。
太宰治對於另一個自己顯然十分的無情。
「但怎麼想都是我更有用嘛。」對上面前這雙淺紫色的眼睛,太宰治開始反思。
不過,稍微能明白悠一喜歡什麼類型的了。
太宰治決定記住,畢竟等以後有機會回到更以前的時間線,他可以用來對付那個一心專註於用錢生錢,完全不開竅的首領。
作為回報——
太宰治看了眼面前青年疲憊的神色。
索性幫悠一解決一下面前的難題好了。
-
港口黑手黨的武器庫被襲擊,而芥川在趕回來的路上因伏擊而身受重傷。
瀧川悠一得知這件事的時候,芥川的傷勢已經處理完畢。
少年的嘴唇慘白,渾身綁滿繃帶,臉上也戴着呼吸用的面罩。
由於看到了重傷的芥川,受到刺激的夢野久作的能力也開始暴走。
那孩子打起架來敵我不分,雖然最後獲得了勝利,但規則就是規則,他因無法控制能力而導致港口黑手黨的十一人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不論如何都要在審訊室里遭到點挫折。
瀧川悠一幾乎能想像到他的小夢野抱着玩偶委屈地掉眼淚的場面了。
掉就掉吧,那樣說不定還會成長得更快些。
這麼想的瀧川悠一沒去審訊室,反倒先去醫務部看了看芥川。
把這兩個人撿回來的太宰治就站在床邊,他的神色不善,整個人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之中。
而這樣的氛圍在瀧川悠一推開門時輕而易舉地被打破。
太宰治側過頭來,盯着他看了一會,突然輕輕地笑了聲,冰冷的氣息在觸碰到他的一瞬間融化成水。
「是悠一啊。」
是徹底放鬆下《我為什麼要洗白》,牢記網址:1.來的姿態。
太宰治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時,瀧川悠一還有些發懵。
「吃過葯了嗎?」太宰治問。
「……」瀧川悠一沒正面回答,只是拿起床尾芥川龍之介的身體報告,「我沒生病。」
「唔。」太宰治思考,「那就是沒吃的意思。」
瀧川悠一哽住,面無表情地用板子拍了下他的腦袋:「比起我,你倒是多關心下芥川。」
「什麼啊,我已經知道是哪個組織做的了。」太宰治抱怨,把他手裏的板子抽走,「不要隨便誣賴我。」
「哦。」瀧川悠一應了聲,「所以是誰?」
青年說這話的時候垂着眼睛,語氣冷淡。
「我要把他們的首領腦袋割下來,給次郎丸2號當飯盆。」
要換做別人,太宰治可能會覺得這只是一句簡單的威脅。
但既然話是從悠一嘴裏說出來的……
根據他之前把別人的屍體分了,只撿了個頭回去送給森先生的行為模式,太宰治絲毫不懷疑次郎丸2號未來只能擁有醜陋的飯盆的可能性。
「直接和首領動手可不符合遊戲的規則。」太宰治說,「而且悠一才剛剛和異能特務科的人談過。」
瀧川悠一笑了笑,用異能稍微減輕了點芥川身上的痛覺。
「所以我沒打算自己動手。」
「既然他們想要我們的武器,我們就為他們扶持出一個新的敵人。」
溫和的外表褪下后,瘋狂的一面就顯露了出來。
瀧川悠一唇角的弧度擴大了些,視線從芥川身上移開,偏過頭去看身邊的太宰。
「據我所知,在警察的打壓下,住吉會已經快喘不過氣了,不是嗎?」
誰都想要翻身的機會。
即使是知道自己正被利用。
「這件事我會交給織田作去做。」瀧川悠一開口。
[織田作]這三個字明顯吸引了太宰治的注意力。
他抬起頭來,神色困惑:「咦?悠一是在詢問我的意見嗎?」
瀧川悠一「嗯」了聲:「織田作的才能不止於此,總不能一直讓他干打掃戰場的工作。」
太宰治沒有反駁這樣的話,[天衣無縫]即使在港口黑手黨的一群異能力者中也格外出眾,如果不是織田作不願意殺人,太宰治覺得織田作早就取得了更高的地位。
但腦子裏冒出來的可能性卻令太宰治感到不悅。
「那為什麼要問我?」
瀧川悠一向後倚在牆上:「因為我打算讓你跟着他,畢竟無法排除對方也算到了我們這一步的可能,組織里又有另一個太宰在——」
太宰治氣得笑了聲:「是另一個[我]的主意吧?」
「我覺得很有道理。」瀧川悠一說道,反過來問他,「難道不完美嗎?」
今年是織田作發生意外的那一年。
正是因為這個計劃挑不出毛病,太宰治才會感到生氣。
談判,培養,策劃,行動,掃尾——完成這一系列動作,最快也需要兩個星期。
這也就意味着他有兩個星期的時間不能陪在悠一身邊。
而太宰治對於另一個自己格外了解。不過那畢竟是半個月後就要被送走的傢伙,說到底也沒什麼威脅。
太宰治更擔心的是組織里的其他人——當然,還有那個頭髮是金的,心卻是黑的的警察。
……想都不用想,絕對會被騙走的。
「那就讓安吾去做好了。」太宰治冷漠地回答,「反正安吾肯定不會拒絕的。」
瀧川悠一擰眉:「你幹嘛剝奪織田作升職的機會?」
可織田作又不想升職啦。
太宰治嘀嘀咕咕。
他看了眼床上的芥川,又看了眼身邊的悠一。
「要是受傷的是我就好了。」太宰治泄氣地說,「真沒用啊黑手黨,明明平時都很恨我的。」
瀧川悠一困惑地歪了下腦袋:「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
太宰治嘆了口氣。
「那要每天打電話。」
「……好麻煩。」
「畢竟沒人說悠一就不會吃藥。」太宰治不滿道,「還會把葯送人。」
……其實是扔垃圾桶了。
太宰治:「啊,現在看起來已經發展到隨手扔進垃圾桶了。」
瀧川悠一慢吞吞地往外走:「我不和會讀心術的人說話。」
真是令人完全放心不下。
太宰治抬手勾住對方風衣腰間的腰帶,若無其事地將他這本就沒什麼力氣的首領扯了回來,趁機抱進懷裏。
少年低頭,就着這個姿勢吻他。
瀧川悠一莫名其妙地就咽下了一顆葯。
……怎麼覺得他以後會被太宰毒殺?
「走啦。」見行動成功,太宰治的心情稍微愉悅了一點,「回去睡覺。」
瀧川悠一:「現在是晚上九點,我還有三個小時才下班。」
「首領難道不是可以隨時給自己放假么?」太宰治理所當然,「何況悠一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微妙。
瀧川悠一皺眉:「你不要說的好像你比我更了解我的身體一樣。」
電梯的按鍵被按亮,太宰治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等待了幾秒。
直到閉合的門重新打開,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瀧川悠一滿臉陰沉:「不許提昨天的事,不然……」
不然他就怎樣,宰了太宰?
瀧川悠一找不到真正能威脅對方的話,自己把自己氣得後退了兩步。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笑,抬手將他攬到懷裏:「你可以不和我說話。」
瀧川悠一疑惑:「你怕這個?」
「嗯。」太宰治的下巴搭在他的發頂,淡淡地應了聲,「我最怕這個。」
-
兩個太宰同時在做任務,瀧川悠一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
這叫什麼,資本家的快樂?
養精蓄銳了兩天,直到燒退的那一刻,瀧川悠一覺得自己又行了。
他在芥川龍之介「在下做錯什麼了嗎」的震驚目光中毫不客氣地搶走了對方的任務,甚至連部下都不帶就大搖大擺地上了街。
當然,這裏的不帶部下是指明面上。
港口黑手黨的一支異能力小隊對於怎麼悄無聲息地跟蹤他頗有一套,甚至有幾次連瀧川悠一自己都沒發現。
而芥川的任務說起來也很簡單——
抓人。
如果不是抓到一半被人截胡了的話。
「我還沒殺人呢。」瀧川悠一震驚。
松田陣平叼了根煙,很是悠閑地摘下墨鏡:「破壞公物罪。」
瀧川悠一語塞:「我有證的,你別管我。」
幾天前剛入職異能特務科的諸伏景光:「我作證。」
自己的店被砸了的安室透:「……你們能不能出去打?」
瀧川悠一晃了晃手上的半隻手銬:「他非法逮捕我,還不給我解開。」
萩原研二:「小陣平來的路上把鑰匙弄丟……嗯?」
青年忍笑的聲音在敏銳地瞥到一抹痕迹后頓住,穿着西裝的萩原研二上前,在瀧川悠一迷茫的注視下撥開了他的領子。
啊,這他可太熟了。
萩原研二想到之前代餐的事,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某個黑皮同期。
松田陣平沉默,跟着看了過去。
就連諸伏景光也皺了皺眉,不太信任地喊了聲「zero?」
安室透沒說話,微笑地捏碎了玻璃杯,生動地詮釋了什麼叫做皮笑肉不笑。
「悠一。」他盡量放輕語氣哄騙道,打開咖啡廳后廚的門,「過來,我們聊聊。」